天,終于亮了。
明媚的陽光照耀在這一望無際的平原之上,清脆的鳥鳴之聲回蕩在蔚藍的天空之中,一切是那樣地祥和而安靜,仿佛昨晚的悲壯慘烈從未發(fā)生過。
遼闊的地平線上,一個眉清目秀的長發(fā)男子緩慢行走在平原之上,雙眼深處流露出萬千的愁緒,他的懷里還抱著一只沉睡的幼虎。一人一虎,游走天涯。
周凡面容疲倦,呆滯的目光遠眺前方,內(nèi)心被萬千思緒纏繞。他行走在這片平坦的土地上,懷中正在熟睡的幼虎軀體伴隨著呼吸而有規(guī)律的跳動起伏著。
他伸出手掌,輕輕地撫摸著幼虎的耳朵。昨夜的那場生離死別,注定會成為幼虎一生難以撫平的創(chuàng)傷。從此以后,幼虎再也不能在赤紋巨虎懷里撒嬌,再也見不到那如戰(zhàn)神一樣的母親。
周凡微笑地凝視著懷中的孱弱幼虎,輕聲道:“小家伙,從今往后,我們這兩個沒有了雙親的孤兒,要一起勇敢地面對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啊。我和你是在夜晚相遇的,那我就給你取名為‘小夜’吧,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我一定會記住你的母親對我的囑托的?!?p> “黑鷹幫!無論如何也要滅掉這個幫派!只是這‘天虎神域’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地方呢?它到底在這個世上的哪處角落里呢?”周凡雙眉微皺,雙唇緊閉,抬頭仰望著湛藍的天際,內(nèi)心思索著赤紋巨虎告訴他的這個地方。
微風拂過周凡白皙的臉頰,卻吹不散他心中的惆悵,他掏出佩戴在胸前的玉佩,緊緊握住,生怕下一秒這塊玉佩就會離他而去。
“小悅,有你在我的身邊,我什么都不怕,我答應(yīng)你,我一定會變得更強,也一定會變得更堅強?。?!”他咬緊了牙關(guān),朗聲說道。
一個帶著幾分怯懦的男子聲音回蕩在這片平原之上,在一瞬間又歸于寂滅。茫茫天地間,任重而道遠。
時光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匆匆而逝,夜色再次如期而至地籠罩在這片平原之上。在遼闊平原的一處茂密森林之中,周凡靜靜地坐在一根已經(jīng)倒下的枯樹上,手里拿著陳朝彪送給他的南溪國地圖,而在他身旁不遠處有一個火堆,火堆上架著幾只烤好了的野兔。
這一天,周凡與幼虎沒有再經(jīng)歷生死危機,偶爾在平原之上遇見幾只意欲捕殺一人一虎的白尾黑狼,也在周凡的劍芒之下離開了這個世界。
此刻,孱弱的幼虎小夜終于蘇醒了。它興奮地吃著烤好的兔肉,終于從失去母親的悲傷之中走了出來。
借著火光與月光的照耀下,周凡仔細觀看著手中的南溪國地圖,在位于南溪國中部地帶的幻雨門與坐落在西北邊陲的都城天輝城之間,印刷著有“南興平原”四字,在南興平原的西北之境,坐落著一座名為白馬城的城鎮(zhèn)與幾個相鄰的小村莊,而在白馬城西北方向約一百里之處,便是南溪國都城天輝城。
“不得不說這份地圖繪制得可真詳細啊。我離開幻雨門之后,一直朝著西北方向行走,眼下身處的這片平原應(yīng)當就是南興平原,這里離白馬城已經(jīng)不遠了,先去白馬城駐留幾日吧,在那里應(yīng)該也能打探到關(guān)于黑鷹幫的相關(guān)消息吧?!?p> 他握緊了雙拳,內(nèi)心中的復(fù)仇烈焰在不停地肆意燃燒,直令他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白皙的臉頰變得通紅。
“黑鷹幫,給我等著?。?!”周凡自言自語道。
“?!!币宦暼跣〉墨F鳴令周凡從回憶之中回歸至現(xiàn)實世界。
此時,幼虎小夜停止了進食,終于填飽了肚子,一臉興奮地小跑至周凡的腳邊來回繞圈。
周凡俯下身子,將小夜抱在了懷中,雙手輕輕地撫摸著幼虎的后背。在火光的照耀下,依稀可以看見幼虎身軀之上那紅色的醒目條紋。
這一夜,就這樣平靜地緩緩而逝,沒有殊死的搏斗,亦沒有生離死別的決絕。在夜色之中,一人一虎進入了夢鄉(xiāng)。
夜風呼嘯,繁星點點,整個南溪國被黑夜籠罩其中,而即便是在這黑暗的夜色里,雄踞于南興平原東南一隅的四座高大山峰依然是那樣地巍峨雄偉,猶如四只體長超過千丈的猛虎,昂然立于天地之間,無懼無畏。
這四座山峰正是幻雨門的所在地,朝霧峰、云陽峰、新志峰與乾清峰,位于云陽峰山頂處,矗立著一座雄偉的大殿,飛檐雕欄,氣勢恢宏。在大殿門梁上鑲嵌著一塊金色牌匾,上書“幻雨”兩個閃爍著金色光芒的大字,正是幻雨門的議事大殿幻雨殿。
在大殿內(nèi),一個頭發(fā)花白,身穿白袍的老人站在石磚之上,筆直的身軀猶如一把利劍,他面朝殿外,一雙明亮的眼睛透露出強烈的自信與睥睨天下的氣魄,不怒而自威,即便是無情的歲月也難以消磨掉這位老人的威嚴,就算是不懂修煉的尋常人也能夠感覺到這位老人絕對是一位武道強者。
在他的面前,一個劍眉星目,額頭上有些許幾道淺淺皺紋的中年男子,正是救過周凡一命的陳朝彪,他平靜地注視著這位老人,雙手抱拳行禮,輕聲說道:“掌門師叔,李氏皇族舉辦的南溪國五年一屆的比武大會即將于下月初九在白馬城舉辦,此次比武大會我們幻雨門是否要派弟子參加?”
白袍老人聞聽此言,嘴角微微一笑,說道:“朝彪啊,你應(yīng)該知道,這比武大會不過是皇族從民間選拔高手護衛(wèi)皇宮的一個幌子而已?;糜觊T開宗立派近百年,這百年來幻雨門一直盡心盡力守護著南溪國,百年來的數(shù)次外敵入侵,有哪一次沒有我幻雨門弟子與李氏皇族一同保家衛(wèi)國的身影?!無論是魔教、土匪或是別國軍隊,我幻雨門從未怕過。在南溪國,我幻雨門的實力早就與李氏皇族并駕齊驅(qū),甚至在整個大陸,我幻雨門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名門正派。在南溪國,百姓心中對于幻雨門的尊敬更是超過了李氏皇族。我幻雨門子弟,難道還需要靠比武大會贏得名聲嗎?”
面對著幻雨門掌門的慷慨激昂,陳朝彪沉默了一陣,隨后開口道:“掌門師叔所言極是,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風言風語在南溪國流傳開來,說幻雨門與南溪國皇族的同盟關(guān)系早就破裂,兩者之間的友誼早就貌合神離;甚至還有心懷叵測之人,說我幻雨門意圖將李氏皇族取而代之,自己當上南溪國的主人。這樣的風言風語甚至連相鄰的大陸其他國家百姓也有所耳聞啊。掌門師伯,這已經(jīng)嚴重影響到了我幻雨門在全天下的名譽了?!?p> 白袍老人一臉的平靜,默然片刻后回應(yīng)道:“當年幻雨門祖師駕鶴西去之際,曾明確告知幻雨門人除非萬不得以,絕不得置身于朝廷之中,不得參與政事。百年來我派一直謹遵祖師遺訓(xùn),除了在抗擊外敵入侵時走出深山,其余任何時候都與皇族勢力保持著謹慎的距離。當今南溪國皇帝李雄幾次上山,以高官金銀等優(yōu)厚條件懇求讓我幻雨門子弟加入皇族軍隊,都被我一一婉拒。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這些流言蜚語終會消失?!?p> 陳朝彪雙眉緊皺,繼續(xù)說道:“掌門師伯,世人皆知您心胸寬廣,不會計較這些流言蜚語,但是我們很難保證李氏皇族那邊不會有人多想。因此,我認為很有必要借著此次比武大會,向李氏皇族表明一下我們幻雨門的態(tài)度;而且,據(jù)我所知,大陸上的其他名門大派,諸如天羅門、九宮派也要紛紛派出弟子參加比武大會,幻雨門作為南溪國最強的名門大派,焉能有不去之理?”
白袍老者眉頭皺了一下,似乎對此頗有疑惑,隨即問道:“李氏皇族到底設(shè)置了什么噱頭?竟能讓這些大派如此趨之若鶩?!?p> 陳朝彪身形一動,連忙回應(yīng)道:“據(jù)說……據(jù)說李氏皇族在兩個月前發(fā)現(xiàn)了有關(guān)于一千年前蒼……蒼雷帝國的一處古跡,但是先行潛入古跡內(nèi)部的皇族軍隊居然全軍覆沒,沒有一個人活著回來,這件事情已經(jīng)在整個大陸上傳開了,李氏皇族現(xiàn)在已經(jīng)昭告天下,此次比武大會將決出最后十名優(yōu)勝者,這十人將在皇族精銳部隊的護衛(wèi)下前往蒼雷帝國古跡,搜尋里面可能遺留下來的蒼雷帝國絕世神兵與功法,誰能找到就歸誰?!?p> “什么?!皇族居然發(fā)現(xiàn)了蒼雷帝國的古跡,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你快去準備準備,盡快選好我派中的得意弟子參加此次比武大會。此次比武大會,我幻雨門必須要參加,不容有失!”白袍老者面色激動,陳朝彪說出的“蒼雷帝國”這個詞,令原本一臉平靜如水的他竟然瞪直了雙眼,全身竟然開始不住地顫抖起來。
在絕世神兵與蓋世功法的面前,再淡泊名利的修煉者也終究難以抵擋這無上的誘惑啊。
白馬城,南溪國,未來注定不會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