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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廖

涅槃重生時(五)

阿廖 田娉 1396 2020-07-06 08:50:15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雖然他們挺滿足于只能夜晚見面,但是任舟知道,屬于他們兩個人的爭斗,必然無法避免。

  總有一個人,會在這場戰(zhàn)爭中犧牲。

  而這犧牲,是以永遠(yuǎn)在世界上消失為代價。

  這代價太大了。

  但不得不做。

  任舟最近壓力太大了。

  一直為這件事?lián)鷳n,因為她已經(jīng)模模糊糊的感覺到他們兩個人的氣氛已經(jīng)劍拔弩張了。

  陽止對她的態(tài)度越發(fā)惡劣,也越焦慮。

  而且,他們已經(jīng)沒有界限了。

  常常一會兒是陽止,一會兒是戚之。

  任舟都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了。

  每次和戚之聊天時,她總會突然看到陽止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都快給她嚇出精神病來。

  戚之的精神狀態(tài)也不太好,有時一整夜都不說一句話。

  任舟看得著急,卻又幫不上忙。

  有一次,許戚之有些沮喪的來找她,“舟舟,萬一留下來的不是我怎么辦。”

  任舟聽不得這么傷心的話,“你要敢走,我就倒追陽止。不信你可以試試?!?p>  許戚之一把把她攬進(jìn)懷里,有些執(zhí)拗,“不行,舟舟是我的人。”

  任舟拍拍他的頭,“那就好好表現(xiàn)?!?p>  任舟問許戚之:“能不能試著回想一下那天發(fā)生的事?!?p>  “你只有想起來,不要去逃避,你才能真正的人格自由?!?p>  因為那件事是起因,是所有的源頭。

  她拉著他的手,“我會和你一起面對。”

  許戚之乖巧的點點頭。

  他努力地回想,那一天,是他的生日,所以提前預(yù)定好了蛋糕,他在取蛋糕的路上順便買了點菜下廚,他還買了父母愛吃的柚子。

  雖然他們總是吵架,但是從心底還是尊敬他們的。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就只記得他往相反的地方走了,蛋糕落在了地上,幾顆柚子不停地滾。

  然后呢……他看到了什么……

  許戚之突然把手捧住腦袋,用力地捶打。

  “舟舟……頭疼?!?p>  任舟一下子抱住他,“好了,好了,我們不想了,不想了好嗎?”

  是太痛苦了嗎?

  以至不能想,無法說,一碰就疼。

  任舟覺得有必要跟他說說自己的故事。

  她像是陷入了沉思,許久才開口:“你知道我建這家醫(yī)院的初衷嗎?”

  許戚之搖搖頭。

  她接著說:“其實我父親也是精神病,但是他的結(jié)局不太好?!?p>  本來她和母親是抱著一絲期望把父親送進(jìn)精神病院的。

  但是精神病院何其殘酷,根本不把他當(dāng)人,而是想讓他成為省麻煩的廢物。

  他們給他做了額葉切除手術(shù)。

  大腦中每個半球分為四分之一,額葉是其中最大的一個,切除后人會失去很多功能,包括很大一部分性格,幾乎就是一個行尸走肉。

  最后父親因為術(shù)后感染,死在了精神病院。

  而作為他的女兒,想讓成千上萬的向父親一樣的人有治愈的可能。

  所以她建了這所醫(yī)院。

  許戚之抱抱她,“舟舟,原來你這么強(qiáng)大?!?p>  強(qiáng)大到令人心疼。

  任舟摸摸他的頭發(fā),“其實也是為了我自己?!?p>  精神病有一定的遺傳性,而作為他的女兒,不想重蹈父親的覆轍。

  至少她得死得其所。

  精神病院是她的家,而父親,到死都沒有回家去。

  許戚之更心疼了。

  他撓了撓任舟的手心,笑著說:“沒關(guān)系的,我這個精神病會永遠(yuǎn)陪著你?!?p>  任舟噗哧一下笑了,“那就這樣說定了?!?p>  真正的對決是在兩周以后。

  他就這樣昏睡過去,叫也叫不醒。

  他們都知道,醒來的那個人,才是勝利者。

  不知道等了有多久,直到面前的人眉毛皺了皺。

  任舟心跳到了嗓子眼,一直看著他。

  突然間,他睜開了雙眼。

  是一雙沒有溫度的眼睛。

  任舟仿佛都不能動了。

  然后他笑了,“怎么,看到是我大失所望?”

  任舟說不出話來。

  許戚之垂眸,“傻瓜?!?p>  “我是來道別的。”

  任舟何曾聽過他這樣寵溺的語氣,當(dāng)即就發(fā)愣了。

  “哦,好?!彼c點頭。

  他像有點生氣似的,“你怎么還是這樣不討喜?”

  任舟瞪著他說:“我不討喜,有人喜?!?p>  他兀自說:“哦對,那個傻瓜喜歡,你們都是兩個傻瓜?!?p>  任舟笑了。

  但是她眼眶也有點紅。

  她故作俏皮,作了作揖,“兄弟一路走好?!?p>  他卻對她招招手,“過來,告訴你一個連他都不知道的秘密?!?p>  任舟不疑有他,就離近了。

  他卻趁她沒有防備,一下子親住了她。

  奪走了她所有的空氣。

  他又騙她!

  任舟氣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嘴唇,陽止才吃痛放開。

  但是他卻開心的笑了,“你可別告訴他,你知道他有多小氣?!?p>  “好了,我走了,你可一定要想我?!?p>  我叫陽止。

  陽光的陽,停止的止。

  或許你也可以叫我養(yǎng)之。

  一定別忘了我。

  他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就閉上了眼睛。

  她知道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閉眼的一剎那,陽止居然感覺到有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他太久沒落淚了,此刻居然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

  從他作為第二人格起,他就知道,他永遠(yuǎn)只能是附屬物了。

  獨自承受,性格陰翳。

  他始終記得,當(dāng)他在街上看到他家的窗戶冒出煙霧時。

  他就知道完了。

  他并沒有上樓去,而是背道而馳。

  一路有人指指點點。

  “他不是那家人的兒子嗎?怎么自家著火還不去救?”

  “聽說他們一直不和,天天都在吵架,難道……”

  “唉,真是不孝子。”

  “喪心病狂……”

  他充耳不聞,一路上一直在想,怎么辦怎么辦,警察一定會看到的。父母沒有結(jié)仇,沒有欠債,可是他跟父母關(guān)系不和,警察一定會懷疑到他頭上的。

  怎么辦,怎么辦。

  突然間,他的腳步戛然而止。

  是了,他是精神病,只要醫(yī)院承認(rèn)了這一點,他就不會負(fù)法律責(zé)任了,他就不會平白地進(jìn)監(jiān)獄了。

  這樣想著,他就大步走向了精神病院。

  那里,是一切的結(jié)束。

  因為他可能永遠(yuǎn)不會生活在陽光下了。

  可是他也渴望啊,渴望感受每一天的太陽,渴望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他不能作為依托而存在,他要奪走他的身體。

  是從什么時候,他開始想要退出呢。

  是看到戚之和她柔情蜜意。

  是看到她在刻意回避白天的他。

  是她在為他出謀劃策。

  是她先放棄了他。

  從她放棄他那一刻,他就已經(jīng)消失了。

  可是任舟啊。

  我也有一顆想要愛人的心,可是我不太光明。

  我不太光明,所以我注定不能愛你。

  可是我也不想祝福戚之。

  這小子永遠(yuǎn)比我走運。

  但是我并不后悔我的選擇。

  我好歹也親了你兩次,雖然一次是趁你沒注意,一次是騙你。

  那我也算回本了吧。

  那我走的也挺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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