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神出鬼沒
氤氳的水汽彌漫在空氣中,迷蒙了少女的身形和面龐。浴桶中一瓣瓣的淡粉芍藥晶瑩鮮嫩,隨著水流的傾瀉上下翻滾,散放出誘人的香味。
“主子,奴婢伺候您沐浴罷?!睉浵汶p手疊放于腹前,笑起來漾起可愛的酒窩。
冷元真恍惚地望著那水霧,擺了擺手,示意她出去。
憶香心領(lǐng)神會,微微俯身,恭恭敬敬地離開。
“自從主子去過殷小姐的喪禮后,就一直如此,唉?!卑腚p嘆了口氣,言語中幾分無奈,幾分焦急。
憶香不言語,只默默地收拾冷元真沐浴后將著的衣裳。
“哎,憶香,咱們主子果真和殷小姐長得一模一樣嗎?”半雙見她沒什么反應(yīng),另尋話題。
半雙性情活潑開朗,口齒伶俐,她也不在乎憶香不搭話,自顧自地問。
“主子的事情,咱們不清楚不該亂說?!睉浵闶疽馑÷朁c,圓圓的眼眸中溢滿了焦急的神色。
“好吧?!卑腚p撇了撇嘴,訕訕開口,那嬌美的小臉?biāo)查g像霜打的茄子。
也不怪半雙這么好奇這件事,太陽尚未落下,火紅的晚霞布滿天空之際,星宿府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殷初初的貼身婢女朱羽。
她渾身臟兮兮的,鵝黃的秀氣裙襦上沾滿了腥臭的泥濘,甚至連白皙的小臉也有不少,模樣十分狼狽。
“麻煩通傳一聲,我想見神女大人一面。”朱羽的聲音是女子中少見的低沉。
“呵,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樣子,還想見我們主子?去去去,一邊去!”守門的侍衛(wèi)翻了個白眼,語氣中有兇狠和明顯的不屑。
恰在此時,半雙出現(xiàn)了。她本是要去市集采購一些新鮮玩意兒,想為主子解解悶,沒想到撞上了這事。
半雙作為隨同冷元真的侍女,自然認(rèn)出了當(dāng)日喪葬上的朱羽,她一向果敢仗義,便領(lǐng)著朱羽進了星宿府請示冷元真。
冷元真卻像是早已預(yù)料到,對半雙甜甜一笑,隨后讓她和憶香在外面守著門,想和朱羽單獨談?wù)劇?p> 半雙一頭霧水,難道主子想把朱羽留在星宿府?
雖然多個姐妹說說話也不錯,畢竟憶香像個沉悶的鐘,一整天也不響一聲,但這可是殷小姐的貼身婢女啊,怎會找上主子呢?
難道,主子真如百姓議論的那般,和殷小姐長相一模一樣?
半雙直覺敏銳,又機智聰穎,此刻覺得自己的猜測十分有可能。
然而朱羽只與冷元真相處了半個時辰后,便離開了星宿府,再也沒出現(xiàn)過。而且朱羽離去之時,眉頭深鎖,眼眸中燃燒著濃烈的怒火。
好像,又不是這么回事?
半雙徹底懵了。
冷元真的眼光極好,挑選的半雙和憶香都是聰穎過人。半雙察覺到的一切,憶香也映在眼底。
兩人皆是疑惑不解。
冷元真那纖細如蔥的手指輕輕劃過溫?zé)岬乃?,正欲解下潔白的衣袍,倏地耳朵一動,敏捷地盛一瓢水便往身后潑去?p> 只聽“嘩啦”一聲,好似有人無辜受難。
“這是懲罰?還是報復(fù)?”低沉磁性的男聲未含慍怒,而是一半慵懶,一半玩味,不緊不慢。
冷元真回頭望去,男子的鬢發(fā)與額角的碎發(fā)緊貼面龐,不斷滴下晶瑩的水珠,深邃的五官在些許昏暗的燭火搖曳下,有著難以言喻的誘惑力。
未預(yù)料到凌君州,冷元真那澄澈如水的眼眸中寫滿了愕然。
“都是?!崩湓嫣籼裘?,她可沒忘上次在觀測臺他存心戲弄自己一事。再說,她差點就要被看光光了。
“既然都要被潑,早知晚點現(xiàn)身了?!绷杈菅鄣椎男σ飧鼭?,桃花眼朦朧。
冷元真白了他一眼,雙手環(huán)抱胸前,頗有種“小大人”的感覺,在凌君州眼里顯得微妙的滑稽。
他上次在觀測臺身輕如燕,可見武功不凡,怎么會連潑出去的水都躲不開?
這人,存心的。
“有人甘愿領(lǐng)罰?!崩湓嫣痤^,眼中藏著惡作劇的意味,十足孩子氣。
她的個頭很矮,才到凌君州的胸前,說話有些吃力。
凌君州看到少女那明眸皓齒和眼底的戲謔之意,不禁愣怔。
這,真的是那個冰冷如霜了無人情的神女冷元真嗎?
“殷初初,還是冷元真?”他的笑意不達眼底,語氣雖還是不正經(jīng),卻暗藏了幾分審視和威嚴(yán)。
計劃之外的發(fā)現(xiàn),也還挺有意思。
冷元真聞言,有片刻的出神。
哪怕冷元真和殷初初長得再相像,身材、年齡、地位上而言還是相差甚遠。再加上冷元真地位至高無上,更無人敢出聲質(zhì)疑。
但是顯然,也有人不在她身份之下。
“錦喻王爺,是在夸獎臣的容貌可比肩伝涼第一美人嗎?”她無辜地聳肩,佯裝不知,自己夸自己絲毫不害臊。
凌君州看著眼前裝癡扮傻的少女,伸出修長寬大的手,一把捏住了冷元真肉嘟嘟的小臉。
冷元真猝不及防,臉被擠壓捏成一個肉包子,小嘴微張,星眸中盈滿了不可思議,顯得十分可愛。
整個伝涼,連皇帝都要以禮相待的玄神貴女,也就他敢這樣了吧?
“美,倒是沒看出,但感覺挺自戀的?!绷杈菟砷_禁錮的大手,低低笑出聲,眼神似醉非醉。
“王爺夜闖星宿府,神出鬼沒,是想收回臣這條命嗎?”冷元真討厭被他戲弄于掌心的感覺,連忙轉(zhuǎn)移話題。
“可救,便可收?!闭l知,凌君州卻很正經(jīng)地點了點頭。
“如此,星宿府不歡迎王爺。”冷元真感覺喉間一堵,突然回憶起范仲慶白骨森森的手臂。
這個男人很危險,直覺告訴她。
是敵是友,尚不清楚,勿要糾纏。
“真是傷心啊,幾日前不是還要報恩于本王嗎?”凌君州的大手捂住左心房,神情有些黯然。
這人不該當(dāng)王爺,應(yīng)該轉(zhuǎn)世投胎為青樓頭牌,如此會撩撥人。
冷元真更加不悅,她討厭輕浮的人。
然而下一秒,門扉傳來輕輕的幾聲敲打,被人緩緩?fù)崎_。
“主子,這是備好的衣物。”來人是憶香。
冷元真心下一驚,卻發(fā)現(xiàn)身旁早已空空如也,仿佛做了一場夢。
夏元初
其實君州是來試探元真的,可防備心重的元真只有沐浴時無侍女在身旁,便有了這一幕啦! 至于為什么咱們的君州愿意被潑水,回想一下觀測臺的惡作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