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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太過相似的女人

第三十四章

人生太過相似的女人 茉仙兒 2361 2021-06-04 22:00:00

  當老師把成績單遞到李大樹手上的時候,他緊張地用雙手把紙合起來,放在胸口,熨帖住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臟,然后深吸一口氣,他的腦子既空白,又混亂,他既希望看到那個滿意的分數(shù),高出目標分或者剛好過線,總之,他又害怕,害怕自己失手,最后,他不敢想了,顫顫巍巍地緩緩地把紙片打開,立即揭開謎底。

  可是當他看到那個鮮紅的分數(shù)夠不上錄取線的時候,呼吸的氣息都停止了。他揉了揉眼睛,仔仔細細地看幾遍,分數(shù)還是一樣的,離錄取線就差幾分。

  這幾分的差距,仿佛刀口一樣扎在李大樹的心頭,他真希望,錄取線就往那幾分降低一個梯度。

  有些同學領了成績單,掃一眼就放兜里了,笑哈哈地和其他同學手挽手,勾肩搭背,高高興興地走出去,有些同學,根本就沒有來領成績,那些上了錄取線的同學,臉上都浮起一種成功的喜悅,而帶著這樣的喜悅的人,少之又少。

  李大樹落榜的事,很快在村里傳開。

  那些不努力學習的同學,見著了他就沒心沒肺地說道:“大樹,我們是農(nóng)民,沒有那讀書人的命,別難過哈!”

  李大樹頭也不抬,誰也不理睬,一個人沮喪地徑直走回家。

  巧珍正在天井里切豬菜,看到了悶悶不樂的李大樹聲也不出,一個人走回房間,自己有點困惑,但是又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晚上吃飯的時候,李山安慰李大樹說道:“考不上,咱們就回來耕地,只要靠著一雙手辛勤勞作,餓不著?!?p>  巧珍這才知道,原來李大樹沒有考上高中。

  只見李大樹輕蔑地瞥了一眼李山,不出聲,只是沒氣力地嚼著飯菜。

  巧珍想到兒子平時那么努力地讀書,最終還是沒有考上高中,可想而知這事情得有多難。她想到自己,也就讀了一年的書,會了一些數(shù)字,會寫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什么都不懂,自己從小到大,周圍的親朋好友,最有文化的人就是自己的家公了,他不僅寫得一首好字,每天還穿著整整齊齊干干凈凈地去工作,從來都不用跟土地打交道,生活地那么的輕松又體面。

  可是,這樣的好命,不是誰都有的,巧珍心想。她看到自己七個孩子都健康地長大,活脫脫地站在自己面前,這已經(jīng)是最大的福氣了,人不能貪求太多,但是,看到自己兒子垂頭喪氣的樣子,她也跟著難過,晚上睡覺的時候,她還埋怨李山:“兒子那么努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不懂安慰一下他,他心本來就不在農(nóng)田里。”

  第二天,李大樹不跟家人打聲招呼就跟著村里的幾個人大人一起去了石場,雖然村里早已經(jīng)有幾個人因為被石場的滾石砸死或砸傷,但是,李大樹還是堅決地拿起自己的幾件換洗衣服,匆匆上路,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路該怎么走。

  石場離家有上百公里,天還沒有亮,他們就得背著行囊出發(fā)。先是翻山越嶺,走一段路,然后坐船過江,繼續(xù)走。路很長,很遠,為了能夠早一點走到石場,他們是一刻也不敢耽誤,即使是烈日當空,他們也只是在樹下歇息一會兒,從河里捧起水來喝幾口,再吃一些充饑的干糧。

  石場的工作,干得都是體力的活。幾座光禿禿的山頭,靠著雙手用蠻力,把石頭從山上一塊一塊的砸開,然后再一塊一塊地搬運到指定的地方放好。到了指點的地方,會有另一波人把石塊搬到三輪車上,靠著人力把他們一塊一塊地搬運到山下的加工廠。

  所謂的加工廠,及其簡陋。還是一波一波的人力,依靠蠻力,拿著工具把一塊一塊形狀不均的石頭,磨礪成一塊一塊平整的石板。

  單單看著那些厚重龐大的石塊,你可能會想象出一個個光著膀子的壯漢,揮舞著錘頭,留著熱血汗水的場景。

  真實的情景是,個個都是瘦不溜鰍的,那股敲打石塊的力量,從繃緊的暴漲的血管里噴薄而出,從咬緊的牙關中落錘。他們光著的膀子已經(jīng)完全看不清楚黝黑的皮膚,全部被飛濺的沙塵包裹著,一層又一層,像個石人一樣在石場里艱苦勞作。

  這樣的石場,一點安全措施也沒有,一不小心就會有大塊的石頭滾下來,如果來不及躲閃,被砸中了,十死九傷。這樣的事故,時有發(fā)生,石場主只是賠償一些醫(yī)藥費,還有少量的安撫費,即使這樣還是很多人都會奔去石場工作。也許在這種連溫飽生活都比較艱難實現(xiàn)的日子里,死亡,已經(jīng)顯得微不足道,相對于缺錢,石場的死人事故,就像是路邊不小心碾壓死一只小雞小鴨一樣尋常。

  全家人知道李大樹跟著村里的人去石場干活,李山只是一臉的淡定,吐了一口煙霧,看著地里的老水牛,悠閑地說道:“農(nóng)民的命,就這么干吧?!彼匀皇窍肫鹆俗约耗贻p的時候,那個準備就要踏上做醫(yī)生的路的瞬間,就因為什么狗屁家庭成分,不得已回歸農(nóng)田,那個時候,雖然有怨言,但是,這怨天怨地,日子還不得過下去,還要好好過。

  巧珍卻是既是恐慌又害怕,但是自己又無可奈何,大娃既然已經(jīng)考不上高中,那終究是要開始謀生的,她只能去廟里多燒幾炷香,保佑兒子平安回來。

  李大樹到了石場的那幾天,剛好是雨季,天天下雨。下雨的時候,他們就躲在林子的草棚里,雨一停,他們就紛紛抄起家伙,對著那堅硬的磐石,猛地敲擊。

  石場地處人煙稀少的山區(qū),很荒涼,周圍都是雜草叢生,一到了雨天,山螞蟥就會像跳蚤一樣,上竄下跳。

  李大樹第一次被山螞蟥附著的時候,伸手就拍,像拍蚊子一樣,但是,那山螞蟥長得軟綿綿的,一個巴掌下去,它會自己變形似的,毫發(fā)無損。

  雨后的山螞蟥嗅覺變得特別的靈敏,它們仿佛是嗅到了新鮮血液的味道,在石頭上蹦來蹦去,瞄準了目標,一個跳躍就黏在了人的皮膚上,然后張開它們的血口開始吸食人的鮮血。那些人的血肉本來就不飽滿,被這山螞蟥一壓榨,那還了得。

  一個,兩個,三個,李大樹,開始了跟山螞蟥的斗爭,然而這樣的斗爭,會在工頭的呵斥下,敗下陣來,李大樹只能暫時忍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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