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朱慶登臺吟詩之際,元安見苗頭不對,早早溜出了吟香樓,他深知自己這張臉不能過早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下。
鄭少秋可以做放蕩不羈的詩人,也可做神秘莫測的俠士,無論怎樣也只是江湖一介白衣,與朝廷沒有絲毫的聯(lián)系。
倘若有人知道鄭少秋和元安是一個人,牽連自己是小,但如果牽扯到自己老爹的仕途,那便百死難辭其咎。
且不說朝廷中有元拓的敵對的勢力,人紅是非多這個道理,誰能不懂,元安自然不會這么傻。
而且背部的黑斑還影響著整個元府的命運,所以無論怎樣,鄭少秋和元安同一人的事情,能保密多久自然保密多久。
問題在于吟香樓的姑娘可都清楚這鄭少秋長什么模樣,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煩,元安在玄武門的街市里買了副銀色面具。
這小販賣的面具充其量也就是個玩具,糊弄糊弄小孩罷了,但眼下還要再去吟香樓,只能將就戴了,起碼能遮住半張臉,若是以后能找個什么人皮面具戴戴,那可就舒服了,也不知道這南晉有沒有那樣的玩意。
元安一直徘徊在吟香樓的附近,直到見人陸陸續(xù)續(xù)開始撤出了店內(nèi),這才明白賦詩會算是結(jié)束了。
片刻,看見寧王與幾位大家坐上轎子,朝著同一個方向駛?cè)ァ?p> 元安自然不清楚,他們這是想在寧王府等鄭少秋的消息,而且每個人的目的都有所不同。
初步的美夢破碎了,萬沒想到這首流芳百世的名詩,不但沒得到應(yīng)有的賞銀,而鄭少秋還被當(dāng)成了眾人質(zhì)疑的對象。
賦詩會結(jié)束,也快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元安雖是饑腸轆轆,但還是忍著要把李月兒的事情忙完再說。
戴著面具再次溜進(jìn)了吟香樓,雖然很吸引旁人的注意,但起碼沒人認(rèn)識自己,上了個閣樓,便站在秋字號門前,輕輕敲打著。
“誰?”
“鄭少秋!”
門驟然打開,李月兒與朱慶紛紛站在門前,驚訝道:“少秋兄你這是?”
“進(jìn)去說!”
元安走進(jìn)房內(nèi),關(guān)好門,扯下面具,舒緩著氣息,轉(zhuǎn)身走到桌案前,找個椅子坐下。
朱慶急切坐在元安身旁問道:“少秋兄,你怎么跑了啊?!?p> 元安端起杯茶水,一飲而盡隨后問道李月兒:“月兒姑娘有什么吃的嗎?”
李月兒頓了許久道:“有...有!”跑到柜前翻出一盒酥餅,快步端到元安面前道:“只有杏仁酥。”
“極好,極好...”元安打開盒子撈起一塊酥餅就塞進(jìn)了嘴中,鼓著腮幫子大口咀嚼著。
朱慶可是見識過元安的飯量,看著斯斯文文,但很多行為都超出了朱慶的認(rèn)知,正好應(yīng)對那句話。
“天才亦是怪人,怪人亦是天才?!?p> “朱兄,銀子到手了嗎,有沒有人找月兒姑娘?”兩個問題,兩次搖頭,元安見狀有些噎住了,趕忙喝了兩口茶,咽了咽口中的酥餅。
“銀子為什么沒到手,詩不行?”
朱慶難為情道:“所有人都質(zhì)疑你做不出這種神詩,寧王讓我?guī)闳幫醺牧??!?p> 元安皺著眉頭埋怨道:“這不白瞎我的詩嘛..”
“咚..咚..”
“月兒有人找!”
李月兒抓起手,面色緊張道:“陸姨的聲音?!痹沧е鞈c走到墻角,示意李月兒去開門。
....
“吱扭..”
李月兒打開門,撩著秀發(fā),嬌聲嬌氣道:“陸姨,我都說這幾日不接客了嘛,哼!”
“不是。”陸春娘甩甩手絹,隨后指著旁邊的一位男子說道:“這位爺說找你有點事?!?p> 李月兒扶著門框,撇了一眼男子,嫌棄道:“本姑娘可沒見過你?!毖劬σ环?,準(zhǔn)備關(guān)門。
“且慢!”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個紙條,用繩子綁著,伸出手遞給李月兒,說道:“有人讓我把這個交給你?!?p> 李月兒試探的拿起紙條,望了望,不屑道:“切,還以為是銀子呢。”連再見的話都沒說,便關(guān)上了門。
聽著門外腳步漸漸走遠(yuǎn),李月兒輕聲說道:“兩位公子,人走了。”
一直處于蒙圈的狀態(tài)的朱慶,坐回椅子上問道:“不就有人找嘛,至于這么神神秘秘的嘛。”
元安懶得搭理問道:“月兒姑娘,誰找你,什么事?”說著拿起一塊酥餅又塞嘴里吃了起來。
“一個紙條?!?p> 紙條?
“快看看里面寫的什么...”元安伸著脖子,望向李月兒的攥著字條的玉手。
拆掉綁著的細(xì)繩,攤開紙條,一行字讓李月兒幾乎嚇的捂起了嘴,元安連忙起身走到身旁。
字條中的意思是周文遠(yuǎn)被抓了,要是想救他,三司會審中按照蔡文交代的去做,元安神色緊張起來,砸拳道:“只顧及到了你,卻忘了還有個周文遠(yuǎn)?!?p> “鄭公子,這該如何是好啊...”李月兒急得直跺腳,眼眶布滿了淚水。
頓時又有人敲起了門...
“月兒,又有人找!”
李月兒急忙擦干眼淚回聲道:“知道了?!?p> 門外是一個身穿麻衣的男子,看著像是個平頭老百姓,長相憨厚老實,懷中掏出字條吭哧道:“有人讓我把這個交給你?!?p> “好,知道了!”正要關(guān)門,被陸春娘一手?jǐn)r住問道:“這是怎么了,老有人找你,還有你這眼睛怎么紅了?”陸春娘探頭望著房內(nèi)。
“沒什么,想念家人了?!崩钤聝捍丝虥]心思在這說閑話,一把便關(guān)上了門,陸春娘撅起嘴,攤了攤手領(lǐng)著身旁得男子下了樓。
這份字條的內(nèi)容只有幾個字
“暗閣,天啟六年。”
“這什么意思?”李月兒問道。
一直觀望的朱慶皺著臉,煩惱道:“哎呦,你們到底在說什么呀,能不能也讓我參與一下,好歹我也是吏部左侍郎之子啊,難道就沒有忙讓我?guī)汀!?p> “沒有,坐著!”元安一著急,便喝道。
這變臉的速度之快,令人咂舌,擱一般人朱慶自然會火,只是眼前的這個人是鄭少秋,文武雙全,巴結(jié)還來不及呢,哪敢得罪啊。
元安一連看了好幾遍文字,首先可以確定的是這個字條應(yīng)該是周文遠(yuǎn)寫的,暗閣元安清掃過,自然明白,可這天啟六年是什么意思,總覺得耳熟。
“鄭公子...”
李月兒急切的輕聲問道。
片刻,元安抬起頭說道:“朱兄,保護(hù)好月兒姑娘?!鞭D(zhuǎn)頭溫聲說道:“月兒姑娘不要擔(dān)心,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等我回來。”
眼神堅毅,語氣肯定,李月兒見元安這副模樣自然是放松了些。
簡單的辭別后,元安拿起最后一塊酥餅放在嘴里,戴好面具走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