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漢子李哥低頭看了盛薇薇許久，拿下嘴角的煙，審視盛天成道：“你姑娘比你有錢？”
“這……這……”盛天成這這了半天，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好像是…..”
“好像你個鬼啊，還好像是。”李哥抬手給了盛天成一耳刮子，指著他的鼻子臭罵：“有錢還錢，沒錢才拿人抵債，這是道上的規(guī)矩。你他媽的敢讓本爺壞規(guī)矩？！”說罷，便抬腿又踹。
“李哥，李哥饒命！”盛天成捂著頭差點跪下。
朝著盛天成啐了口痰，李哥回到桌旁坐下，對身邊的小弟一示意，立刻，盛薇薇被扶起來。
李哥敲敲桌面上擺的一張欠條，上面白紙黑色的寫著借款十萬，利息五分。
“姑娘，你瞧瞧，這是你畜生爹親手寫的欠條，本金十萬，到如今利息也有二十萬了，你要是能還了我就放你回去，要是不能還……”
“不能還……你砍了他的手?”盛薇薇瞪向一旁的盛天成.
桌邊的李哥愣了幾秒，隨即仰脖子大笑，“這玩笑開的有趣，有趣?！钡挥中α巳暎槆烂C起來，看向盛薇薇，“他的手我先保留，壓在我這兒，我給你三個小時，去取了錢送來，那你和你的王八蛋爹可以安然無恙，要是帶不回來，你留下，他的手也得留下！”
“欸李哥，你不能這樣?。 笔⑻斐陕犝f還得押一只手，嚇的腿軟。
“你閉嘴！”李哥不耐煩的沖盛天成拍桌子警告，扭頭，問盛薇薇，“姑娘，怎么樣？”
“好?！彼c頭。
盛薇薇從廢棄屋子出來時，身邊跟了一小嘍啰，意在監(jiān)視。
“走吧，我回去拿錢。”她抹了把臉上的灰土，望著遠方湛藍的天空道。
——
家，如果只是一棟毫無人情味的房子，就不是家了。
盛薇薇站在樓下，一下子覺得自己對不起母親，父親雖然是個殺千刀的王八蛋，但母親不是。從小母親就很疼她，妹妹也會親切的叫她姐姐……
她閉著眼，回想前塵那并不多的美好回憶，刻在心里，心卻在流血。
馬上，她就要親手將那份美好埋葬。
上樓，開門，這是間兩室一廳的陋房，若你仔細看電視機后面開裂的墻壁，就不僅僅是陋房，更是危房了。
但即使是這樣的危房，盛天成依舊想著什么時候街道拆遷能得一大筆補償款。
“錢在哪？”跟隨的監(jiān)視小嘍啰問。
“那里?！笔⑥鞭敝赶蚴⑻斐傻姆块g。
推門進入，狹窄的房間擺了張舊木床，柜子和椅子也破破爛爛的，盛薇薇瞅準了床底下，鉆進去，她曾經(jīng)看過盛天成偷偷摸摸藏東西，存折，或是他拿母親的首飾典當?shù)牟欢嗟腻X，大多被他放在這個地方。
小嘍啰蹲下身看，床底下除了幾雙舊鞋什么都沒有。
“這兒哪有三十萬？你糊弄鬼了！”
盛薇薇沒接茬，躺在地面上，用手撕掉黏貼在床底板的膠帶，膠帶固定的是個文具盒，那還是小時候桐桐用過的。
“那里面什么東西？”小嘍啰好奇的問。
盛薇薇抱著文具盒出來，用力掀開，里面的東西都用塑料膜包了嚴嚴實實，幾顆含金度不高的耳環(huán)，和大一堆的借據(jù)，盛薇薇看著冷笑，他就知道，父親還有一大堆的賭債沒還。
如果今日他順利抵了自己，那是不是有一天，當他還不起其它債務的時候，會抵了桐桐，抵了母親？
一聯(lián)想到可能會發(fā)生的那種可怕的事，盛薇薇心中只冒出兩個字，人渣！
她細翻了翻，終于，找到了一張紅皮本本。
房產(chǎn)證。
小嘍啰眉頭稍擰，似乎猜測出了什么。
“我警告你，三個小時后要見到三十萬，老大本意是讓我陪你去銀行取錢的，給你時間是回家拿卡，可不是拿什么房產(chǎn)證?！?p> “只要三個小時后我拿三十萬過去，你管我中途用什么方式！”盛薇薇說道。
小嘍啰冷笑一聲，意思倒是這個意思。
她抱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進了房間，關上門不知在里頭搞什么鬼，監(jiān)視的人被關在房間外，也不擔心她跑，聽里頭翻箱倒柜的一直有動靜，十來分鐘后，盛薇薇背著一個大包出來。
“走吧。”她說。
下樓，這棟又老又破的危房漸漸離她遠去。
打了好幾個電話，似乎終于確定了目的地，招手打了輛車，二十分鐘后，他們來到一座偏僻的民房小區(qū)。
盛薇薇似乎是第一次來，張頭張腦尋了很久，最后終于確定了門牌號，敲門，門打開，里頭有三兩個人，目光謹慎。
“盛薇薇？”
“是我。”她點頭說。
對方請她進去，李哥的嘍啰自然也跟著進。
“這是你什么人？”對方指了指她身后的人。
“朋友?！?p> “大妹子，不介意搜身吧?！睂Ψ綇念^到腳打量她。
盛薇薇不言不語，兩三秒后喉嚨輕輕應了聲，“嗯?！?p> 她木楞僵硬的站著，兩臂微張，忍受著趁機在她身上作亂的咸豬手，對方眼神里有種得逞的賊笑，嘿嘿幾聲，“好了。”
“進門都得搜，妹子你可別介意，雖說你有介紹人，但咱們這行就怕被人曝光，萬一交易過程被偷拍或是錄音，影響以后的生意不是？”對方解釋。
“理解?！彼f道，走上前，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從包里取出早就準備好的東西?！斑@是房產(chǎn)證，我要用房子抵押，跟你貸款三十五萬?！?p> 她話剛說完，一直跟隨在身后的小嘍啰偷偷笑了。此人心道：盛天成啊盛天成，你這次怕是要死在你閨女手里了。
——
一個小時后，借貸的手續(xù)辦妥，盛薇薇懷里抱著一黑色塑料袋，里面裝的都是滿滿的現(xiàn)金。
出了這棟民房，盛薇薇一步也不敢停留，雖然面上裝的淡定，其實心里七上八下。
旁人不會知道，她早在很久以前便搜集了市內許多放貸人的聯(lián)系方式，這原本是她給桐桐的病情做的最后一步打算，當然，原先的打算里并不包括賣房，但這次是盛天成不仁不義在先，就別怪她心狠手辣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