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穿布鞋配西裝,好穿搭啊?!苯淌陔S手鎖了車,說道。
“誰知道你要出門?”她反問道,本來就是壓箱底的衣服想搞點儀式感才穿出來的,他是主角要求多就滿足他咯。
其實Lanchester這個人不壞,就是毛病多了點,而且欠。
遠處橋上還能看見警戒線,撞壞的橋欄還沒維修,這種公園冬天的夜晚根本沒什么人來,教授真就散起步來了,女士手插在兜里,也落后一步走起來,不知道他要聊什么。
“東西不便宜吧?!苯淌趩柕馈?p> “這點錢還是有的?!迸康换卮鸬?。
“Adams的工資和你以前的也不至于多高啊,女士又不是跟我們一樣有家業(yè)撐著,怎么總感覺你不缺錢花?”教授笑著問道。
“不是不缺錢,只是沒處花,消費少了錢也就多了。我又不需要找房子住,水電煤不需要我交,買菜也不花我的錢,我又沒什么嗜好,能花到哪里去?!迸康?。
教授就是和她完全相反的人,他不會亂買東西,但他買的東西比她亂買都要過分。
“所以女士也就不懂香水啊?!苯淌谛Φ溃岬藉X這個話題總是很容易引申出各種對話,只是女士不怎么消費反倒聊不開了。
而看著女士望著海水出神,他記起了,在女士不至于殷實的家底里,恐怕有一筆她寧愿不要的錢。
她哥哥的撫恤金。
教授換了話題,問道:“女士未來打算如何呢?”
“還能如何?”她停下腳步看對岸的島內燈光,道:“活下去,維持現狀,也許偶爾遇到幾件事,再把你氣的渾身發(fā)抖?!?p> 教授笑了,不過沒接話,只聽女士語氣縹緲:
“但你我都不屬于這里,終有一日我也要做別的選擇,至少那一天還沒到?!?p> “這樣的現狀,只是暫時。”女士道。
教授接著向前走,說道:“Miss啊,有些事情看透不說透,總是好的。”
“如果傷口化了膿,總要割掉爛肉,快刀斬亂麻?!迸空f道,說完才搖搖頭轉身跟上。
“其實女士也可以柔順體貼的?!苯淌谔ь^看天,下雪了。“只是你總是這樣?!?p> “鑒于不至于長久的現狀,這難道不是最簡單的相處方式嗎?”王失笑著搖頭,過多的羈絆和付出在將要分別之際都會毫無意義。
橋下站著一個人,風雪大了可以進去躲一躲,女士接著邁步,教授停下了腳步,伸手攔住了她,把她擋在身后。
“喲呵!我親愛的朋友??!”那個人帶著針織的帽子,擋住了額頭,脖子上的圍巾把臉都遮住了一半,王的臉色當即難看下來,她脖子上的痂甚至還沒脫落多少。
風雪在下,教授伸手到她身后,把外套的帽子戴在她頭上,道:“我提議回去,女士覺得呢?”
“難得?!蓖趼曇粲幸唤z絲的顫抖,聽上去像是聲音被風吹散,“我和你持相同意見?!?p> “不過來嗎?Andiel?”他在揮手。
“我還有個建議?!苯淌跀[手拉著她往后走,“一旦他留意什么東西,離他越遠知道的越少越好。”
“我信。”教授擋住了左側的海風,有他在王竟然有些安心了下來,也許是他認識那個瘋子,也許是王已經隱約察覺到了他的身份。
但毫無疑問繼續(xù)和Lanchester深入了解下去也會很危險。
很早以前她就察覺了這一點,而也正因如此確定了他的清白后王就立刻對他沒有了任何一點的調查與靠近,否則后來的教授不會那么好說話的。
回到車邊,王看見遠處停著輛黑色的別克,看見他們后車燈亮了,還沒下文呢,車子爆炸了。
教授彎腰護住了女士,爆炸聲震耳欲聾,但這個距離實在沒能威脅到他們。
教授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出來看了一眼:“surprise!Andiel,就把這當成重逢的禮花吧?!?p> “看在上帝的份上?!蓖鹾苌僬娴纳鷼猓F在是真的生氣了,“我真想向佛祖許愿三天之內殺了他?!边@話她是用的國語。
“他在晦澀的警告我什么?!苯淌诎矒嵬酢?p> “你把這叫晦澀?”王難以置信的反問,“顯然你和我對這個詞有相反的理解?!?p> 但她平靜下來以后,終于想到了不同尋常之處,對方不是在威脅警告教授,而是在告訴教授什么事情。
她見過這輛別克,仔細想想似乎見過了不止一次,它不是在盯任何人,他在盯這輛古斯特的主人。
而他們是臨時起意出門,那個瘋子總不可能未卜先知,他可能是在跟著教授,也可能是在跟著這輛車,從炸彈來看,也許是后者。
更加復雜了,如果把教授單獨看作一方,瘋子看作一方,這輛車以及車主又是哪一方?
可告訴教授的方法有千百種,偏偏他選擇了最破壞性的一種。
女士站直了身軀,似乎能感覺到熱浪,教授開鎖打開車門,道:“進去,女士?!?p> 女士很乖巧的坐了進去,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們開車離開了現場。
女士的懷疑和猜想有很多,偏偏沒有去揭開謎底的愿望,亞當斯和紀與他們之間有距離,然而事實上女士和教授之間也有差距,教授才是最神秘的那個人啊。
好不容易好一點的心情又被重重陰云籠罩,教授看見女士的神情就知道她又在在意某些事了。
會讓女士在意的往往不是危險本身而是那背后更深層的含義,女士毫無疑問在懷疑什么了,慶幸的是她似乎沒有多過問的意思。
“有時候,女士的確很聰明,而且也懂得什么時候什么事情應該保持緘默?!苯淌陉P上了車門,女士把外套還給了他,沒有回答這句話。
她把自己的看法留在了心底,顯然面對Lanchester的時候,她最好也要復雜一點。
“但我還是希望,你連想都不要去想?!苯淌趪@息了一聲,對她說道。
“難道你連我思考的權力也要加以制約嗎?”王希之笑了笑,問道?!八坪鯊牟痪们伴_始,你就很喜歡制約我?!?p> 包括那一次強制制約。
“但您可以否認我是為了您好這個事實嗎?”教授問道。
王希之沉默了,然后抬眸看他的眼睛,女士很少會直視他的眼睛超過三秒,多數時候都會移開目光,這一次盯了四五秒,還是移開了。
“所以我會說謝謝,所以我會從你的車上下來?!?p> 女士走上了樓,孤身一人卻也不至于迷惘。教授看著她的背影,半晌沒有動。
她雖然是個經常讓人頭疼的人,但教授同樣不能否認,她的缺點瑕不掩瑜,她的柔和遠超她的尖銳,只要你是她的朋友,她會用盡全力的把你護在身后,用柔軟保護你,用尖銳對準所有面向你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