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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風飲淚

第二章 來歷

流風飲淚 寂逐 2295 2020-04-15 14:58:26

  爺爺是個練家子,被他拾走之后便肯定要承他的衣缽,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雞早,身后的條條新疤舊痕,掉過的顆顆如豆大般淚珠,無一不讓柏夙記憶猶新。日盼夜盼那片刻的休憩,卻還得受同齡人的欺負,沒爹沒娘似是咒術,不管在瑞都還是這四方大地都被烙上了克人的印記。

  沒有人愿意同她一起玩樂嬉鬧,每次只得遠遠坐在翠堤的柳樹下,拽著根在旁很是無辜的狗尾巴草,眼巴巴瞧著別人樂樂陶陶的模樣。

  每每這時能讓她心情稍微好些的,便是兩個哥哥,不是她這倆親人能愛她什么護她什么,而是他們也有與柏夙同樣的命運,看著身邊有兩人受著和自己一樣的苦一樣的傷,總比自己一人來的舒服。

  兩個哥哥,大哥名為柏錫,二哥為柏夜。大哥的來歷自己不知,二哥是十九年前的雪夜,老頭自稱是在瑞都的神廟門口拾來的,和撿到柏夙時間只差個半月有余。

  不知怎的,她兩個哥哥雖同在一處長大,性格卻相去甚遠。

  一個玩世不恭成日吊兒郎當。一個性格孤僻對所有事都愛答不理。不過,他倆最相似的地方便是都對對方及柏夙沒絲毫兄弟、妹之情,像是約好了一般,雖從沒捉弄過柏夙,但總是各玩各的,誰也不搭理誰。三人活像同吃了十幾年一鍋飯的陌生人。

  半個月前,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出瑞都,這全都要歸功于她的好大哥。

  上月初六,正像往常一樣吃著午飯,柏夙剛夾了口白菜想往嘴里送,卻忽感桌面一震,她端起自己的碗,看著桌對面的柏錫。他雙手環(huán)抱,面目猙獰的很。在瞧桌上還沾著幾粒米的筷子,想必剛才的感覺便是這摔筷子的動靜。

  “老頭子,我是真的受不了了,我要出去,去外面。”柏錫抹了抹油嘴,厲聲對一旁安靜吃飯的爺爺說。

  此種話不是柏錫第一次說了,自從五年前他從爺爺房中竊的一卷古竹簡,不知怎的,便日日嚷著要出了這瑞都。那本書他寶貝的很,柏夙有次想借來看看,他不僅不讓,還用拳頭威脅自己不能告訴爺爺。柏夙認識的人里面,除了爺爺武功最好的莫過于他,這一拳下去,她真是非死即傷。所以五年中她一直守口如瓶,只字沒提。

  因為幾乎每天見這家伙無事生非,她同二哥都早已見怪不怪,尤其是她二哥,連頭都沒抬一下,不停地扒著飯。

  “那你出去吧,不要在回來了?!睜敔敵林?,放下手里的筷子。聽到這話,大哥還沒反應,二哥的頭忽然抬起看向爺爺,似對爺爺?shù)姆磻械桨偎疾唤狻?p>  柏夙自然也頗感奇怪,如是以前,爺爺定不會說出這種話。最開始還十分嚴厲的阻攔,記得大哥頭一回說出這種胡話時,爺爺二話不說將他打的五六日沒下床。后來提多了,也不管了,權當沒聽見。

  聽了這話,柏錫突然來了勁,騰地一下站起來,二話不說就向屋外邁,連件換洗衣裳都沒準備,頭也不回就這么走了,爺爺還真就沒攔著的意思。

  柏夙下午端著盆子喂了會兒雞,到地上一片黃米殆盡,便到了練功的時辰。她這功夫雖跟同爺爺一般的長老們比是天壤懸隔,但在這瑞都普通人里還算是相當不錯的。

  月落星沉,柏夙擦了擦臉上被煤火熏得黑黢黢的臉,把飯菜端到了桌上,菜上齊后,便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戳丝此龑γ婵帐幨幍奈恢?,“大哥去哪了?這么晚還不回來?,F(xiàn)在不回來,一會還要熱他的飯。”

  “不用熱了,他早就出了瑞都?!睜敔斂戳艘谎鄯旁诎劐a位置上冒著騰騰熱氣的白飯。言語中滿是怒其不爭,兩條白髯隨著他的話而上下起伏,恰似是兩只食豬肉的長蟲子。

  看他這樣子,柏夙竟覺得有些想笑。在將笑未笑之際,匆忙捂住了嘴。

  “怎么?不回來了?”她平復了片刻,言語帶著些難過??伤B眉頭都沒舍得皺一下,旁人一看便知是她這語氣真假。

  柏夙瞟了一眼旁邊的柏夜,發(fā)現(xiàn)他遲遲沒有動筷子,似乎知道這事,柏夙轉過臉又沖著爺爺問道:“他真去外邊了?瑞都不是有層結界么?他怎么出去的?”

  九年前,她曾以為這瑞都便是全世界,直到幼學的那年端午,柏夙去街上的藥房,買要掛到門簪之上的艾草。她記得當時一進那藥方門便聞到了陣血腥氣。

  在離著柏夙站的地方不到一丈,一個男子躺在醫(yī)館的床榻之上,他右臂半垂,根根青色的筋脈暴起,汩汩鮮血順著手臂劃落下來。

  左臂傷的更重,或許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手臂,那里已經(jīng)不見血肉,只見得森森白骨。一位老婦坐在男子身旁,臉頰泛起的淚花早已打濕了她的袖口。

  看到此等殘忍景象,年幼的她嚇得連連退后幾步,手碰到腰間的鈴鐺,聲音喈喈動聽。可配上這駭人場景卻格外讓人難受。

  聽到外邊動靜,大夫掀開門后的布簾走了進來,看來人是柏夙,便從旁邊的藥柜子上拿過金瘡藥和一束艾草,似是提前準備好的。

  大夫叫了她好幾聲,柏夙才回過神,忙接過東西。她從斜挎的流蘇小包中拿了幾枚銅錢,交與大夫。

  “啊——”徒然一聲,聽得出那聲主人當是痛苦萬分,大夫聽到聲音忙將柏夙送出門向那男人躺著的地方走去。柏夙恍然之間,又向屋中看了一眼,那雙臂盡損之人竟坐了起來,眼球外凸,嘴大張著。讓人寒毛卓豎。

  “哎,為何要去外世呢,瑞都的結界可是很難沖不破的。天下雖繁華,卻極其險惡,這瑞都是唯一的凈土,偏偏有人非要去外邊受罪……”大夫拿出一旁放置的一卷銀針,三指掐著兩針干凈利落刺入了他的穴道之中。

  男人瞬間便緊閉住了自己的雙眼,沉沉睡去。從那天之后,柏夙再也沒見過那男人,亦不知道他有沒有再醒來。

  之后,大夫又和老婦人談了幾句,原話柏夙早就記不清了,只大概記得些內(nèi)容,大意是那病人,不知為什么硬要出瑞都,卻在將出未出之際被結界彈了回來。便成了這副模樣。

  不過自那日之后,加之這些年的微淺見聞,她明白易曉,這她以為同天一般大的瑞都,對于外邊世界而言,不過是區(qū)區(qū)盈尺之地罷了。也知道,要出了這小地方會有能把人折磨死的阻礙。所以,在柏夙的心里絕沒有絲毫要出瑞都的打算。

  之后的另些日子中,每每聽到這鈴鐺相撞,柏夙心里活像個長了個大疙瘩。把別在頭上的,甚至聽爺爺說自打撿到她時放在她旁邊的掛在腰間一大串鈴鐺也通通拿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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