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竹林
風(fēng)雨驟停,日光昭昭。遠(yuǎn)處琴聲婉轉(zhuǎn)低沉,杳杳動人。
柏夙跟在袁賢出后方走了一陣,隨著他的腳步,行到了竹林深處。
在根根挺拔秀麗的竹下,一抹淡橘身影顯現(xiàn)。柏夙眨了眨眼睛,走進(jìn)仔細(xì)瞧了瞧,那是一名女子。
此女子身軀嬌小,面目可人。雖不是瞧一眼便移不開步的傾城女子,但卻值得人細(xì)細(xì)品賞。她臉上擦著淡紅胭脂,眉心有一花型圖案,不知那是畫上的還是女子的胎記。
她正坐在竹林的一座白石亭中,幾指彈撥著一把帶著些舊色的琴。
在女子身側(cè)的石凳上,正有一位頭發(fā)黑白斑駁的男人,他在細(xì)細(xì)品著自己杯中的茶水。袁賢出看到那男人,腳步頓了頓。似有些不情愿過去。
袁賢出身子一顫,趕忙用手捂在了唇邊,連咳嗽了幾聲,口中的血順著指縫流下。柏夙在旁看著,有些不好受??杉炔豢蓡枺荒芘鏊?。
柏夙的面前忽現(xiàn)出把展開的扇子,她不禁嘆了一聲,轉(zhuǎn)頭對一旁拿著扇子的說道:“你怎么又給我拿走了?”
任夢西忽地單手收回扇子,朝著柏夙腦門狠狠地一敲,“這是我的扇子,我何時拿是我的事?!?p> 柏夙撇了他一眼,從自己時常背著的流蘇小包中摸出幾文錢,通放到了任夢西手中,而后一把抽出了任夢西手中的扇子,“我買了。下回您要借時麻煩跟我說一句?!?p> 任夢西看了看他手中的幾個銅板,心中暗想早知道就不先給她工錢了。
袁賢出掏出腰間預(yù)備好的手絹,使勁擦了擦手中嘴上的血。
“哪里有男人時時戴著手絹,看來他飲毒已經(jīng)有段時間了?!比螇粑骺粗t出的動作,對柏夙說道。
柏夙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同意任夢西的想法,“他見到茶水身體顫抖,還隨身攜帶手絹,他明擺知道袁老爺給的茶水有毒。為何還要喝?”
“誰知道他到底怎么想到。他這人雖看起來是個慢性子,干起什么事都拖拖拉拉的。但其實(shí)辦事快的很性格也魯莽的很。跟申姜整個反過來了。”任夢西想著在不知返林的高塔與袁賢出的對話,說道。
柏夙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因?yàn)樯杲雌饋聿凰菩袨榭焖僦恕?p> 袁賢出的咳嗽聲被飲茶的男人看了見,他輕揮了揮手,面帶微笑示意袁賢出過來。袁賢出見到他的動作表情,便不再停留,向他而去。
“爹?!痹t出步入亭閣,朝袁老爺深鞠了一躬。
袁老爺頷首微笑,叫他父子之間不必如此拘束。
“不知爹叫我來有何事?為何不再府中說。”袁賢出低眉看向腳下地面,幽幽地問。
袁老爺放下手中杯盞,輕聲道:“知云沒同你說么?沒其它事,不過單純想引你來看看秋日竹林。來,坐。”
袁賢出點(diǎn)點(diǎn)頭,乖巧的坐到了袁老爺對面,“她說了,不過以前從未和爹單獨(dú)出來過,有些奇怪,才問了句?!?p> 袁老爺哦了一聲,將一空盞放到他的眼前,親自為他斟了杯茶水,“落完雨,這空氣就格外惹人細(xì)嗅。竹味混著雨味,甚是好聞啊?!?p> 袁賢出并未隨他附和,只看著杯中淡黃茶水,吞咽著嘴中口水。
“對了,最近你有東西丟了么?”
袁老爺?shù)倪@句話說的袁賢出打了個寒顫,而后趕緊擺正身子,搖搖頭說道:“并沒有。”
“哦,這就好,聽你娘說,她這兩日丟了幾個首飾,她雖不差那幾個首飾,但過兩日將迎試武大會,你姐姐非纏著我要嫁與她欣賞之人。這種盜竊之事可不能與喜事撞上?!痹蠣斔樗檎f道。
“啊,對了,上午回府,也發(fā)現(xiàn)我的一樣?xùn)|西不見了。你可要小心一點(diǎn)?!?p> 袁老爺話說到此,袁賢出的身上已出了不少汗。放與腿上的雙手也早已顫抖不止,“好,我會注意的?!?p> 袁老爺嗟嘆了口氣,心中似有不平的郁結(jié),“我丟的那東西可是相當(dāng)珍貴的,多少錢都換不來。真是可惜……賢出,不知你見過沒有。”
袁賢出硬擠出一抹笑容,“您丟的寶物是何物我都不知,怎么可能知道它在哪里。”
“今早我還檢查了一遍,那寶物還在。我聽說今日你進(jìn)去過我的房間,不知有沒有和那賊人打過照面?!痹蠣斅龘u了搖自己的茶杯,底部茶葉翻到上側(cè),劃過杯沿,散出陣陣香氣。
聽到這話,袁賢出忽抬起頭,用布滿血絲的雙眸直直地看著袁老爺,只道了兩字沒有。
袁老爺見他這幅表情,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剛想開口,卻被旁邊的刺棱一聲所打斷。
袁老爺尋聲望去,原來是在兩人身旁姑娘所扶的琴琴弦斷了。這琴弦呈兩半分別落在木琴兩側(cè)。弦上還留著些新鮮血跡。再看姑娘手指,也被紅色染濕。
“老爺,我這就換一根新的弦?!背纫屡右娫蠣斂聪蜃约黑s忙說道。
見袁老爺轉(zhuǎn)頭,袁賢出將手伸向懷中,摸了片刻,竟出了一把匕首。
這匕首有一扎長,套著精致的刀套。單從外表看便已然能猜到這匕首有幾多鋒利。
見此畫面,柏夙與任夢西相對而望,“他想干什么?”柏夙朝著任夢西問道。
“他若不是想解決自己便是解決袁老爺。”
袁老爺嗯了一聲,道了句:“下次注意一些,好好的閑情逸致都讓你給壞了。”
他說罷,便回過了頭,袁賢出在他回頭瞬間,也將匕首放回到了懷中。
“爹,我前幾日去了趟暢悠閣,那里有位叫申姜的樂師,會吹奏一特殊樂器,名喚陶塤。這樂器吹的曲子渾厚悠長,與這里景色也蠻般配,我從他那里尋得一只小的。他予我這只雖小,但音色絲毫不比大的差。我正好帶著,給您看看?!?p> 袁賢出輕語說著前些日子在暢悠閣的事,說著,便從腰間掏出一只陶塤,這陶塤確實(shí)比申姜常用的小上不少,約莫只有三個指節(jié)大。
“哦?拿給我看看。”袁老爺瞧見如此小的樂器,十分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