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陰差陽錯

　　狄柔的不死軍團，沒有了北胡鐵騎的阻礙，長驅(qū)直入，直扣大寧安嶺城關(guān)。對于北胡的避戰(zhàn)，大出淳子言的預料，八旗主力還在南方同蕭嵐國的大軍唱著“雙簧”。導致大寧西線空虛，不死軍團不費吹灰之力便攻破了安嶺城關(guān)，直奔遼奉城而來。

　　淳子言無奈，只得棄都南下逃亡，欲往蕭嵐國避難。而不死軍團的目的也很明確，便是淳子言。得知了淳子言南下的消息后，莫言也不猶豫，命不死軍團揮軍南下，定要斬殺淳子言不可。

　　原本和大寧劍拔弩張的蕭嵐國，居然接受了淳子言的避難請求，并且命忠武王寧天衡與大寧八旗驍勇組成聯(lián)軍，抵御不死軍團。

　　大戰(zhàn)在蕭嵐國的北疆平原上展開。

　　蕭嵐國的軍陣嚴整，武器裝備精良，各種軍械讓人眼花繚亂。反觀狄柔的不死軍團，依舊是單一的步兵，只不過如今的不死軍團，居然也懂得列陣了，陣后還有一些奇怪的巨大“彈弓”，不知是何作用。

　　同不死軍團有過交手經(jīng)驗的大寧統(tǒng)帥馬佳蘭，見此不由皺起了眉頭。

　　“王爺，這不死軍團和過去有些不一樣。您定要萬分小心，那些怪物可難纏的很?！瘪R佳蘭好意提醒道。

　　寧天衡卻哈哈大笑。

　　“馬佳將軍，不久前大寧與那北胡的聯(lián)軍便能將百萬所謂的‘不死軍團’絞殺近半。況且我蕭嵐國八十萬大軍，數(shù)量差不多是敵人的兩倍，這要是打不贏，我寧天衡豈不是白打了一輩子的仗？你該不會是被這些白袍畜生們嚇怕了吧?！?p>　　聽了這話，馬佳蘭面色不悅。

　　“老將軍，您戎馬一生，戰(zhàn)功卓著，以少勝多的經(jīng)典戰(zhàn)例，多不勝數(shù)。因此，您更應該明白，這打仗不光是拼人多。”

　　“哼，你這小子，才打了幾年的仗，居然也教育起本王來？本王帶軍東征西討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既然怕了，就帶你的人去后軍吧。若是戰(zhàn)局不利，你先撤軍便是。”寧天衡冷哼道。

　　蕭嵐國乃中土第一大國，自詡天朝上國，本就對外族人瞧不起，有著與生俱來的優(yōu)越感。何況寧天衡這番話說得也是實情，自老安寧王從龍征戰(zhàn)，寧天衡便追隨著父親投身行伍，到如今已經(jīng)六十多個年頭，何止身經(jīng)百戰(zhàn)，豈能受得了馬佳蘭的頂撞？

　　馬佳蘭雖心有不悅，可面對這名滿天下的老元帥，也不敢發(fā)作。何況大寧本為蕭嵐國屬國，如今就連淳子言都托庇與蕭嵐國，自然也硬氣不起來。只能遵命，帶人撤到了后軍。八旗驍勇心中都憋著一股氣。

　　寧天衡也懶得墨跡，命令前鋒直接發(fā)動攻擊。聯(lián)軍的所有軍械早就浸泡過烈酒。雙方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纱蛑蛑瑢幪旌獍l(fā)現(xiàn)了不對勁兒。根據(jù)情報，這些怪物被斬掉頭顱后，應該失去戰(zhàn)力才對?？纱朔鲬?zhàn)，卻發(fā)現(xiàn)情報有誤。饒是怪物們被斬掉了頭顱，依舊可以行動自如，甚至出現(xiàn)了怪物們一手提著自己的頭顱，一手揮著兵器作戰(zhàn)的詭異場面。竟是“名副其實”的“不死之身”。

　　這情況非但讓寧天衡大吃一驚，就連馬佳蘭都嚇了一跳。不知道這些怪物們返回西域后又經(jīng)歷了怎樣的變化。

　　寧天衡急忙下令，前鋒且戰(zhàn)且退。出動“重甲步兵”前去接應。這“重甲步兵”顧名思義，是渾身披覆著玄鐵重甲的步兵，手持巨盾巨斧，無視尋常的刀劍弓弩傷害，只需奮力劈砍敵人便是。只是玄鐵重甲的造價昂貴，對士兵的體能要求太高，所以數(shù)量不多，且難以久戰(zhàn)。

　　果然，重甲步兵的出動，收到了成效。在巨斧的劈砍下，怪物們被一劈兩半，紛紛倒地，失去了作戰(zhàn)能力，但手腳還在胡亂動著。原來這些怪物們并非真的“不死”，只是經(jīng)過了第二次的血飼進化后，對宿主的身體機能有了大幅提高。饒是被斬了頭顱，也不至于立刻失去行動能力。最關(guān)鍵的是，蠱蟲對于酒的抗性也增強了不少，說得通俗易懂些，便是“酒量”見長了。以往“沾酒便醉”，如今也能硬撐上個半柱香的時間了。

　　別小看這點兒進步。戰(zhàn)場上，怪物們能多撐半炷香的時間，便讓蕭嵐國的軍士們很難回收怪物的頭顱，也就意味著，蠱蟲很難被回收。要付出比敵人兩三倍的代價，才肯能消滅一個怪物。

　　不死軍團的中軍，負責指揮的怪物，口中發(fā)出了吱吱聲。

　　只見正在最前方與蕭嵐國重甲步兵交戰(zhàn)的怪物耳中紛紛爬出了蠱蟲。失去了蠱蟲控制的怪物們，紛紛倒下。而這些蠱蟲居然飛向了蕭嵐國的重甲步兵軍團。雖然重甲步兵身披厚重的鎧甲，可也總不能將自己包裹成一個鐵桶，蠱蟲順著鎧甲的縫隙，鉆入了重甲步兵的身體中，眨眼間，這批蕭嵐國斥巨資打造的精銳部隊，便被不死軍團控制，成了自己人的噩夢。被蠱蟲控制后的重甲步兵，根本不知疲憊，那大斧揮舞之下，蕭嵐國的軍士們便直接被砍成了兩截。寧天衡大驚，急忙鳴金收兵。但已經(jīng)陷入了不死軍團重重包圍的前鋒軍團，哪里還撤的出來？

　　見蕭嵐國的軍隊欲撤，不死軍團的統(tǒng)帥再次發(fā)出了吱吱聲。一直列于軍陣后“大彈弓”模樣的軍械被推了出來。接著出現(xiàn)了讓寧天衡更加瞠目結(jié)舌的一幕。只見怪物們列隊爬上那“大彈弓”，居然直接彈射出來，飛向正在后撤的蕭嵐國軍陣中。

　　“砰砰”之聲，不絕于耳。從天而降的怪物們砸在地上，彈起老高，可轉(zhuǎn)眼便爬起身來，殺向身邊的蕭嵐國士兵。一時間蕭嵐國的中軍大亂。原本以為這些怪物們速度是劣勢，饒是打不過，至少還是能跑的，可沒想到這些怪物居然用“飛”的。

　　寧天衡幾時面對過這種敵人，也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蕭嵐國的大軍丟盔卸甲，哪里還有什么章法可言？

　　此戰(zhàn)寧天衡受了宣和帝的密令，本欲“立威”，所以將大寧的軍隊安排在了后軍。見了此狀，馬佳蘭也不猶豫，果斷下令八旗將士由八位旗主各領(lǐng)一旗，分八個方向分散撤退。只留下了還在候命的蕭嵐國后軍，大眼瞪著小眼，戰(zhàn)也不是，退也不是。

　　見大寧的軍隊未戰(zhàn)先逃，寧天衡氣得幾欲吐血。奈何剛才是他親口下令，戰(zhàn)局不利大寧國可自行退兵，馬佳蘭如今“遵令而行”，寧天衡也只能咽下這苦果。

　　眼見中軍大亂，寧天衡只能扯著嗓子指揮大軍作戰(zhàn)，盡力控制著中軍的亂局。隨著越來越多的怪物被“投射”過來，蕭嵐國的戰(zhàn)況愈發(fā)不利。

　　戰(zhàn)場外的一處高崗上，有一隊人馬遙遙觀戰(zhàn)，正是北胡的蒼狼衛(wèi)，帶頭的自然是兀術(shù)狼和淳子宇二人。

　　“嘖嘖……我說，你那二外公也不過如此嘛，什么‘蕭嵐軍神’，你看，這才多久便敗了？”兀術(shù)狼撇著嘴不屑道。

　　淳子宇轉(zhuǎn)過頭盯著兀術(shù)狼，冷冷道。

　　“你這狼胡子，莫要幸災樂禍。如今的不死軍團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你北胡的鐵騎厲害，怎么不殺下去試試？”

　　兀術(shù)狼笑容一僵，尷尬的搖了搖頭。

　　“算了算了，我承認，今天要不是被你拉著來觀戰(zhàn)，估計下次對上了這不死軍團，我也非得吃個大虧不可?！?p>　　淳子宇懶得理兀術(shù)狼，認真的觀戰(zhàn)，腦海中推演著戰(zhàn)況。

　　“唉？既然話說到這兒了，你說這仗該怎么打？”兀術(shù)狼重新認真了起來。

　　淳子宇略微沉吟，吐出了四個字。

　　“釜底抽薪！”

　　兀術(shù)狼一愣，再次觀察著戰(zhàn)局，點了點頭。這淳子宇果然不虧被譽為“破軍天將”。

　　就蕭嵐國大軍陷入危機的時刻，只見一名身披紅色披風的女將，從后軍中帶著騎兵殺出，直奔不死軍團如今空虛的后方殺去。竟是英寧將軍，寧傲雪?？磥硭部闯隽舜藨?zhàn)的轉(zhuǎn)機。

　　見了此狀，淳子宇難免懸著的心，才安定了幾分，只見他緩緩掉轉(zhuǎn)馬頭。

　　“唉？你去哪？這還沒打完呢?！必Ｐg(shù)狼疑惑問道。

　　淳子宇頭也不回，淡淡道。

　　“不用看了，此戰(zhàn)蕭嵐國敗了，但并無大憂。”言罷，淳子言一夾馬腹，當先離去。

　　“嘁！”淳子宇先走了，兀術(shù)狼便獨自觀戰(zhàn)。

　　只見寧傲雪帶著騎兵，繞過了戰(zhàn)團，殺奔不死軍團的中軍統(tǒng)帥。經(jīng)過了不斷的投射后，此刻不死軍團的中軍空虛，又沒有騎兵，所以很難阻擋寧傲雪的突擊。

　　不死軍團的統(tǒng)帥口中不斷發(fā)出“吱吱”聲。還在圍殺蕭嵐國前鋒部隊的怪物們，急忙回撤，向?qū)幇裂┑尿T兵部隊圍去。脫了身的蕭嵐國先鋒部隊，這才得以返回，同中軍前后夾擊著剛被投射過來的怪物們。

　　寧傲雪見不死軍團回防迅速，放棄了斬殺敵軍統(tǒng)帥的計劃，撥轉(zhuǎn)馬頭，遠遠吊著圍追而來的怪物們兜著圈子，拉扯著不死軍團的陣型，騎兵們不斷回身進行攢射。吸引了越來越多的怪物。

　　寧天衡這才趁機收攏了敗兵，退回了城關(guān)。見蕭嵐國的大部隊脫了險，寧傲雪也不戀戰(zhàn)，帶著騎兵們以“之”字形路線邊射邊退，沿途盡量收集著“酒勁”發(fā)作的怪物頭顱，直至黃昏時分，騎兵們也撤回了堅固的城關(guān)內(nèi)。

　　面對著蕭嵐國的深溝高壘，不死軍團短期內(nèi)也無法突破，只能暫時收兵。一場大戰(zhàn)，落下了帷幕。

　　沒了熱鬧看，兀術(shù)狼才帶著蒼狼衛(wèi)返回，路上不禁感嘆淳子宇的神機妙算。此戰(zhàn)蕭嵐國大軍折損五萬余，不死軍團損失不足五千。乃是大敗，可也著實沒達到讓蕭嵐國傷筋動骨的地步。

　　首戰(zhàn)失利，給忠武王寧天衡帶來了不小的打擊，上奏請罪。宣和帝雖然心中震怒，可還是回了一封安慰信，對這不死軍團，也才真正重視了起來。

　　返回了狼主大帳的兀術(shù)狼，拉著淳子宇口沫橫飛，描述著剛才的大戰(zhàn)?？纱咀佑顓s一個字兒也沒聽進去，這戰(zhàn)況他早就預料到了。只見他一直皺著眉頭，總覺得忽略了什么。突然，淳子宇雙目怒瞪，騰得站了起來。

　　“不好！”

　　兀術(shù)狼嚇了一跳。

　　“什么不好？”

　　“不死軍團的數(shù)目不對。剛才同蕭嵐國交戰(zhàn)的粗略估計差不多四十萬，還有十萬大軍哪去了？莫言也沒露面！”淳子宇想到了問題出在哪里。

　　兀術(shù)狼不由一愣，皺眉搖了搖頭。

　　“紳兒，紳兒在哪？”淳子宇急忙追問。

　　“這……不是說了，在北胡后方，和部族子民們一起么？”兀術(shù)狼脫口道。

　　淳子宇還是難免擔心，急忙派人快馬返回北胡查探。最后得到了一個淳子宇最擔心的消息。陳紳兒早就南下返回天痕山脈了。

　　“唉，這紳兒也是，這種時候亂跑什么？害的我們擔心了這么久，回天痕山脈也不打個招呼?！必Ｐg(shù)狼得知陳紳兒回了天痕山脈，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這些天讓淳子宇搞得他也緊張兮兮的。

　　可淳子宇，卻面色更沉。

　　“狼胡子，不能拖了，調(diào)集人馬吧。準備和不死軍團交戰(zhàn)?！?p>　　“這……不死軍團和蕭嵐國才剛掐上，上次戰(zhàn)斗后，蕭嵐國又做起了‘縮頭烏龜’，不死軍團的厲害你又不是沒見到，還沒想出對付那些怪物的辦法，為何我們又要去啃這骨頭？”兀術(shù)狼想不通。

　　“莫言，去找紳兒了?！贝咀佑罾渎暤?。

　　“什么？”兀術(shù)狼大驚。

　　“若是我猜得沒錯，紳兒此番回天痕山脈，是為了解北胡之前的危機?？峙滤莿佑昧颂旌凵矫}的力量，去掏狄柔的老巢了。她想用自己做誘餌，把莫言引回西域，并且做個了斷。所以才斷了和北胡的聯(lián)系，怕你莽撞行事。只是她不知道，我已經(jīng)離開了西域，沒法做她的策應，更不知道我們把不死軍團放了過來。莫言偷偷帶了十萬大軍南穿沙漠，目的一定是天痕山脈。只怕此刻天痕山脈空虛，等陳紳兒反應過來，要被堵在西域了?？傊?，現(xiàn)在她的情況很危險。我們必須要盡快動手了。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全殲了不死軍團的大軍。希望能把莫言逼回來吧。否則……”說到這兒，淳子宇說不下去了。

　　兀術(shù)狼聽了淳子宇的分析后，先是呆滯了半天，隨后便火燒了眉毛般，親自吹響了狼主大帳外的牛角號……這是北胡最高級別的集結(jié)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