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比賽隊伍限制兩人?！?p> 兩人的話，要分成兩組呢。
“放心吧蘿莉音，我會照顧好琉璃的，你就和風和一起并肩作戰(zhàn)吧。”金杯高傲的拍拍自己的胸脯，“不過我要是贏了可不會幫你交學費?！?p> “誰要和你組隊了！”
琉璃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疼得他彎下腰捂住頭。
我感覺后背一陣疼痛，好像被人掐了一下。
“音，你不會真的是……”
風和靠在我耳邊低語。
“不是，你真的想多啦?！?p> 我無奈的嘆口氣。竟然連風和也覺得我是蘿莉控，看來我的信任度不高啊。
“琉璃，你就跟著金杯吧。雖然他不靠譜但實力還是有的。”
“什么叫不靠譜！”他撲過來揪住我耳朵用力往兩邊拉扯，“嗯？你給我好好說一下，實力強勁我哪里不靠譜！”
“被一個未突破的人踩在肚子上還好意思說實力強勁，不知道比賽時是誰沒腦子往敵方的陷阱跳。”
琉璃慢悠悠的拿起西瓜啃起來。
“還好意思說。被一個營養(yǎng)不足的人直接擊退，拿盾牌被人瞬間砍爆。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什么能耐，不能夜視的殘次品?！?p> 金杯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翹起二郎腿。
“夜視？”
風和臉上出現(xiàn)了疑問。
你們說話能不能注意點，機密都透露出來了。
“殘次品……”
“是啊，區(qū)區(qū)殘次品，有什么資格教訓我！你個殘留下來的渣澤！”
為了呈一時之快，他以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辱罵她。
“你說誰是殘次品！”
琉璃把西瓜籽狠狠的啐在金杯臉上?！皻埓纹贰边@三個字傷害了她的自尊，狂暴的琉璃狠狠抓住他的衣服提起來，原本血紅的眼睛開始變得烏黑。
這是要用劇毒的征兆。
“等、等一下，我還不想死！”
金杯確實說的有點過了。原本琉璃就很在意自己的身份，作為實驗的失敗品依然在努力的活著。但“殘次品”無疑是對她的一種極致的侮辱。
“混蛋！”
強壓下一股怒火，琉璃將金杯甩了出去。金杯在地上翻滾幾圈，砸在后面的樹干上，直接將原木砸碎。
她眼眶里含著幾滴淚水，強忍著沒有哭出來。隨著喘息聲的變化琉璃漸漸松開握緊的拳頭，閉上眼睛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我們回去討論吧?！?p> 風和慌張的望著我們。
“音，怎么回事，琉璃同學現(xiàn)在好可怕?！?p> 嗯，我同意，確實很可怕。
隨著喘氣大起大落的胸脯，因為發(fā)怒而四處飄散黑發(fā)，如同地獄巖般深紅色的眼睛。不只是外觀上，她的實力也很恐怖，真用起毒來金杯估計連渣都不剩。
“你不用管了?，F(xiàn)在琉璃心情不好，我們還是回去吧?！?p> 要想辦法讓她冷靜冷靜。
浴室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并伴隨著一口長嘆。
“……音，我今天做的是不是有點過了?！?p> 靜默許久，琉璃用低沉的語氣問我。
“確實有點過了，但金杯還是有錯的。”
“抱歉。”
水聲停下，我知道她要開始泡澡了。
我所能知道的最快冷靜的方法就是泡涼水澡，冰涼的水能讓人瞬間驚醒。
好安靜啊，連一點水聲都沒有。
“琉璃？”
推開門，依然維持著人型的琉璃只露出半個頭在外面。我看到有水從她眼里流出來。
“沒事嗎？”
因為對方是蜘蛛，所以我毫不介意的走進來。
琉璃仰起頭閉上眼睛，呼出一口長長的怨氣。
“我是殘次品沒錯啊，為什么我就是不接受呢?！?p> “你不必接受的?！?p> 為了防止她著涼，我開始往里面注入熱水。熱水注入里面，激起波瀾，原本的涼水溢出去灑在地上。
“沒想到你絲毫不介意這種事呢?！?p> 琉璃翻個身，把下巴搭在水池旁。
“什么事？”
用手指測測水溫確定沒問題，我停止倒水。
“男女之事啊。我現(xiàn)在以人類的身份在你面前裸體，你卻臉都沒紅一下。”她笑著說出一句讓我大驚失色的話，“你是不是也沒把我當人看?！?p> 好低沉的想法。我開始懷疑她得了抑郁癥，面前的笑容里滿是憂傷。
“不是的，即使是風和在我面前我也不會在意?！?p> “是嗎。”她閉上眼睛享受起來，“那為什么在旅館時不肯睡在床上？看到是我就覺得沒關(guān)系，翻身不看到我的臉就緊張起來，還不在意？”
該怎么回答呢，畢竟我確實沒把她當人看。
“沒關(guān)系的，反正我也不是人?！?p> 她伸出左手摸摸我的臉，原本便雪白的皮膚變得白的透明，能看到一絲絲紅色的血管。
真的沒關(guān)系嗎？
無論怎么說這種事都會介意的吧。
畢竟我不懂怪物的思路呢。
二
明知道她心里還有怨氣，可自己也無話可說。
“嗯……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我又沒有讀心術(shù)，怎么可能知道她的想法?！?p> 泡在溫熱的水里，我長呼出一口氣。
把不把她當人看？我是沒有，一直把她當作人型怪物。恐怕金杯也沒有吧，要不然應該就把她是失敗品這件事忘掉了。
明明是個怪物卻要在意別人把不把她當人看。
“琉璃，這樣會憋住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今天的人形維持的特別長。
我把她的被子往下扯扯以免蒙住她的頭，琉璃在睜著眼睛發(fā)呆，被明亮的燈光嚇了一跳。
“不用你管！”
她拍開我的手，把被子扯回去。
還在生氣，真難應付。
我關(guān)上燈回到床上，除了銀白的月光以外再無其他光源。
在黑暗中，我聽到了抽泣的聲音。
“還是關(guān)于大賽的組隊，只要能闖過初賽宣傳的目的就達到了?！?p> 我們又聚在食堂討論昨天的事，金杯和琉璃連看都不看對方一眼，各自坐在兩邊。
“關(guān)于學費的話再通過復賽就差不多了?！?p> “那就是組隊問題?！?p> 一陣沉默。
這時，打破僵局的人來了。
“我聽說有組隊，誰也別想搶走我可愛的風和！”
春月包住風和把她提起來走出食堂，風和則只能拳打腳踢表示抗議。
“等等！你干嘛！”
“好了，只有三個人怎么辦?！?p> “再找一個人唄。”
組隊只允許同年級之間，所以可選的人很少。
因為學校很在意比賽這種事，所以參加者都有學分加成，導致每個人都在組隊。
這兩個家伙是大問題，雙方都很犟，即使是輸也不會團結(jié)。
“蘿莉音，那個家伙交給你了，我去找最強的柳回去?！?p> 他和柳回的關(guān)系似乎很好，有可能組上隊。
“琉璃，你到底在生什么氣？”
琉璃依然一臉不高興，安靜的吃著早飯。
見她不回答，我只能嘆口氣，離開食堂。
我到底該怎么辦，不說話的琉璃身旁的氣息都是壓抑的。
連笑也不笑，就那樣面無表情。
怪物可真麻煩啊。
“老師，我想煉力量藥水?！?p> “哦，蘿莉音同學啊。這個藥水可比你之前煉的生命藥水難多了哦?！?p> 我漸漸接受了“蘿莉音”這個稱號。
“那有什么要點嗎？我明明按照配方放藥材但就是不成功?！?p> “有時候按照配方來不一定會成功，有時候不按照配方來反而會更好。這種藥水需要準確的把握配比和數(shù)量，煉藥師應該能更輕松的做到?！?p> 煉藥師嗎？這么一說我想起琉璃就是煉藥師。
但她心情不好，還是別打擾了。
既然要多練習，藥材是必須的?？闪已娣鄄缓玫冒。忻嫔蠜]有賣的，學校也只是發(fā)一點。
“琉璃……”
但愿她已經(jīng)不生氣了。
“力量藥水嗎？雖然我會做，但沒有原料?！?p> 她接過我遞過去的配方，看了一下背包。
“我有?！?p> 將僅剩的一點烈焰粉給她，琉璃拿出水瓶和煉藥臺。
“烈焰粉撒得越多，藥效就越強?？扇绻龅眠^多反而會難以控制?！?p> 每個水瓶里先放入一點地獄疣，然后點燃烈焰棒。輕輕灑入一些烈焰粉，隨著時間過去烈焰粉融進水里，深紅色的力量藥水徹底完成。
“這是參賽使用的吧。”
“嗯，這樣就能彌補你人型時力量的缺陷了。”
聽到“人型”這個詞，她抖了一下，然后把藥水遞給我。
“抱歉，我出去一下?！?p> 看著她收好東西離開房間，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做起生命藥水。
兩個藥師的陣容很不常見，因為在大家的印象里藥師都是軟弱無力的輔助。
雖然我們確實是這樣。
但其實藥師配合起來是很強的，只要藥材足夠，交替著煉藥和進攻，依靠藥物來彌補實力的差距，可以說是極強的存在。
但她這個樣子真的能配合好嗎？
有心事一直窩藏起來，不肯交流。
所以說啊，怪物可真是難以理解呢。
三
琉璃很痛苦，我清楚。
明明有心事，但一直埋在心里。
她不肯交流，一直把事情憋在心里的做法，我實在無法理解。
有什么難言之隱嗎？
她憔悴了很多，氣息微弱，臉色暗淡無光，瘦了一大圈。
“你在減肥嗎？”
我打趣道。
“唔……”
連話都沒力氣說了，只能發(fā)出“唔唔”聲躺在床上無力地打滾。
這景象好像在哪見過？
很熟悉啊，就是想不起來。
這樣下去別說比賽了，連能不能站起來都難說。
最近還會做噩夢，晚上會大喊大叫，突然坐起來。
到底該怎么辦?。?p> “音，琉璃呢？”
風和坐在我旁邊，桌子旁沒有琉璃。
“她絕食了，連坐起來都不行，整天昏睡在床上。”
情況再次惡化，這樣下去她遲早會活活餓死。
這么說來好像和我之前一樣，在琉璃走的時候我也這樣。
那也就是說這是心病。
可她不肯透露心事這讓我很為難啊。
“有沒有能治心病的藥？”
我問向只有這時才能發(fā)揮大用場的白衣少女。
“有的哦，只要用媚藥把她迷得神魂顛倒她就想不起心事了。”
“滾開！”
我竟然想要拜托這個從來都不正經(jīng)的家伙，看來我一定是瘋了。
“好了我告訴你。聽說虛弱藥水能治好心病，有過這種案例?！?p> 發(fā)酵的蛛眼……琉璃應該不會在意吧……
反正只要能救她，強灌也要讓她喝下去！
蘑菇、糖、蛛眼，市面上都有賣的。
不，等等，學校里不賣糖。
“我還有事，先走一下?！?p> 先準備好蘑菇和蛛眼，我繞到后山朝著商店街丟出末影珍珠。
這可算是逃學，要記大過的。
學校的圍墻都有檢測裝置，在我瞬移到外面的那一刻起。
“警報！學員蘿莉音朝著商業(yè)街方向逃學！警報！”
這什么鬼系統(tǒng)，還要給我加前綴！
只要拿到糖就行了，這點時間完全足夠。
將能量灌入腿內(nèi)直接跺腳沖刺，身邊的人群飛快閃過。我來到雜貨店門口，依靠方塊擋住路強行讓自己停下。
顧不上身體撞上方塊的疼痛，我拿出綠寶石。
“老板，拿糖來！”
時間很緊，我要在被發(fā)現(xiàn)以前造好藥水。
躲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我放下煉藥鍋，先投入發(fā)酵蛛眼的材料，依靠能量快速催化。
當里面?zhèn)鱽砀粑稌r，我知道發(fā)酵完成了。
“警報說他往這來了，快搜索！”
來不及煉藥了，我直接拿起煉藥鍋丟出末影珍珠。
在能量加持下，這顆末影珍珠直接丟進學院內(nèi)。
在后山這么復雜的地方我就有足夠的時間來煉藥。
為了保持藥效，我只注入一點水，然后投入發(fā)酵蛛眼攪拌起來。
水漸漸變成深灰色，我拿水瓶接滿，朝著宿舍又丟出末影珍珠。
連續(xù)三次的反噬讓我感到頭暈眼花。扶著墻步入門內(nèi)，我把藥水遞給琉璃。
“喝下去……”
琉璃看我這個樣子，閉上剛張開的嘴，接過藥水喝了下去。
“這是什么……”
她開始渾身出汗，身體變得越來越透明。不只是血管，連骨頭都能看清。
她變得越來越虛弱，這是我沒有想到的。
“這什么情況！”
說好的治心病呢！我怎么只能看到她越來越痛苦！
“虛弱藥水當然是讓她虛弱嘍。你現(xiàn)在對她做事情她也沒有力氣反抗了?！?p> 該被千刀萬剮的白衣少女哈哈大笑著。
我就不該相信她！
“這個嘛……我聽說虛弱藥水能治好心病，就給你釀了一瓶?！?p> 我開始擔心她會不會直接虛弱死，內(nèi)疚的低下頭。
“這樣嗎……”
她緩慢的閉上眼睛。
“抱歉，很抱歉。我只是……”
“咳咳，蘿莉音同學。”
舍管倚在門外看著我，臉上滿是無奈。
完了，白忙活一場，還要被罰。
尾聲
“音，你還要待多久？”
風和帶著食物來看望我。
在上次的虛弱藥水事件之后我被關(guān)入看管所，這還是風和他們交涉過的結(jié)果。
“到15號就能出去了，還要麻煩你兩天?！?p> “和我不用這么客氣?！?p> 今天的吃的還算豐盛，能吃上菜……
“出來后可要加強訓練，沒幾天就要比賽了?！?p> 金杯提醒我比賽的事。
現(xiàn)在這種情況我肯定會缺乏訓練。原本就有很多強者，現(xiàn)在我可能連初賽都過不了。
“知道知道?！?p> 金杯看著我無可奈何的表情搖搖頭，和風和走了出去。
“為什么不和他們一起？”
我抬頭望向爬在天花板上的琉璃，她依然保持著人型，這很不正常。
她翻身下來，輕聲落地。身體恢復了不少，可看起來依然不是很高興。
“我跟她聊了聊心事?！?p> 白衣少女在我腦海里解釋道。
“……你暴露了？”
這是一個大問題。
“……”
好吧，我知道結(jié)果了，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
“我有事情要和你單獨說。”
“說吧?！?p> 應該是兩天前虛弱藥水的事。
“你太魯莽了?！?p> “什么？”
“你太魯莽了！”她用強硬的聲音又說了一遍，“闖出校園也魯莽，給病人喝虛弱藥水也魯莽！”
“那確實是我的錯?！?p> 都怪白衣少女，全是她的錯！
“但是……你為什么那么做?！?p> 她閉上眼睛恢復心情，然后用久違的笑容看向我。
“當然是為了救你啊。你一開始只是心情不好亂發(fā)脾氣，到后來直接絕食。你是我的室友，我當然要救你啊?！?p> 琉璃邊笑著邊玩弄手指。
“我是蜘蛛誒，你沒必要救我，我自己就能好。”
“那你還虛弱的差點死掉呢?！?p> 她停住手指，低頭安靜的笑著。
在火把的光照下，我看到她的眼睛閃了一下。
“真的……你真的太魯莽了……”
聲音開始變得沙啞，她捂住臉身體開始抖起來。
然后停住了，她放下手抬起臉，在眼淚的襯托下，充滿悲傷的笑容顯露在我眼前。
“我一開始很在意一件事，但現(xiàn)在看來無所謂了?！?p> 明明滿是悲傷，但她的笑容卻讓人安心。
“你的心事呢？不說出來嗎？”
我問白衣少女，她也閉口不提。
“每個人都會隱藏起一點事情，你不也一樣？”
我知道她是在說白衣少女。
“我等你出來，然后在賽場上一起大顯神威?！?p> 她站起來，用燦爛的微笑面對我。
“嗯?！?p> 我點點頭。
但這股燦爛里，卻又有些憂郁。
真的無所謂嗎？
你的心事，真的沒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