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李欣鼓起勇氣，叫住了正在往籃球場去的重洋。重洋打量著她，并沒有提起什么興趣來。但出于禮貌，還是笑了笑：“我只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壞學(xué)生，沒有什么值得認識的?！?p>　　李欣見他如此快就拒絕了自己，實在是出乎意料：“那個……我聽說你把劉明明打了，我覺得你很帥……”話出口后，她才發(fā)現(xiàn)這句話簡直愚蠢得可笑。

　　“帥？你管欺負自己班同學(xué)的行為稱作‘帥’？”重洋冷笑一聲，“你可真有意思。像我這樣的人，別人唯恐躲避不及，你卻還要跟我交朋友？”說完，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李欣早就準備好了殺手锏，這時正好使了出來：“喂！我跟郝祺安是一個宿舍的，知道她很多的秘密。聽說你喜歡她，她的事情你不想知道嗎？”

　　這一招果然管用。重洋不僅停下了腳步，而且為此駐足良久。

　　“你知不知道郝祺安喜歡什么樣的男孩子？馬上就要考試了，按成績排座位，你不擔(dān)心嗎？我是一班的班長，全年級成績排名第一，我可以幫你！”

　　李欣的話每一個字都戳到了重洋的心窩里。明明已經(jīng)發(fā)誓從此與郝祺安保持距離，卻還是忍不住要抓住每一個了解她的機會。感情就是一個充滿矛盾的心理過程，有時在快要放棄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根本沒有放棄的余地。

　　“你會打球嗎？”

　　李欣設(shè)想好了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想過重洋會選擇籃球場這個地方作為第一次“約會”。摸了摸手里捧著的課本，她猶豫了片刻。在“回去寫作業(yè)”和“跟他打籃球”的選擇中，她選擇了后者。

　　重洋和李欣仿佛是天生的情侶一般，走路的頻率不經(jīng)磨合便已十分一致。李欣走在重洋的身邊，有意無意地在向他靠近。她感受到了，身邊經(jīng)過的每一個女生的眼神中，都寫滿了嫉妒。

　　“會投籃么？”重洋一邊拍著球，一邊問道。

　　“會……一點吧?！?p>　　“把書本放下吧，打球就專心致志地打。如果想寫作業(yè)，你就先回去?！?p>　　李欣片刻都沒有猶豫，將書本輕放在地上。當她接過重洋傳來的籃球后，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不要多想，直接投籃！”

　　李欣長出一口氣走到三分線上，瞄準了籃筐，猛地將球擲了出去。沒想到，第一次投籃，籃球竟準確擊打在籃板上，穿過了籃筐。

　　“漂亮！”重洋興奮地拍拍說道，“沒想到，你還真有兩下子！”說著接過籃球，從三分線外起步，跑步上籃，也將球送入框中。李欣看著他動作熟練一氣呵成，露出一臉迷妹的表情。

　　“別看著，再來！”

　　……

　　郝祺安和潘婷婷回到宿舍，只見到程曉蕓一個人。潘婷婷把書本放下笑道：“喲呵，罕見啊！那個‘第一名’去哪兒了？”平時，她們每次回到宿舍，都能看見李欣在用功讀書。

　　程曉蕓回過頭說道：“今天還真是反常，李欣居然沒回來寫作業(yè)。”

　　郝祺安跟著說道：“今天反常的還不止是她呢！”說著，看著潘婷婷道，“你聽誰說的，重洋把劉明明給打了？”

　　潘婷婷聽罷，一臉桃花相地笑道：“你也覺得超酷的對不對？”

　　“婷婷！”郝祺安有些生氣地說道，“你怎么是非不分??！如果真是重洋打了人，那就太令人失望了！”

　　潘婷婷一撅嘴：“多酷??！我還遺憾不能親眼看到呢！”但見郝祺安似乎真的生氣了，便又不敢再說些夸贊他的話了。

　　郝祺安的確是失望的，她曾說過，自己最討厭的就是打架的男生。

　　……

　　夜幕下的教學(xué)樓零星亮著光，像是晚上飛舞著的螢火蟲。高三年級一整層樓都燈火通明，仿佛這個時候誰將燈熄滅哪怕一盞，便是對高考的大不敬。

　　高一年級這一層，只有一班和五班亮著兩盞燈，顯得有些慘淡。

　　一班教室的白熾燈下，李欣正坐在重洋的身邊，耐心講解著數(shù)學(xué)課本第一章、第一節(jié)的內(nèi)容。五班教室中，劉明明同樣一臉愁容看著郝祺安和她的筆記。

　　鈴聲響起，高三年級立刻人聲鼎沸。學(xué)生們魚貫而出，似乎是在逃離這間捆住他們自由的容器。

　　劉明明關(guān)上了燈，合上了門，和郝祺安一同走出教室。另一邊，重洋和李欣也剛好走到樓道口處，正望向這邊。一時間，四目相對，每個人都僵在那里，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不過五秒鐘，李欣伸手拉住了重洋，似乎是在宣示自己的“主權(quán)”。重洋指尖掙扎了幾下無果，只能目送郝祺安轉(zhuǎn)身從另一邊離開。劉明明嘴角難掩得意的微笑，隨之而去了。與高三年級的喧囂相比，這邊的確過于安靜了。

　　……

　　“原來，你遠離郝祺安的方式，就是接近另一個女生??！”劉明明將兩個胳膊搭在欄桿上，看著身邊的重洋說道。他指的是昨天夜里，教室外相遇的那一幕。久聞李欣的大名，昨夜才只匆匆見了一面。

　　重洋不置可否，用眺望遠方的方式緩解內(nèi)心的糾結(jié)。

　　劉明明見他不說話，便繼續(xù)說道：“其實，你不用這么刻意。我跟郝祺安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在穩(wěn)步增進——那天，她還送了一個創(chuàng)可貼?？吹贸鰜恚€是挺關(guān)心我的！”聽著劉明明的炫耀，重洋除了送上祝福外，別的什么也做不了。

　　“我沒有資格嗎？”重洋質(zhì)問著自己，“這個問題多可笑??！我這樣的家庭，不配在這個時候去追求愛情。”他反復(fù)這樣坐著心理建設(shè)，希望有一天自己不會再為這個決定而糾結(jié)，也不會再為這個決定而后悔。

　　但是，他忘了問自己，這樣對李欣的付出公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