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
“原來，重洋他是……”
知道真相的劉明明和郝祺安面面相覷，兩個人都張大了嘴巴。他們不敢相信，那個被認作是情敵、兄弟、暗戀對象的人，居然是一名參與臥底任務的警察。怪不得他從一開始就強調(diào)，自己“不想與任何人結交”，他根本就不屬于這里。當然，這也解釋了那晚重洋對自己的談話內(nèi)容。劉明明此刻完全明白，原來他根本就不是同齡人。
老李說完這些的時候，煙灰缸里已經(jīng)堆滿了煙蒂。
“還有那個他所謂的父親，其實就是老張，我的好戰(zhàn)友……”老李第二次哽咽，不經(jīng)意間擦掉了眼角的淚水，還好沒有人發(fā)現(xiàn)。
劉明明問：“那……我們需要做什么？”
老李笑了笑：“你們就當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厝ヒ院螅度氲秸５膶W習之中。今天把這些告訴你們，就是怕你們?nèi)绻稽c都不知情，反而會干擾到我們正常辦案——事實上，你們招惹王小龍，就已經(jīng)是在影響辦案了?！笨磥?，王小龍也一早就是他們盯梢的對象了。
劉明明撓撓頭，回想起過往的種種，看著老李，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愧疚。
老李似乎讀懂了他的眼神，趕忙說道：“畢竟你們還是孩子，考慮問題不是那么周全?！闭f完，話鋒一轉，看看李強說道，“但有些人，已經(jīng)是大人了，做事情能不能靠點譜？”
李強一臉驚慌，險些丟掉了手中的酒杯：“警官，你是在說我嗎？”
老李起身走向李強，一邊走一邊說道：“從你的坐姿來看，這一桌子的人，你只在乎曲書記。從你剛才夾菜的方式來看，你在迎合曲書記的喜好——曲書記夾哪個，你就跟著夾哪個。從你攜帶錄音設備能夠推斷，你準備回去反復研究我們的對話內(nèi)容。動機嘛，還說不好。你打算有機會偷偷透露給張龍，也說不定……”
李強聽到這里，慌張地站起身：“警官，這可不能亂講啊！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當年我搶了他的飯碗，我們倆可是死敵??！”
老李哼笑道：“那就是說，我說的前兩條都對了？”李強聽罷啞口無言，自己的確是被擺了一道。老李繼續(xù)說。
“我最煩的就是你們這些做生意的，滿腦子都是怎么掙錢，做事也全是彎彎繞。你有你的主意，你想找曲書記辦事，對不對？我需要提醒你，你之前行賄的事情，不是我們忘了，只是當時沒有證據(jù)而已。你最好老老實實的，不要以為曲書記是一個可以被腐化的干部?！?p> 李強干張嘴，被噎得說不出話。曲銀河見狀，招呼老李坐下：“老李說得對，話糙理不糙。我曲銀河在官場上這么多年平安無事，靠的就是潔身自好。所以，李老板，咱們的‘十大杰出青年’，你可千萬不要越雷池一步哦！”說著，舉起酒杯向他遞了過來。
李強十分惶恐地碰了一下杯后一飲而盡。今天，著實讓他失盡了顏面。
曲銀河見老李把事情交待完了，便拍拍劉建國的肩膀：“建國，一會兒你不能走。難得見了面，說什么也要多坐一會兒?！?p> 跟著，吩咐郝愛民：“郝局長，朔門一中那邊麻煩您多費心了。端掉這個黑勢力團伙，您也是居功至偉的！”
最后，吩咐李強：“‘十大杰出青年’，你也喝了不少，一會兒叫代駕吧。記住，千萬不能開車??！”
待眾人散場后，李強確實老老實實地叫了代駕，劉建國則被曲銀河生拉硬拽地上了他的車。臨了，不忘囑咐劉明明：“明明，你回學校吧！那個……郝局長，辛苦你啦，給明明送回學校??！”看來，他的確有很多話要和劉建國夫婦說。
郝愛民滿口答應。于是，眾人便朝著各自的目的地離去。
劉明明終于坐上了郝愛民的轎車——他曾經(jīng)口中的豪車，并且是與郝祺安同坐在后排?？墒?，他卻高興不起來。兩個人都出奇得安靜，他想的沒錯，郝祺安的確開始牽掛重洋了。再回想起李欣的警告：“一旦讓郝祺安得知重洋的事情，她一定會盡全力來幫助他。到那時，你在郝祺安心里將變得無足輕重，你將徹底失去與郝祺安的未來?！?p> 呵，這是多么痛的領悟！
過了足足十分鐘后，沉思良久的郝祺安突然開口問道：“我感覺，我不認識他了?！眲⒚髅髦?，這個“他”指的是重洋。
“其實，我們宿舍對他了解也不多。開學的時候他就說過，不會與任何人結交。平日里，他總是出沒籃球場，從不跟我們吃飯?！眲⒚髅髡覍ぶc重洋有關的記憶碎片，卻發(fā)現(xiàn)，真的是一些碎片而已。
“他在這么努力的保護著你們，真是……不可思議……”說完，郝祺安低下了頭?？磥?，讓她接受這些，需要比想象中更長的時間。
副駕駛上，郝愛民也對重洋產(chǎn)生了興趣：“劉明明，反正現(xiàn)在也沒事，你就跟我們說說重洋的事。將來，我也好有針對性地去幫助他?！?p> 劉明明所了解的重洋，首先是一個低調(diào)的人。他平日少言寡語，與籃球在一起的時間比其他三兄弟加一起都要多。除了那日為郝祺安競選的事情與老師的沖撞，其他時間在班級里基本沒有什么存在感。
然后，他還是一個仗義的人。在從王小龍開始，及隨后引發(fā)的一連串事情上，雖然他嘴上強硬，但始終與兄弟三人站在一起，想方設法保護李斌，不惜違反組織紀律，險些全盤破壞了計劃。
始終，他是一個善良的人。他害怕傷害身邊任何一個人，他害怕辜負喜歡他的人，他害怕牽連他喜歡的人。而這樣的善良，似乎對于組織賦予的任務來說，有些妨礙手腳了。
當他將一個立體的重洋展現(xiàn)出來時，他以為自己會難過。因為，他將如李欣所言，“徹底失去與郝祺安的未來”?？墒?，他并沒有難過。難道，是心被自己欺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