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就不同,為了早起有熱鍋熱灶賣早飯和燒茶水,夜里灶上都會留著炭火。
臨睡前只需要加上少許木柴將骨頭湯大火熬開,再用余火慢慢煨燉一夜,等到早上起來,就是一鍋乳白色的湯汁。
沒過幾天,在段家布店定做的衣衫已經(jīng)取回來了,王大財也不舍得拿出來,依然是兩件打著補丁的單衫換著穿,王三秋勸了也沒有用,他總是憨憨笑著說好,依然放著。
每天早晚的忙碌,尤其是遇上大集,王家店里就座滿了人。
喜歡吃這一口的人不少,這十文錢的開銷還花得起,總是要坐下吃一個透體的微汗才舒服。
時間一晃就過了一月,錢匣子里的銅錢兌換成了五兩銀子。
王三秋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店鋪太小人手不足,想多賣一些也不成,只能這樣先慢慢攢著。
因為忙,山上的桃花開了又謝,就連雞子大的毛桃都長出來了,她都沒有空去看到。
也因為忙,發(fā)生在喬九轉(zhuǎn)角鋪子前的一番鬧劇她也沒有看到。
方春妮的大哥氣勢洶洶的站在肉鋪子前,身材壯實滿臉橫肉的漢子,下巴上的蓬亂胡須如同剛針一般。
一件青布短衫緊緊箍在身上,雙眼瞪得老大,對著里面的人惡狠狠的道:“姓喬的,你這個不知道哪里來的破落戶,能讓你留下就不錯了,還敢在我們大余渡上勾搭女人,信不信老子一拳頭打花你的小白臉。”
喬九只是板著臉冷冷的看著他,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在喬九的肉案上,插著一把雪亮的剔骨刀。
方春龍氣勢凌人,可也不敢上前,上一次他進肉鋪后院逮人時,就對喬九動過手。
雖然那一拳打向喬九,看上去是打得喬九踉蹌倒退,引得看熱鬧的人驚叫連連。
不過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一拳其實落了空。
在他出拳時,喬九身型詭異一折,毫無預兆轉(zhuǎn)身,拳頭是擦著腰帶而過的,驟然落空的感覺讓他岔了氣,胸口的憋悶好幾天都沒有緩過勁來,就是現(xiàn)在他也不敢使力。
“你想干什么?”喬九冷冷的問道,手也有意無意的摸上刀柄。
“你……你不許在大余渡上擺攤,否則我見一次打一次?!狈酱糊埪暽銋柕膿]舞著拳頭,在他身后,是一大群看熱鬧的人。
“我沒有少付一個銅板的稅錢,你好像還沒有資格趕我走。有這個精力在這里張揚,還不如回家去好好修一下房門,別放些瘋狗出來亂咬人。”
喬九的話引起一陣哄笑,方春龍是大余渡上的一個潑皮,仗著會幾下拳腳功夫,跟開賭坊的蠻牛成了兄弟,在這巴掌大的地方也是一霸。
見喬九還敢反駁,方春龍突然抱臂挑眉,斜眼仔仔細細打量起眼前的人來。
周圍的笑聲沒有惹惱,方春龍他咧嘴一笑,也不怕案板上的剔骨刀,伸手對著喬九的冷臉就摸了過來:“我說,你一個男人,怎么長得比娘們還勾人,若是換上一身衣服,只怕就是我們大余渡的一支花了!”
喬九頭一側(cè),腳下輕移,那只爪子就落了空。
方春龍嘿嘿幾聲,他知道自己打不過這賣肉的,總能想辦法惡心他。
也不管勃然變色的喬九有什么反應,收回手連退幾步,混入人堆里。
轉(zhuǎn)身對著已經(jīng)氣得要提刀的喬九大喊道:“你小子聽著,若是想在大余渡這個地方過下去,你就給老子小心點,否則……哼哼,老子找?guī)讉€人強了你,開賭坊的蠻??墒悄信ǔ缘?。哈哈哈!”說著揚長而去。
喬九摸上剔骨刀,手背青筋暴起,終還是忍住。
他暗傷剛剛?cè)?,出手宰了這惹事的方春龍事小,又得費事另尋一歇身處,只是這仇他可記下了。
春天來得快也去得快,仿佛是一夜之間,青衣江邊的麻柳樹就長得枝繁葉茂,每天早上跑步的王三秋能看見那些寬葉的蘆桿在嗖嗖的往上竄。
三月底一過,王家的漂湯又忙了一個大集,就食客大減。
對開春就下地干活的村民來說,一年最忙的時間到了。
天氣已經(jīng)開始熱起來,旱地里各種瓜苗已經(jīng)長出窩,需要搭架,包米桿也在拔節(jié)需要上肥。
而種稻的水田里更是重活,蓄水平整田泥都需要男人上場。
四鄉(xiāng)趕集的人來去匆匆忙忙,那都是因為家里請人搗置秧田要買酒買肉。
就是鎮(zhèn)上平日天天泡茶館的閑人都沒有露面,誰家都有幾個鄉(xiāng)下的親戚,此時能搭上手的都要下田。
王家的小飯店也只忙一個時辰,下午需要準備的菜也少了。
王三秋坐在檐下石桌邊寫字,跟著那私塾攀先生學了一個多月,軟塌塌的毛筆用起來有算像模像樣。
三天不練手生,這幅身體以前就不是掂針捻線做細活的主,更是第一次摸到筆。
就算前生手指曾經(jīng)磨出老繭,現(xiàn)在也是硬翹著不活套,還得多加練習。
她識字的速度超出私塾先生的認知,不到一月,半本書就識了個七七八八,這也是王三秋怕做得太過,故意錯的。
驚得那教書先生在王大財面前說過幾次:“只聽說過你那大兒是個讀書的料,沒想到這三丫頭比她哥還聰明,可惜了是個女娃,開蒙也遲?!闭f得王大財眼睛紅過幾回。
此時在她的對面,王大財正咬著煙桿,眼睛一眨不眨,看著王三秋端端正正坐著寫字。
桌上泛黃的書冊,這是他送大娃進學堂時買的。
看著認真寫字的三秋,王大財眼前仿佛出現(xiàn)的是長得模樣相同的男娃。
當年自己也是這樣看著他下學后一筆一劃寫字。時不時還拿了紙到自己面前問:爹,我寫得好不好?先生又夸我了!
那時候秀兒在旁邊做針線,老二帶著才一歲多的三秋在后廂房里玩木車。
想到這里,他感覺眼睛突然有些澀,忙深吸一口煙,還沒有等他吐出煙氣,卻聽對面王三秋喊道:“爹,你看我這個字寫得好不好?”
心中一驚,一口辛辣的煙就嗆岔氣,王大財猛的咳嗽起來。
他本是不怎么吸這煙葉的,這一嗆咳得昏天黑地,差點連肺葉吐出來。
王三秋忙擱下筆,站起來替他捶背順氣,又去灶臺上倒了半碗熱水,伺候著他緩過氣時抿兩口潤潤喉嚨。
惠太平
我想問一下,男女主之間先甜得膩人,后虐得想哭,再羞得直跳的能接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