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什么都不做,只是——日后莫要將主意打到顧言卿身上,否則,你會求孤殺了你。”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說完,太子直接出了東宮。
葉氏趴在床榻上,渾身發(fā)抖,似頭一次認識這個人。
長樂將顧言卿拉回寢宮,見她一直盯著手腕,趕緊松了手,“今日,對不住了。”
也是她非要去賞花,才會碰到那個葉氏。
“果然,果然最討厭你了。”長樂低著頭悶聲說道。
“葉氏,經(jīng)常來宮中嗎?”
顧言卿突然問了一句,讓她措手不及,愣愣點頭,“時常來,多半是在東宮,有的時候在皇后那兒,你問這個做什么?”
“那萱貴嬪,萱才人與她又是什么關系?”她一個太子良娣,與后宮嬪妃,非親非故的,萱貴嬪能特地做穗條給她?
長樂屏退眾人,想到方才父皇的舉動莫名幾分不解,卻也老實答了:“那萱貴嬪與她曾是閨中密友?!?p> 葉嘉善作為葉崇的老來女,自是備受疼寵,據(jù)說在家中時,任何人都要讓著她,后來,太傅做主將她嫁給太子為良娣。
說來也是奇怪,若是真那么疼女兒,又怎會讓她去做妾?
萱才人,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秦宵的幼女秦萱,一次茶花會上結識了太傅家的女兒,二人一來二往下,也算投機,時常走動。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后來,秦萱進宮封了一嬪主位,而好友卻入了太子府。
顧言卿聽聞沉吟,“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我該回去了?!?p> “等等,”長樂開口喚住,“你倒是與你那妹妹不一樣,令人,令人討厭極了?!?p> “我知道,臣女告退。”
顧言卿笑了笑,福身告辭。
等她出了門,長樂踢了踢桌角,足尖有點疼。
她好像知道宮堇為何會喜歡顧言卿了。
夜幕將至,冷宮陰風陣陣,萱才人縮在冷宮一角,捂著白日被帝王踹的腹部,生疼生疼。
她垂著頭,呆在無人的冷宮中,委屈的竟然放聲大哭起來。
一方素凈的津帕遞上前,她抬頭一看,背后就是墻角,不由得抱緊身體,“你是何人!”音色微顫,害怕極了。
“才人擦擦吧?!绷季?,那人輕嘆一聲,說道。
“安瀾,替她看看傷處?!?p> 來者正是顧言卿。
安瀾帶著藥上前,特地解釋:“才人,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這是我家主子特地給你帶的藥?!?p> 秦萱怔怔看著顧言卿,任由安瀾扯開她的衣衫上藥,“我記得你?!?p> 白日,跟在長樂公主身側的女子。
藥粉灑在淤痕處,疼的她差點叫出聲。
待安瀾替她上好藥,收好剩余藥粉,安瀾退到冷宮外守著。
除了藥,顧言卿帶了一個食盒,打開之后,香氣撲鼻,都是些家常的菜肴。
咕嚕一聲,秦萱趕緊捂著肚子,紅了臉,“你這是何意?”
“冷宮中是不會有人來送飯的,萱才人不該感謝我?”
月白的衣裙蹲在地上,沾了滿塵灰土,她卻不甚在意,將食盒遞上前,“里面沒毒,吃吧。”
她都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了,也犯不著再去害她。
不過,冷宮,呵!還真是個好地方。
顧言卿環(huán)顧四周,依稀有些眼熟,前世這里她可是待了好幾月呢!
秦萱覺得好死不如賴活著,趕緊將食盒接了過去,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顧言卿適時給她倒上茶水,免得她噎著。
“話說回來,那穗條——”
“我當真,沒放,曼陀羅?!鼻剌孢叧赃吔忉?。
她進宮也有大半年時間了,哪里去弄那曼陀羅來。
顧言卿當然知道,唯一有時間能放的只有葉氏自己,可是虎毒還不食子,她又怎會下這么狠的手,僅僅為了拖自己下水?
“你是怎么進的宮?”
回去她讓安瀾去查了一下,只道是皇上下旨親封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之女為貴嬪,其余一概不知。
又不是大選,皇上怎會突然做出這個舉動。
況且,聽宮里人言,皇上僅在貴嬪入宮當夜去了一次未央宮,不過半個時辰臭著一張臉出來,至此再也未曾踏足未央宮半步。
秦萱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皇上下了旨,我就進宮了?!?p> “那進宮當夜,發(fā)生了什么?”顧言卿繼續(xù)追問。
秦萱放下吃食,回想起那夜,皇上去了未央宮,看見她的第一句話。
“怎么是你?”
顧言卿細細揣摩,這話中的意思,皇上想要的不是秦萱入宮而是另一人,那那個人會是誰?聯(lián)想白日皇上異常的舉動,一個答案慢慢在心中形成。
秦萱想起某一日看見的景象,又驚又怕,卻又不知該不該告訴眼前這個人,告訴她又有什么用?那可是皇上。
“才人還有話說?”
見她欲言又止,出聲問道。
“其實——??!”
秦萱剛想開口,一道箭矢從紙窗朝著她射來。
顧言卿極快的握住箭矢,卻劃破了掌心。
秦萱嚇得直接往旁邊挪了兩步,抱著頭,知道那么隱晦的事,她就知道有人要殺她滅口。
“出來!”
顧言卿甩開手中的劍,受傷的手掌負于身后,傷痕慢慢消失。
冷宮外,不輕不重的咳嗽聲響起。
太子緩緩從樹后現(xiàn)身,手中握著正是方才射進來的弓箭。
“顧言卿,有些事能知道,有些事還是不要知道為好?!?p> 顧言卿擋在秦萱面前,饒有興致的看著他,眼底滿是不屑,“太子是怕我知道什么?葉氏的事,還是——皇家的事。”
溫潤的臉龐布滿寒霜,一步一步靠近,伸手第一次覆上她纖細的脖頸,“顧言卿!”他怒了,“就此停手!”哀求的警告。
安瀾見他掐上主子,手指抵在佩劍上,只消瞬間便能砍下他的手。
“停手?”顧言卿拍開他的手,轉(zhuǎn)瞬繞到他身后,擒住他的咽喉,“太子是知道什么?還是,在害怕什么?”
顧言卿瞧瞧在他耳邊低語,隨后,放了手。
聽到她那句話,太子瞳孔一陣緊縮,無奈淺笑。
她果真聰明,帝王反常的態(tài)度,一點蛛絲馬跡,就能被她發(fā)現(xiàn),可是,繼續(xù)探究下去,對她又有什么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