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風(fēng)輕絮每日都?xì)g快得如同一個孩子,她帶著林若虛走過皇宮的每個角落,恨不得將自己身邊所有的人事都講給他聽,努力將自己的生活存在林若虛的腦海里。
而林若虛總是含笑看著她,如她記憶中一樣,淡定自持,從不輕易開口,一旦開口便一語中的。
風(fēng)輕絮覺得自己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她原以為自己的生活簡單到幾句話就能說完,但當(dāng)她一件件說與林若虛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這些年竟經(jīng)歷了這么多,而最多的卻是與蕭煜寧的點點滴滴。
風(fēng)輕絮說著說著,便有些喪氣,自己的生活似乎被固定在原地,永遠(yuǎn)都被鎖死在皇宮中,竟無任何亮色。那些在夢回城的鮮亮生活,再回憶起來竟仿佛是前世一般。
林若虛看出了風(fēng)輕絮的想法,于是道:“阿絮,其實阿寧待你很好,人這一生,有時不能渴求太多,有得必有失,有失方有得,不管最終走向何處,都要懂得珍惜二字?!?p> 風(fēng)輕絮一驚,心里有些發(fā)虛,不敢去看林若虛的臉,只訥訥道:“他待我好嗎?許是因為他待每位女子都很好吧?!?p> 林若虛見狀便不再多言,只是無聲嘆息。
風(fēng)輕絮極為珍惜跟林若虛在一起的每時每刻,于是當(dāng)見到蕭逸庭的時候,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你來做什么?”
蕭逸庭笑意滿滿:“我是來拜見林先生的。”
風(fēng)輕絮咬牙切齒地道:“你休想拜我?guī)煾笧閹?,他是不會答?yīng)的。”
蕭逸庭卻一揚(yáng)眉,道:“那你又何必?fù)?dān)心我見到林先生?”
說完,蕭逸庭便不顧阻攔走到了蕭煜寧與林若虛面前,朗聲拜道:“蕭逸庭見過林先生?!?p> 林若虛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眼蕭逸庭,含笑道:“原來是趙王世子,久仰。”
蕭逸庭有些驚訝:“先生知道我?”
林若虛笑容不減,道:“趙王世子醉心醫(yī)術(shù),走遍大江南北……趙王宣稱沒有這個兒子,此事我卻是知道的。”
說完,林若虛便暗地里沖風(fēng)輕絮眨眨眼,風(fēng)輕絮立刻明白林若虛這是在為她出氣,臉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蕭逸庭摸摸鼻子,只覺得十分尷尬,便無奈地道:“我爹一直要我苦讀詩書,繼承家業(yè),可我覺得遠(yuǎn)沒有醫(yī)術(shù)有意義,救死扶傷,妙手回春,才是我心之所向?!?p> 蕭煜寧道:“先生莫與逸庭計較,他一向散漫慣了,不知禮數(shù)?!?p> 林若虛但笑不語。
蕭逸庭卻自顧坐了下來,余光瞥了一眼風(fēng)輕絮,道:“林先生可知圓月相思蠱?”
蕭煜寧眉頭蹙起,似乎沒料到蕭逸庭會忽然提起這個話題。
而風(fēng)輕絮則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起來。
她自中了圓月相思蠱以后,天元朝一直瞞著所有人,只有皇帝、皇后等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人知曉,畢竟天元朝太子曾中過此蠱,若讓外人得知,有損天元朝威儀。
而夢回城也在他們的刻意隱瞞下從未知曉此事,天元朝只稱風(fēng)輕絮先天有疾,風(fēng)輕絮也極為配合地認(rèn)可這種說法。夢回城聽說此事后,派出多名醫(yī)者輪番前來診治,卻也始終未探尋出風(fēng)輕絮身體異常的其他原因,便也默認(rèn)了風(fēng)輕絮先天有疾。
如今,蕭逸庭卻這般堂而皇之地提出圓月相思蠱之事,登時將風(fēng)輕絮驚出一身冷汗。
林若虛不知蕭逸庭此話何意,沉思片刻后道:“略有耳聞?!?p> 蕭逸庭接著問道:“那林先生可知,圓月相思蠱是否有解?”
林若虛沉吟半晌,終道:“無解?!?p> “可是……”
“什么可是,”風(fēng)輕絮打斷蕭逸庭的話,道,“你不就是想顯擺自己的醫(yī)術(shù)么?我勸你還是莫要動歪腦筋了,我?guī)煾甘遣粫漳銥橥降摹!?p> 林若虛有些訝異:“世子要拜我為師?”
蕭逸庭笑道:“我聽聞太子妃是林先生的弟子,心中羨慕不已,想著自己若也有這樣的師父該多好。”
風(fēng)輕絮“哼”了一聲,道:“我天資聰穎,過目不忘,你能做到嗎?”
蕭逸庭尷尬地道:“不能。”
風(fēng)輕絮不屑地道:“過目不忘是最基礎(chǔ)的本領(lǐng),你連這個都不行,如何能做我?guī)煾傅耐降???p> 蕭逸庭不忿地道:“可你已是我朝太子妃,難道林先生就不能再收一個徒弟么?林先生驚才絕艷,一身本事傳與誰?你莫要太自私了?!?p> 風(fēng)輕絮卻一笑,道:“若是真有人能如我這般聰慧,不僅過目不忘,而且凡是所學(xué),必有所成,那我自然樂意師父多收一個弟子,只是這樣的人可遇不可求,至于你,就更無法入我?guī)煾傅难哿??!?p> 蕭逸庭嘆道:“這要求也太高了吧,要過目不忘,而且凡是所學(xué),必有所成……世上能有幾個人能做到?”
林若虛悠然喝了一口茶,慢慢道:“除了阿絮之外,還真有這樣的人。”
三人聞言,均是一怔。
林若虛看著不敢置信的三人,淡然道:“這世上確有人如阿絮一般過目不忘,天分極高,琴棋書畫,一學(xué)即會,劍譜兵書,無師自通……這世上有很多你們沒見過的,若不出去走走看看,永遠(yuǎn)只會如井底之蛙。”
蕭煜寧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這世上竟還有這樣了得的人才?”
蕭逸庭懷疑道:“先生莫不是在騙我們吧,這樣的人若是存在,那先生您何不收為弟子?”
風(fēng)輕絮的心卻忽然提了起來,只怔怔地看著林若虛,她費盡力氣壓下心頭的不安,難道真有這樣的人嗎?他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為何她一點也不知道?若師父要收他為弟子……
林若虛卻放下茶杯,笑容漸漸溫暖起來:“她如今已是我的弟子,以后將會接替阿絮成為夢回城風(fēng)神……名喚風(fēng)扶柳?!?p> 風(fēng)輕絮覺得自己似乎被一聲驚雷擊中,貫穿了身體,又似跌入了黑沉沉的寒夜里,耳朵嗡嗡作響,整個身體都被冰凍起來,不能動彈,連思想好像都被凍結(jié),已經(jīng)無法思索林若虛話語中的意思。
師父剛剛說什么?
她如今已是我的弟子,以后將會接替阿絮成為夢回城風(fēng)神……名喚風(fēng)扶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