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晚,總是最清涼的,徐徐的晚風,拂過陳一和張碧兒的臉龐,迫使他們忘記了些許的憂愁,又想起來一些無奈。
他們當然知道,他們所謂的藝術,其實跟乞討沒有多大的區(qū)別,唯一的區(qū)別是:他們只是為了藝術,而藝術養(yǎng)活了他們。
而乞討不同是,他們是不勞而獲,他們是赤裸裸地去索要,他們沒有信仰,沒有廉恥,他們唯一的藝術就是裝可憐,他們唯一的信仰就是多要點。
陳一他們收工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他們連續(xù)演唱了9個小時,現(xiàn)在顯得很疲憊。
收工后,張碧兒說:我去買點酒!于是他就去了。
陳一收拾了一下那個箱子,它就是一個折疊的包,他拉上拉鏈,根本不在乎他們收入了多少,他們的分紅方式都是一個月,分一次,他們平分,一直都是陳一保管的,不管多少,張碧兒都不會多說一句話,陳一也從來沒多貪一分錢。
張碧兒過來了,買了兩打啤酒,一打六灌。
陳一接過來,他們一起來到了一個小公園里,一口接著一口喝起來,并不聊天,也不問候,也不抱怨!
月光很亮,它高高掛起,它無憂無慮,陪伴在它身邊的小星星也顯的開心起來,一閃一閃的,像是在炫耀他的幸福!
張碧兒似乎有點醉了,他平時根本不喝酒,他搖搖晃晃的,有點疲憊,有點憂傷,不知道他怎么了,陳一沒理他,他喝完最后一罐,起身扶著張碧兒,朝著馬路邊走去,他們都搖搖晃晃的,兩個男人的心,都是醉的。陳一心里裝著藍靜的病,張碧兒可能是裝著他的女友,鳥鳥。
他的女友叫“鳥鳥”
他們的目的一致都是為了愛情。
一輛出租屋停在了他們的面前,他們佝僂著腰,鉆進去了。
入睡的城市仍然燈火璀璨,霓虹燈花花綠綠,格外耀眼,它們仍然在有序的工作著,就像這個夜班出租車司機一樣,毫無困意。
他們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車停在了晨光家園門口,陳一付了車費,車就離開了,它再一次融入黑夜的潮流。
張碧兒很醉,他有點站不利索,步子邁得一大一小,很不平衡,陳一想送他回去,他三番推開陳一,陳一不再堅持,他住的地方離這里不遠,不需要過馬路。
他看著張碧兒歪歪斜斜地越走越遠。這時候天已經(jīng)快要亮了,朦朦朧朧的天空,在慢慢睜開眼睛。
陳一回到家已經(jīng)6點了,他看了看手機,藍靜給他發(fā)來了信息,她說: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回家了就好好休息,我睡覺了,晚安!
信息是昨天晚上10點23分發(fā)來的。陳一不知道她現(xiàn)在是不是睡得安穩(wěn),是不是仍然沒有睡在床上,是偶爾夢游,還是天天如此!他很擔心她。
他回了藍靜謝謝,他說:我剛剛到家,馬上就睡,你不要擔心我,千萬照顧好你自己!最后:早安!
陳一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他百般無聊,最后還是沉沉地睡去。
藍靜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溜進了她的房間,微微有些晃眼。向星星還在睡,一只手舉過頭頂,一只直直地垂在地上,她像個嬰兒一樣蜷縮著腿,嘴巴睡嘟得高高的,一點都不可愛,姿也很難看。
藍靜看了陳一的信息:回了他一句“早安”,他們的愛情簡單,堅固,一句“早安,晚安”足夠撐起一片愛的天地。他們都過了花花的世界,不需要特別溫馨,肉麻的情話時代了。
她叫醒了向星星,她睡得正帶勁,嘟囔著還有睡一會,但還是慢慢爬起來。
她們一起去吃了點早餐,然后一路說說笑笑,心情很愉快。但是,藍靜總感覺有人在跟著她們,這感覺是從她們每次走出房門開始的,她多次回頭,卻都是些陌生的面孔,既然陌生,就是正常的,她這樣想。
可是她的這種感覺,一直跟隨著她,飄飄然然,具體抓不住,卻又揮之不去。
這種感覺已經(jīng)持續(xù)了半年,她誰都沒有提起過,包括向星星,她覺得說出來太荒唐了。
但是,事情并沒有過去,直到今天,她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她越來越確定,有一個東西,無時無刻地在盯著她。她上班,她下班,她去廁所,他睡覺,吃飯,她只要有呼吸的時候,它都在看著她!
她每次都是快速回頭,或者忽然拐進一個角落,看到的要么還是陌生的面孔,要么是一只臟兮兮的流浪狗,或者是一張長長的木頭板凳,或者一個垃圾桶。然而,每次都沒有可疑的東西。
那么,陌生的人可疑嗎?當然:既然是跟蹤,那么,陌生面孔是最合適的人選,他可以肆無忌彈地對你進行全方位的觀察,了解,打聽,最后在通知他的雇主。
雇主知道情況后,于是再換上另一張陌生的臉,繼續(xù)跟蹤,觀察,了解,一直重復,直至雇主目標達成。
然而,他對你了如指掌,你卻總是看到一張陌生的臉。
“木頭板凳”可疑嗎?
當然,它是90年代的東西,距今,已經(jīng)有20多年了,它不應該出現(xiàn)在喧鬧的城市中,更不應該出現(xiàn)在馬路上,它有四只腿,它可能像一頭狼一樣,一直貪婪地尾隨在它的獵物后面!它灰黑灰黑的,確實像一頭狼。
最后,它終于在一個黑暗的角落,在你走投無路的胡同,在沒有任何外界干擾的時候,對你發(fā)出最猛烈的攻擊,然而,它的攻擊,一擊斃命!
骯臟的流浪狗呢?
它也可疑嗎?
當然不能排除,它可能經(jīng)過主人嚴格的訓練,它可以聽懂主人說的任何話,它平時乖極了。
今天,主人對它說:我的寶貝,今天你的任務就是跟著那個漂亮的美女哦,你要無時無刻地注意她的行動,,來,你看:你脖子上這個小東西就是一個攝像頭,你要保證你的攝像頭一直對準她的身體,你能夠做到嗎?
它“嗚嗚”的點了一下頭!然后主人滿意地一笑,詭異極了!他開始為這只狗化妝,經(jīng)過一番深思熟慮的設想,他成功偽裝出了一只可憐巴巴的“流浪狗”!
于是,它一直跟著藍靜!
直到藍靜入睡!它的任務就結束了,但是它是成功的!
垃圾桶總不可疑吧!它為人民服務的態(tài)度,眾所周知,氣宇非凡,它用它的度量,承載著一切骯臟的垃圾,垃圾滋潤著它,它極力保護著垃圾,它們就像戀人一樣!垃圾被倒走,它就空虛了,垃圾填滿,它就膨脹了。
所以,垃圾桶確實不可疑,垃圾桶里面的垃圾才可疑!
它們布滿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它們無處不在,每隔幾米就立著一個,而桶里面就不能蹲著一個人嗎?你每次回頭的時候,他一下子就跳進了垃圾桶里。所以藍靜回頭時,他躲進去了,再回頭時,他又躲進去了,反反復復,直到達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