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在這聊著，忽見門口的塔默然地走過來，僅用動作表示門外有人來了。
三人各自坐在自己床邊，裝作無事地忙著。過了幾秒，響起一陣沉重的敲門聲，聽得出敲門者的力氣很大。
“請進?！?p> 老者把銅質(zhì)眼鏡架在鼻梁上，對門口喊道。
進來的人是哈格姆，他已脫掉盔甲，穿著一身棕黑色夾克和一條黑色長褲，未帶帽子，可見他一頭濃密的褐發(fā)和絡(luò)腮胡子連在了一起，此刻正和善地看著房間中的三人。
“騎士先生，請問有何貴干？”
老人輕輕抿了一口泡好了的査布諾，禮貌地向來客問道。
“格雷里克領(lǐng)主剛剛選擇好了偵察隊的人選，除了您的學(xué)生和我以外，還會有七個士兵加入我們。”
“嗯，很好，人剛剛好?！?p> “格雷里克領(lǐng)主希望我們明天就能啟程，每拖一天都會使領(lǐng)土上的民眾更加危險。”
“好的，沒問題，我的學(xué)生們隨時都可以出發(fā)?！?p> 老人扶了扶眼鏡架，瞇著眼對哈格姆笑著說道。
哈格姆遲疑了一下，接著說：
“我想知道，您的學(xué)生們到底有多么了解這些怪物。允許我的冒犯，我們將做的事是極其危險的，如果有什么都不懂的人混進來，危害的可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生命。”
哈格姆似乎有意地瞟了兩眼坐在床沿發(fā)呆的克希爾，而克希爾在發(fā)呆中也注意到了哈格姆不善的目光。
我靠，這家伙瞧不起誰呢。
克希爾正要回話，就看見塔先合起手中的書，站起身自信地說：
“您之前遇見的是一只蝎子形態(tài)的怪物，可能那些牧師會把它們誤認為是不潔者，其實不然。不潔者是活人因某種原因變態(tài)形成的怪物，以他人的意志為食糧，擁有變化之前的記憶與意識。單個的不潔者是不會出現(xiàn)在一群人眼前的?！?p> “而那只刀槍不入的怪物是用死尸與動物拼接而成的，這樣的怪物更接近于野獸，僅以血肉為食，智力極差的它會無知地襲擊一群乃至一個城鎮(zhèn)的人，只受創(chuàng)造它的人控制?！?p> 塔如背書般流利地將二者區(qū)分出來，剛剛還在懷疑的哈格姆臉上也多了幾分敬意。
克希爾眼見塔說了幾句話就把哈格姆唬住了，隨即接著塔的話說道：
“那怪物頭部的膿腫便是惡臭黑霧的來源，它以血肉尸體作為燃料，拖入那膿腫之中，所以那黑霧才會愈加濃厚，我猜那根本不是什么霧氣，那是死人身上的怨氣，活人一旦吸入，全身就會被這股怨氣控制，看似昏迷，實則清醒，只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罷了。”
“我們這一次出發(fā)，要尋找這一切源頭。剛剛塔說過了，這是人造的怪物，既然是制造出來的，就一定需要原材料，也就是說，我們要去這附近死尸最多的地方?！?p> 克希爾同樣自信地說道，雖然其中大多數(shù)都是他瞎猜的，但這樣的瞎猜也同樣唬住了哈格姆。
“而且是新鮮的死尸，如果尸體已經(jīng)腐爛許久，那這樣的尸體就已經(jīng)沒有殘存的意志或靈魂了，也不能用作制造這種怪物?！?p> 塔又補充了兩句。
哈格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克希爾，在他眼里這不過是一個見風(fēng)使舵的騙子，沒想到他真能頭頭是道地講上這么一大堆話。
看著哈格姆臉上的驚訝，克希爾臉上也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開玩笑，逗你個什么都不會的麻瓜豈不簡單。
“怎么樣，騎士先生，我的學(xué)生中可不會有濫竽充數(shù)的人。”
老人又抿了一口査布諾，笑著對哈格姆說著。
哈格姆默然點了點頭，夸贊了幾句便轉(zhuǎn)身告辭，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克希爾的心忽地緊張了起來。
他隱約感覺到，這個人不會這么輕易善罷甘休的。
克希爾在床上躺過了一整個下午的時光，塔和老人一直坐在床沿翻看他們隨身攜帶著的書籍，那樣子真像他曾經(jīng)的室友臨考的樣子，想著想著不覺又陷入了一陣回憶中。
直到晚餐時分格雷里克才再派人來請他們?nèi)藚⒓油硌纭?p> 晚宴的食物比午宴更加豐盛，每人面前的銀質(zhì)餐具里都有一塊嫩煎的牛肉和一杯紅酒，這是格雷里克特意為哈格姆和克希爾他們壯行準備的。
在餐桌上，老人表示自己會留在城堡等待克希爾歸來。
哈格姆則告訴了格雷里克關(guān)于格魯克的事情，并希望他能替他談判，用格魯克換回奧戈恩俘虜?shù)呐涫俊?p> 格雷里克點點頭，對哈格姆下好了承諾表示自己絕對會讓哈格姆的朋友安全回來。
除此之外，他們還交談了一下這支探險隊的行程，克希爾執(zhí)意要先去薩米什調(diào)查，然后轉(zhuǎn)向烏瑞茲附近的一個磨坊。理由是怪物出現(xiàn)在烏瑞茲境內(nèi)，很可能源頭就在烏瑞茲。
實際上他只是想先找找薩米什附近有沒有什么關(guān)于自己的線索，雖然幾個月過去了，但也值得一試。
過程中克希爾多次向格雷里克暗示有沒有讀過一封來自奧戈恩伯爵親筆寫的求援信，而格雷里克則顯得十分迷惑。
他們二人雖然是近鄰，但由于性格關(guān)系很少來往。而且兩個城堡里衛(wèi)兵的數(shù)量已經(jīng)足夠巡邏保衛(wèi)附近的村莊了，奧戈恩沒有理由再向格雷里克求援。
克希爾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格雷里克顯然不認識他這個陌生人，說明那封信根本沒有送到格雷里克領(lǐng)主手里，而從格魯克的反應(yīng)來看自己也不是被奧戈恩那一方傷的。
難道真的是自己一個人遇上怪物了？
這樣的想法一閃而過，加上之前特蕾莎吞吞吐吐地說那里真的有什么異常的生物，磨坊主利普還說過薩米什受到反抗軍襲擊已經(jīng)是個空村子了。
所有的信息交匯到了薩米什這個地方，看起來無論如何都要往那里跑一趟了。
“為了戰(zhàn)士的劍，學(xué)者的筆，還有我們的勝利，干杯！”
格雷里克領(lǐng)主笑著高舉起了手中的金酒杯，他的熱情也讓餐桌上的氣氛歡快了起來，所有人都高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只有克希爾若有所思，臉上陰晴不定。強飲了幾口葡萄酒。連盤子里熱氣騰騰的焦熟牛排似乎也不再美味了。
透過開啟的木床，隱約可見月亮霧蒙蒙地躲在云霧后面，克希爾知道，民間管這叫毛月亮，傳說毛月亮升起之時，就是猛鬼出現(xiàn)之時。
但那是他家鄉(xiāng)的傳說，在這熱鬧的餐桌前，他只感覺朦朧的月色就像這所有謎團后的真相。遺落隱者認為自己是救世主，但他自己可不這么想。
哪有這么邪乎的道理，一定有人搗鬼。
冬逆夏順
今天好像是個特別的日子。達者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