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
柳星宇摸了摸鼻子:“爹媽安排的,是世交家里的女兒?!?p> 唐媛心里了然,眼睛一瞥,看到顧承辭隱蔽地給她輸了個大拇指。
顧承辭似笑非笑地看了柳星宇一眼:“很熟練啊?!?p> 不熟練能提前把抹茶拿鐵都換成白開水嗎?
“咳?!绷怯铍y得的臉上閃過一絲心虛之色。
爹媽天天攛掇我相親,什么世交家的女兒,什么親戚介紹的朋友的女兒,什么高中同學(xué),說法一套一套的,還都不好拒絕。
這不是經(jīng)歷的多了,知道要怎么應(yīng)對這些姑娘最有效了嗎……
我容易嗎我?
“師兄?!碧奇仑?zé)怪地看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我不問了?!鳖櫝修o投降。
再問下去,就是個人私事了。
唐媛喝掉了最后一點燕麥牛奶,側(cè)過身把書裝進(jìn)自己的包里:“沒什么別的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他們今天說的已經(jīng)夠多了。
“我送你?!?p> “我送你吧?!?p> 兩人異口同聲,接著互相對視一眼,兩雙眸子又同時看向唐媛。
奶茶店里香氣熏人,暖風(fēng)吹得人四肢百骸都酥酥麻麻的,溫柔的女聲唱著一首法語歌。
兩人都在等著她的選擇。
唐媛低頭從包里找出傘,手上動作不停,并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的暗流洶涌:“不用,我?guī)Я藗悖约夯厝ゾ秃??!?p> 顧承辭很快反應(yīng)過來:“那我送你到地鐵站吧。總歸是我約你出來的,得看著你平平安安的回去。而且我也是要坐地鐵回去的,正巧順路?!?p> “而這位……”顧承辭呵呵一笑,把那杯沒動過的白開水推到了柳星宇面前,“你不坐坐再走?”
坐什么坐,我都是這里的熟客了,老板連我喜歡抹茶拿鐵不放抹茶不放拿鐵都知道了。
不過這話,柳星宇是不敢當(dāng)著唐媛的面說出來的。
“我送你吧。”柳星宇起身,還想掙扎一下。
“不用,”唐媛直接拒絕了他的提議,“你還是早點回去換衣服吧。”
剛剛那女郎的一下,可是精準(zhǔn)命中了柳星宇的外衣。雖然他擦掉了明顯的水漬,但還是被打濕了。
“師兄送我就好?!?p> 于是柳星宇眼睜睜地看著顧承辭跟在唐媛后面走了。
對方甚至還回過頭,給了他一個挑釁的眼神。
欺人太甚!
柳星宇心中郁悶不已。
早知道就不用這種說辭擺脫她了。
連他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這行為,讀作懊惱,寫作吃醋。
外面的雨還在下,一點要收斂的意思都沒有。
唐媛和顧承辭一人撐著一把傘,走在雨幕中。
不時有過往行人,行色匆匆地走過長街,走入一個個燈火明亮的房間。
兩人沉默著行走著,終于是到了地鐵站。
地鐵站口,冷清寥落,半天也不見一個人。這里本不是熱鬧的地方,再加上天公不作美,沒有多少人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外出。
收傘的時候,唐媛聽到身后的顧承辭輕聲說了一句。
“PTSD?”
語氣輕得讓她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唐媛收了傘,抖落傘上的雨水,認(rèn)真地看向顧承辭。
正巧,顧承辭目光定定,正好也在注視著她。
唐媛沒有躲開他略帶探究的眼神。
她說:“嗯?!?p> 灑脫、誠實,直接承認(rèn)了下來。
兩人都是要坐地鐵回去的,可是方向是相反的。
坐在回家的地鐵上,唐媛閉著眼,抱胸靠坐在長椅上。
這個時候,地鐵上也很空曠,沒什么人,地鐵開動時,風(fēng)吹過她的鬢發(fā),被驚動的短發(fā)在空中劃出輕微的弧,似乎在暗示著主人內(nèi)心的不平靜。
我的這個師兄,實在是有些過于敏銳了。
難怪他年紀(jì)輕輕的,就能達(dá)到如此高的成績。
只是可惜……
唐媛口袋里的手機(jī)震動了一下,驚擾了她的思緒,一雙寒冰似的眸子緩緩睜開,于是所有的感情都被封在了堅冰之下。
是柳星宇在問她到哪了。
只是可惜,他注定無功而返。
身疾可救,心病難醫(yī)。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世上,再沒有能治好她心里頭那道傷的靈藥了。
唐媛回了他一句“地鐵上”,路上有些無聊,她干脆從包里拿出了顧承辭給她的那本書,翻看起來。
地鐵門開開合合,機(jī)械女聲報出一個個站名。
這是一本心理學(xué)的專業(yè)書籍,是本翻譯過來的外文書,出版時間是一二十年前了,如今的國內(nèi)市場上很難找到。這本書角度奇特,里面的一些觀點很好地解答了唐媛學(xué)業(yè)上的一些疑問,讓她豁然開朗。
她一時看得入了神,忘乎所以。
直到自己要下的那個站名響起,唐媛才從書中世界里退了出來,急急地拿起東西,下了地鐵。
下車前,她眼睛隨意一瞟,似乎看到了一個熟人的身影。
李月娟?
唐媛對這個長相秀氣、待人溫和的姑娘還是很有好感的。
只是她本能地覺得今天見到的李月娟好像有點不對勁?
具體是哪里不對勁,唐媛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
可能是對方打扮太過奇怪了吧。
李月娟今天穿的衣服時尚感極強(qiáng),衛(wèi)衣紅藍(lán)相間配色大膽、黑色牛仔褲款式新潮,一頭秀發(fā)也精心打理過扎成半丸子,整個人青春洋溢,和之前唐媛見到的白色上衣牛仔褲的模樣,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
唯一不變的只有她手上戴著的那只鐲子,還是一如既往的閃瞎人眼。
這一切莫名讓唐媛覺得違和感十足。
學(xué)心理的,尤其是唐媛這樣的,對于一個人的印象往往是立體的,不止是長相,更是由性格、喜好等方方面面構(gòu)成的。
而剛剛李月娟的行為模式,顯然不符合唐媛對她的心理畫像。
那個真的是李月娟嗎?
我看錯了吧?
想到這里,唐媛飄移得很遠(yuǎn)的念頭突然一頓。
想這么多干嘛?
知人知面不知心,說不定之前見到的李月娟只是她的某一面呢?
僅僅是一面之緣,自己未免也太過上心了些。
地鐵緩緩加速,離開站臺,車廂里那個姑娘的模樣漸漸遠(yuǎn)離。
關(guān)于今天的這次匆匆一面,她只是在晚上的日記本里記錄了下來。
卻沒想到是一個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