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無妄之災(zāi)
辛家
“哦哦哦”一聲突如其來的雞鳴聲把辛夷嚇得直坐起來。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伏在桌子上睡著了，辛大娘已經(jīng)不在旁邊。辛夷撿起地上從她背上滑落的薄被，揉了揉眼，緩緩起身，往里間亮著燈的房間走去。
“娘?！毙烈牡暮魡韭晭е硢 Ｋ叩椒坷?，看到正在燈下縫補(bǔ)衣服的辛大娘。
“小夷，你醒了？”辛大娘放下手中的針線抬頭看著辛夷。
辛夷見辛大娘的疲態(tài)更甚，鬢邊似乎多了一縷白發(fā)。她抿了抿嘴，咽下了心中的難受，沒有吭聲。
“找點(diǎn)事做我才不會胡思亂想，現(xiàn)在總算盼到天亮?！毙链竽锎蜷_窗戶，望著天邊隱隱的白光。
辛夷深吸了口氣，空氣中微微的甜味，混雜著清新泥草香，讓人在絕望中嘗到一絲盼頭。
“我去給你熬點(diǎn)粥?！毙烈男岬侥潜鶝龅奶鞖猓蛄艘粋€激靈。
“你這丫頭打小連廚房都沒進(jìn)過，我去給你煮粥吧，你再休息會。”辛大娘走過來慈愛地摸著辛夷的臉，去廚房忙活。
辛夷等辛大娘走遠(yuǎn)之后，悄悄用手抹掉眼角的淚，拿了件外衣，來到院子里。天色漸漸變亮了，薄薄的霧氣將院子籠罩住，鼻尖上帶著淡淡的冰涼。辛夷輕呵了口氣，呼出的白氣與霧氣融為一體，整個人也像融入霧中一般，感到迷離和茫然。
寒涼的天氣，寒涼的心。
孫大娘照往常時候過來煮早飯，看到辛大娘在廚房忙活，過去和她說點(diǎn)體己話，有了同齡人的慰問，辛大娘這才低聲啜泣，有孩子在她還是盡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何大牛早早過來和辛夷打完招呼便去衙門探消息，辛夷則留在私塾幫忙安撫不明就里的學(xué)生，同時她也放心不下辛大娘一個人在家。
晌午時候，來人慢慢少了，辛夷和孫大娘苦勸辛大娘良久，她才勉強(qiáng)愿意去塌上小睡片刻，辛夷將門關(guān)上，靠在亭子的柱子上靜靜發(fā)呆，等著何大?；貋怼?p> 夜慕在不知不覺中降臨，天氣變得更加寒冷。
春寒料峭，辛夷忍不住打了幾個寒顫，準(zhǔn)備起身去穿件外套，沒想到看到辛大娘也走了出來。辛夷感覺有點(diǎn)詫異。
今天她怕她娘親睡不好，特地點(diǎn)了助眠的香，沒想到這么早就醒。
“你這丫頭，天氣這么冷也不知道添件衣服，趕緊進(jìn)屋?！毙链竽镓?zé)怪道。
“娘，這外面太冷了，你也趕緊回屋吧。”辛夷話還沒說完，便聽到門“咚咚咚”被敲響了。
“大牛哥?！毙烈拇蜷_門，接過何大牛手上的燈籠，趕緊將他迎進(jìn)屋。
辛大娘趕緊給何大牛倒了碗熱水。
“晚上這么冷，你們怎么不在里屋等著。這屋里也不生點(diǎn)火?！焙未笈＿呎f著，邊把屋里的火爐點(diǎn)燃。
“衙門今天怎么樣了？”辛夷著急的問。
“辛梓他們明天可以放出來了，至于條件，劉縣令沒有明說。”何大牛低聲說道。
“能放出來就好，什么條件都可以答應(yīng)?！毙链竽镏幌胨麄儬攤z平安無事，其他都無所謂。
“但是···”何大牛不知道如何開口說辛夫子的事，劉縣令也交代道要委婉點(diǎn)說，只是這事如何委婉，對于辛家兩個女子來說也是晴天霹靂。
“但是什么？”辛夷心中閃過不詳?shù)哪铑^。
“柳公子以盜竊罪，七日后將夫子押解至江陵府受審?！焙未笈Ｕf完，低下頭，他不知道如何面對眼前這兩名女子。
“什么？”辛大娘驚呼一聲，眼前一黑，差點(diǎn)暈過去。辛夷忙扶助辛大娘，慌張地喊到：“娘···娘，你別嚇我···”
“我···我沒事···”辛夷接過何大牛遞來的熱水，趕緊喂辛大娘喝上一口。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家到底和那姓柳的有何冤仇?！毙烈娜套⌒闹写蛉说膽嵟а狼旋X的說。
“劉縣令那邊也實在沒辦法，只說這幾日盡量安排你們一家多見面?！焙未笈Ｃ蛄嗣蜃?，實在也說不出安慰的話來。
“大牛哥，幫我扶娘過去床上，明早我們?nèi)ソ痈绺?，順便看下爹爹。”辛夷看到辛大娘這樣子，明白自己是這個家里的依靠，她不能倒下。
“辛夷，你···沒事吧?！焙未笈Ｓ悬c(diǎn)不知所措，感覺辛夷像變了個人似的。
“我沒事?！毙烈淖叱鲂链竽锏姆块T，回頭看了一眼說。“大牛哥，你也累了一天，早點(diǎn)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還要麻煩你帶我們?nèi)パ瞄T?！毙烈挠卯惓＠潇o的口吻說道。
何大?？粗烈膱詻Q的樣子，點(diǎn)點(diǎn)頭說：“明日我再來接你們?！?p> 翌日
辛夷讓孫大娘去準(zhǔn)備火盆之類一些驅(qū)邪的材料，自己和辛大娘帶著吃的和換洗的衣服，跟著何大牛一同來到縣衙。
辛夷一行到了縣衙門口，看到村里其他人也在門口焦灼地等著。辛大娘走了過去，互相安慰起來。辛夷見狀，便問何大牛：“大牛哥，可否帶我去見劉縣令?”
辛夷一看到劉縣令，行禮道：“民女見過劉縣令?！?p> “丫頭，你就別和你劉叔客氣了。你爹的事我?guī)筒簧厦?，實在有愧。”劉縣令遣散身邊的人，頗為愧疚地對辛夷說道。
“劉叔，我知道你盡力了，這事沒得挽救了是嗎？”辛夷還抱有一絲的希望。
劉縣令望著眼前楚楚可憐的女孩，忍不住嘆道：“辛兄真的是無妄之災(zāi)?！?p> “劉叔，我斗膽問一句，柳王二人來瓦仙村可有何目的？”辛夷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我也實說了，這事可能也因我而起，他們想要沙村的一塊地，我沒同意，他們知道辛兄與我的交情，可能因此遷怒辛兄。”劉縣令說著，低聲交代辛夷千萬不可外傳。
“私自買賣田地可是重罪啊。”辛夷的杏眼里滿是震驚。
“這是朝廷的事，我們就不加妄議?！眲⒖h令將話頭止住，他并不想引火燒身。
辛夷眉頭一皺，心想，如果能拿到他們私自買賣田地的證據(jù)，那她爹不就有救了？她看劉縣令剛剛的神情，很明顯不想與這事有任何瓜葛，看來她還得自己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