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提筆,坐在案桌旁發(fā)呆。
她已經寫了七八封信了,但是都沒辦法寄出去。她哥哥和娘,收到幾個月前她寫的那封信,應該很擔憂。這里和樊籠一樣,她根本沒有辦法出去寄信,都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現在柳景行要求她每天至少認識四個字,每天都會寫好讓她臨摹,她才能光明正大地寫信。不過天天臨摹柳景行的字,她都快能模仿他的筆跡了。
“砰砰砰”有人敲門。
辛夷覺得奇怪,柳景行他們幾個回來從來不敲門的,難道是陳英還是蕭月雪來了?辛夷趕緊放下筆起身,小跑來到門口。
打開門一看,只見一個侍衛(wèi)站在門口,對她抱拳道:“景爺讓你去趟厚澤樓?!?p> “厚澤樓?”厚澤樓之前是有得苑打算用來豢養(yǎng)歌女,宴會賓客,讓賓客住的地方,但是現在已經荒廢,柳景行去那干嘛??隙ㄊ怯株J禍了,找了個地方躲起來等她去打救。辛夷覺得只有這種可能性,她嘆了口氣說:“我稍后就到,謝謝侍衛(wèi)大哥。”
辛夷來到厚澤樓,只見前院干凈整潔,但四處并無他人。
這時她看到門是虛掩的,心想柳景行應該躲在里面,她推開門走進屋子,還沒來得及端詳屋里陳設,這時有人把門關了,從背后緊緊摟住了她的腰。
辛夷握緊拳頭準備反擊,突然聞到那人身上熟悉的松柏香。
“公···公子···”辛夷磕巴地說。
“真是聰明?!绷ワL在背后用著低沉的聲音說道,辛夷感覺他倆的臉快貼上了。
“你···你想干嘛···”辛夷很緊張,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緊張,但是心跳得很快,讓她感覺有點喘不過氣。
“見你?!绷ワL說著,將簪子插到辛夷的發(fā)髻上,而在腰間手的力度一直沒松過。
辛夷放棄了抵抗,反正她也掙脫不了,而且她發(fā)現自己還挺喜歡靠在柳豫風的懷里的感覺,此刻氣氛中散發(fā)著說不出的曖昧感。
她雖然一直給自己洗腦,柳豫風不是好人,不能對他動心,但是柳豫風一出現,她又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心。
“七夕想不想出去玩。”柳豫風溫熱的氣息拂過辛夷的臉頰,她瞬間紅了臉。但是聽到七夕可以出門,她滿臉驚喜地問:“真的嗎?”她的信可以寄出去了。
“我騙你干嘛。你的香囊?!绷ワL手上拿著香囊,遞到辛夷面前。
“我聽景行提起你最近在習字,我寫了張字條,兩個時辰內你要是給我回信,七夕那天我就帶你去逛廟會,決不食言?!绷ワL說著,嘴唇都快吻上辛夷的臉旁。
辛夷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還期待柳豫風吻上來,她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疼痛讓她回過神,用力掙脫了柳豫風的桎梏,逃離了他的懷抱,她轉身看著眼前這個耍流氓的男子,滿臉嬌嗔。
雖然理智告訴她,她和柳豫風沒有好結果,但是她抑制不住那顆躁動的心,早已往柳豫風身上飛去。
“我···我怎么給你傳信?”辛夷不敢直視柳豫風,她害羞地別過臉。
“剛剛喚你的侍衛(wèi)叫陸離,晚點他會去守西門,你給他就行。我先走了,你等會再走?!绷ワL估摸柳景行上課時間差不多了,于是便打開門離開。
他是趁著柳景行去和姜羽學兵法,偷溜出來一小會。說來也是好笑,堂堂柳家大公子,有得苑的主人,居然淪落到和一個小丫鬟偷偷摸摸,說出來真讓人笑話。
辛夷等到柳豫風離開好一會,平復完心情,才趕緊小跑回云夢堂。
她回到眠雨樓打開香囊,取出里面的小字條,只見上面寫著:
羅帶輕分香囊解
孤燈獨明思欲絕
瑤姬何時赴云夢
暮雨朝云相思結
辛夷看了臉一紅,忍不住啐了一口說:“呸,下流坯子”。
但是嘴上罵著流氓,心里卻掩蓋不住竊喜。
她拿下柳豫風幫她插上的簪子,細細一看,這是根翡翠簪子,上面雕著一朵蘭花,光看這雕工便知道這簪子價值不菲。
柳豫風不愧是萬花叢中過的人,追女子還真的有一手,又還香囊又送簪子,香囊里還放了幾顆紅豆,辛夷看著都心泛漣漪,情愫亂竄。
辛夷在案桌旁坐下來,邊提筆,邊偷笑,想著柳豫風那不入流的情詩。
她提筆回道:
襄王有夢求至曙
神女無心不知處
辛夷下筆感覺很痛快,終于能回擊柳豫風一次,而且她還特地用柳景行的筆跡回信。
她將字條交給陸離之后,開心地跑到偏房里,吃著干果,出了口氣,心里很舒暢。
突然,她想到了一件事,差點被一顆梅脯噎到。她心中大喊,這次完蛋了。作為一個才學了半個月字的婢女,怎么會看懂柳豫風寫的詩?
柳豫風站在門口,看到陸離在月洞處向他行禮,他趁著屋內幾人不注意,走過去接過陸離手中的字條,他看完之后,忍住笑意把字條放到腰間,又回了明夷堂。
恰好柳景行的課也上完了,起身伸了個懶腰問:“公子,你今天這么不與羽哥一起給我上課?”柳景行感到奇怪,平時什么課他都在旁幫忙指點的,今天居然溜走了。
“羽哥給你上就夠了。”柳豫風看了姜羽一眼,姜羽瞬間會意,趕緊圓場道:“你是嫌我今天給你上的課不好嗎?一定要公子給你講?”
“不是不是,羽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柳景行趕緊解釋道。
“景行,你說你家那個小婢女認識幾個字?”柳豫風突然問。
“今天她學到果珍李柰,差不多六十個字吧,怎么了?”柳景行狐疑地問。
“聽說她很聰慧,是不是真的?”
“假的,一天才學四個字,還學得那么慢。太蠢了?!绷靶幸荒樝訔?。“我今天可以下課了嗎?”柳景行滿臉期待,他滿心等著去玩。
“下課了,去休息吧。”姜羽說道。
“好耶,我去找二公子斗蛐蛐。染煙,去把我的寶貝帶上,舞塵我們先過去?!绷靶薪裉旒s了柳臨風斗蛐蛐,一聽姜羽放人,趕忙帶著舞塵和染煙往君宜苑跑了。
“你剛剛去哪了?”姜羽可不打算放過柳豫風。
柳豫風將懷里的字條拿出來給姜羽看。
“這是什么?”姜羽好奇地打開字條,“咦,這不是景行的字嗎?他寫這個干嘛?”姜羽看著也不像景行會寫的東西。
“他那個小婢女已經能模仿景行寫字了,這是她給我的回信?!?p> “景行不是說她才認識幾十個字?”
“所以說這小妮子藏得真深?!?p> “為什么?難道她有什么目的?”姜羽問。
“李嬤嬤當時讓她們習字,就是為了選來來偷名單,以她的性子,肯定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故意讓自己考最后一名,結果被人整到廚房去?!绷ワL如是猜測說。
“看來你對這個林安止是真的認真了,可有打算納她為妾?”
“等回到長安再說吧?!痹诮旮恢倍际琼w光養(yǎng)晦,潛龍勿用。只有回到長安,他才能真正一飛沖天,到時才有能力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