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曼閉口不言。能站那邊,她自己都不知道。
謝京江站起身,目光如刀,像當初恩將仇報那般,手按在了劍柄上。
沒個回答,可能會死。
門口還挺遠,即便拿出吃奶的力氣跑出去,這兒的人還是相信謝京江的吧。
一個念頭,田曼就放棄了逃跑,直視謝京江瞳孔道,
“你什么心情我不是很明白,我只是在按照我自己的意思做事,僅此而已?!?p> 話說,自己站在那一邊,關他屁事。
就算跟他有點聯(lián)系,不早就說了好幾遍不會傷害他,年紀輕輕耳背啊?
田曼對謝京江無語了,坐得紋絲不動,伸筷子夾菜。
“你還有臉吃飯?!敝x京江眉梢抖了抖,無法不注意田曼這臨危不亂,太過分了。
視自身性命如無物的人,哪里還會珍惜別人的生命?!
這毒婦。
“再不吃涼了,”田曼企圖蒙混過關,柔聲勸道,“你胃不好,趁熱吃?!?p> 桌面傾斜,盤子碗筷陡然抬高。
田曼下意識離座躲避,威脅道,“掀了這桌,我以后都不給你煮飯,等著爛腸胃吧?!?p> 桌子慢慢地降了下去。
謝京江沉噓一口氣,白牙森森道,
“我不是在跟你說這件事。”自勸注意風度,卓有成效。
“食不,寢不語。真至理名言,你因該學學。”田曼點點頭,一副打蛇上棍的模樣,沒有一絲絲改變。
謝京江神經‘啪’地一聲斷了,以抽出三寸劍芒顫墜往地上去。
“你別這么大火氣啊,病人要有個病人的樣子?!?p> 跳遠幾步的田曼,一看謝京江肚子疼得直不起腰,大搖大擺地回來了。
謝京江疼得腦子悶疼:如果跟這種人較真,命不久矣。
片刻之后,謝京江病癥緩解,周身凌厲得氣場下去大半,就跟個病怏怏的貓一樣。
“疼就哼出聲,我不會笑話你的?!倍藖頊厮⑺帲锫x著謝京江五步停下,觀察他的狀態(tài)。
要是還有力氣殺生,嘲諷可加大,直到氣死為止。
謝京江緊閉唇齒,下頜緊繃的弧度,出賣了他的怒意。
田曼就沒敢上前,笑嘻嘻道,
“你別跟我置氣呀,氣壞了我也賠不起,賠不起就不賠咯,替你不值?!?p> “少嬉皮笑臉的,城中百姓所患時疫,你如何說的青州城破?你知不知關系上城池意味著什么!?”謝京江低聲咆哮。沒有將道觀人引來的意思。
他不想把事情搞大。
田曼臉上囂張的氣勢下去不少,“當然不知道咯,很嚴重你跟我說清楚呀?!?p> 懵懂、無知,且膽大包天。
謝京江臉角狂抽了幾下,喃喃道,“你怎么敢?”
田曼擱下碗,抓了抓臉,搬個圓凳坐地遠了點。謝京江的意愿挺重要的,在找到新一個能替代他資源的師傅之前,得先穩(wěn)住他。
兩人瞪了半天的眼,田曼都沒說話的意思,也不往外走。
這樣下去,一不小心就得面面相覷一整夜。
謝京江把藥喝了,冷靜了不少,修長發(fā)白的手指按著隱隱作痛的眉心,
“田曼,你醫(yī)術師父難道只教了你術,而未傳醫(yī)者之道么?”
“你說那些悲天憫人的東西又不考?!?p> 田曼臉上一閃桀驁不馴的笑容,取而代之是乖巧。謝京江差點就拍桌子起來了。
“原來是誤入歧途,也罷?!敝x京江捏著眉心,語氣刻意地平靜道,
“你趁早收手,此番你闖出的禍,我來收拾,下不為例?!?p> “‘我闖出的禍’,你來收拾,憑什么呀?”
田曼玩味地笑著,“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說你,管的太寬?!?p> 謝京江差點被地原地飛升。
接下來幾天,田曼早出晚歸,身影完全不出現(xiàn)在謝京江視線之內。
倒也算是相安無事。
“駱山沖,青州城里,有哪些德高望重的先生?”
田曼捧著本賬簿,在努力認字之中,但也不影響對瘟疫的管控制。
青州城內劃成幾個勢力范圍,由大族各自派遣人手掃疫。
目前沒有什么話語權,連獨自走動都很多非議之聲。如此不得勁的狀態(tài),依舊穩(wěn)如老狗。
駱山沖有種當人形令牌的錯覺,看田曼就跟隔著濃霧一般。
他皺眉反問,
“你問這個作甚?”
“職責所在,不問不行?!碧锫UQ郏瑵M臉‘你懂我意思吧’。
駱山沖直接炸毛了,毛筆的墨點子險些甩田曼身上,
“哪個職哪個責?我身為行職令,上至州牧,下到未列班的吏員的職責所在,都一清二楚。
你臨時設醫(yī)曹督醫(yī)中書事,你的職責就是調度醫(yī)官,溝通上下,早日將疫鬼拒之城外。
我以上說的哪一點你做到了?都我來辦,要你何用!”
跟行的幾個隸屬官員,紛紛噤聲。
“讓你做點助手的事,你當我在壓榨你勞動力???”
田曼想喊一聲冤枉,但估計也沒人會聽,畢竟看上去這是事實。
瘟疫什么的,應對得法,算日子就能見好,但自己前程要在瘟疫好前沒著落,那就危險大發(fā)了。
寄托州牧能記得自己這號小人物的功績,到底是不夠穩(wěn)妥的。
功勞名聲上繳。能套到一個名師,然后出高徒,才不白打工一場。
“你個小孩不懂?!?p> “我不懂,你以為說點云山霧罩的話,我就信了你的邪?”駱山沖又氣又笑,
“要不是看在州牧與謝先生二人的份上,本公子能被你這么當槍使?笑話?!?p> 說罷甩袖,翻開手里的賬本。
田曼一咧嘴,賬本甩桌上,背靠成噸物資,交叉雙臂置于胸前,
“就這?”
“......”駱山沖側眼打量了她一圈,皺眉道,“你有什么不滿意,難道本公子有言錯?”
“你沒錯?!?p> 田曼笑道,松了手臂,走到駱山沖面前,‘唰’地奪走賬本,
“你被開除了,哪來的回哪兒去?!?p> 駱山沖一愣,目光散了一下才被竊竊私語重新聚焦回來,臉上一熱,咬牙道,
“你當真要讓本公子下不來臺?”
田曼轉身就走,跟沒看見他似的。
“好。
你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