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名門的手段
治安局長內(nèi)維爾看著桌上的報告，臉上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
這份報告里總結(jié)了特別部針對拉維的一系列行動。里面提到唐格拉爾之子在自宅的邪教活動，提到唐格拉爾門客誘騙活祭和包庇拉維，提到唐格拉爾本人阻止特派員抓捕拉維、甚至試圖用魔導(dǎo)器殺害特派員。
這就是一份針對唐格拉爾的定罪報告。
內(nèi)維爾看向曉忍，露出無奈的微笑：“我任局長幾年，第一次收到這樣的報告。”
“想必是的。”
內(nèi)維爾向后靠著椅背：“我為市政工作以來，一直信奉一個道理。名門的事必須繞開。這道理從沒出現(xiàn)在自治州的法律里面，但我想所有市政官員的人都明白?！?p> “能夠理解?！?p> “對于這個事態(tài)，我無計可施。你能明白吧曉忍先生？”
“是的。但我想，這份報告你可以提交給其他人。瓦朗蒂娜閣下會感興趣的。”
內(nèi)維爾嘆口氣，點了點頭：“我會這么做的。”
過了幾天，瓦朗蒂娜來到治安局，讓曉忍前去見她。
她的作風(fēng)和往常一樣干脆利落，開口就說：“你的報告我看過了?！?p> 曉忍坐下來，等她接著說明。
“這次的事情，唐格拉爾確實做得太過。現(xiàn)在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措施。”
唐格拉爾支持邪教徒，不知道害死了多少無辜市民。這在瓦朗蒂娜口中只是“做得太過”。
她這樣地位的人，經(jīng)常要對重大事情進(jìn)行決策，不知不覺形成了舉重若輕的習(xí)慣。人命的事，在她眼里只是能對天平產(chǎn)生一定影響的砝碼。
“我想知道唐格拉爾會受到怎樣處置？”
瓦朗蒂娜雙手交握陷入思考，仿佛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我會把報告提交到議會，做一份處罰提案。但涉及名門的事不可能輕易做出決策，需要調(diào)查和討論?！?p> “而且議會不會限制唐格拉爾的行動，在你們決策期間他有充足的時間應(yīng)對。送走拉維、消除證據(jù)、編造事實。最后他有很大機(jī)會擺脫懲罰。”曉忍打斷瓦朗蒂娜的說明。
瓦朗蒂娜沒有為此慍怒，她知道曉忍說的沒錯。
“我會爭取讓他得到應(yīng)有處罰?！?p> “應(yīng)有處罰是指？”
“拘禁。沒收部分財產(chǎn)?！?p> 曉忍長吐了口氣：“唐格拉爾為私利害死了多少人，最后只得到拘禁的懲罰？”
瓦朗蒂娜看向曉忍，她知道曉忍在期待什么：“議會不可能做出處死名門的決定。這是由名門組成的機(jī)構(gòu)，名門最基本利益是要照顧的。若是開了處死名門的先例，他的今天可能就是我們的明天?！?p> 曉忍露出微笑：“人都是為自身利益而活，你們維護(hù)自身階層的權(quán)利我能理解。但是你們對自己利益的擴(kuò)張，是建立壓縮別人權(quán)益的基礎(chǔ)上。當(dāng)然，你們是統(tǒng)治階層，你們能靠自身力量制訂規(guī)矩，這無可厚非。我也是個自私的人，是我也會做出同樣選擇。
“但你們應(yīng)該有所覺悟吧？受你們壓迫的人，也會為了利益反抗你們的規(guī)矩。你們總為自己建立的秩序賦予合理性，但你們別忘了，他人對你們的反抗實際也是合情合理的?！?p> “你想說什么？”
曉忍站起身來，對瓦朗蒂娜笑了笑：“我會繼續(xù)追查拉維。順便收集些唐格拉爾的罪證。”
曉忍離開后，瓦朗蒂娜還在思考。她知道，曉忍最后的話已經(jīng)隱去了他的真實想法。
曉忍離開房間，正要往治安局外走。丹尼爾和阿爾比娜在走廊等候。
“曉忍先生，這就要走了？不和我們說說情況嗎？”丹尼爾不滿地說。
“瓦朗蒂娜閣下將組織議會對唐格拉爾追責(zé)。接下來交給議會就行了?！睍匀陶f明道。
“那十有八九會從輕處罰吧？”
曉忍聳了聳肩，沒有回答。
“曉忍先生沒打算這么結(jié)束吧？你想自己行動？”阿爾比娜問。
“你好像很了解我？”
“其實不怎么了解。”阿爾比娜笑了笑：“和你共事也有一段時間了，平時關(guān)系好像很友好，但總感覺有段距離?！?p> “曉忍先生如果還有計劃的話，請務(wù)必算我一個。”丹尼爾說。
“我也要加入?！卑柋饶日f。
“我的計劃可不怎么合乎規(guī)范。”
“沒關(guān)系。事情不能這么結(jié)束了。艾爾溫也不會滿意的?！?p> “不，他才不管那么多?！卑柋饶冉釉挼?。她和艾爾溫合作這么久，對他十分了解：“不過等我們圓滿解決了事件，倒可以對他好好嘲諷一番?！?p> 既然兩人都這么說，曉忍沒有拒絕的理由。本來只靠自己也有點困難，阿爾比娜和丹尼爾是非常好的幫手。
于是他點了點頭：“你們要明白，我們接下來的行動必須隱蔽，甚至不能透露給治安局的同事?！?p> 上次在卡德魯斯的宅邸碰見唐格拉爾，很可能就是走漏了風(fēng)聲。治安局內(nèi)魚龍混雜，名門子弟能夠輕易混得職位，名門在這里有許多耳目。只要他們愿意，很容易得到局里的情報。
阿爾比娜和丹尼爾也明白這點，聽曉忍這么說，便點頭表示贊同。
……
唐格拉爾家的晚宴結(jié)束后，家族成員留下來休息娛樂。有人打牌抽煙，有人彈琴聊天，小孩子們也得到了玩具愉快地玩耍。
唐格拉爾就算坐在角落，他也是這群人的中心。男人們向他請教事業(yè)上的問題，女人們讓孩子恭敬打招呼。聚會在他眼皮底下熱鬧又克制地進(jìn)行。
唐格拉爾感到很滿意。這是由他親自滋潤壯大的家族，房間里就好像擺滿他的勛章一樣。他記得自己給每個成員提供過的幫助，記得他們都曾對自己恭敬表達(dá)敬意。
他唯一顧慮的是兒子。莫爾塞夫是他眾多孩子中唯一的兒子，將來肯定由這人繼承家業(yè)?？墒翘聘窭瓲枔?dān)心莫爾塞夫沒辦法維持這份繁盛。
莫爾塞夫缺少領(lǐng)導(dǎo)家族的能力，他能夠身處其中和大部分成員交往良好，但是不足以站出來為家人擔(dān)負(fù)責(zé)任。
莫爾塞夫沉溺于個人享受，太不顧家了。他有一個夫人，但是結(jié)婚沒多久便分居。他估計有不少私生子，但從來沒想過為他們安排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