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蓮,不要……孟蓮……”
昏沉中她整個人浸在了蓮池中。
她面色蒼白,嘴角的鮮血順著面頰滑落。
簡昆試圖將她從蓮池中拽起,只是那仰面的女子讓他無能為力。
無論他怎么使力,孟蓮的身體仍然浸在水池中。
“簡昆,我要走了?!毙∨拥穆曇舻统?。
她的鮮血染紅了池水,一支白色的箭羽插于她的胸膛,她則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孟蓮,不要,你不要離開我?!?p> 簡昆撲上前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
孟蓮的身軀卻一點(diǎn)點(diǎn)地從少年的面前消失了。
“孟蓮,孟蓮……”
床鋪上的簡昆開始不安地扭動著自己的身子。
他的雙手出了冷汗,卻依舊握得很緊。
額上的金斑又開始隱隱的發(fā)光,薄唇輕顫。
下一秒忽的睜開了眼睛,從床鋪上坐了起來,“孟蓮?!?p> 簡昆低聲喚了一句,鯨角微皺,面色難免有些難看。
“怎么了你?又做噩夢了?”
簡航見狀走到了阿弟的床前,見這小子面色凝重,不由得輕輕地?fù)崃藫嵘倌甑念^。
“你又想她了?放心吧,孟姑娘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不必這般替她操心?!?p> 簡航拉起簡昆的手,想讓他安下心來。
“可是……”
昆子的眉擠成了一團(tuán),一副一言難盡之態(tài)。
“她一個人走這么遠(yuǎn),我怕她……”
“昆弟?!币娮约倚〉苋绱税V情的樣子,簡航不由得嘆了口氣。
“這些時日鞋鋪的生意本就艱難,你更不應(yīng)該如此心神不凝?!?p> 見簡航這般嚴(yán)厲的模樣,簡昆失落地垂下頭,“兄長,我知錯了?!?p> 如此窘迫的神態(tài)讓簡航發(fā)覺自己做得有些過頭。
“好了,好了,我并未有要責(zé)怪你的意思。”
“只是你從不肯將精力花費(fèi)在打鞋的手藝上,父親知道了,該多傷心呀。”
簡航自顧自地說著,簡昆卻沉默地坐在一旁。
他一言不發(fā),倒也并沒有要頂撞簡航的意思。
“你有你的心上人,我也可以理解。只是,父親他現(xiàn)在也需要你照顧?!?p> “簡昆明白,兄長不必多言?!鄙倌瓴唤?jīng)意間將臉扭向了一邊。
見弟弟這般厭煩自己,簡航也不再勸說。
待簡航離開之后,簡昆的情緒卻久久地緩和不下來。
“怎么會?莫不是星夜又給自己托夢了?”
少年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在床鋪上倚下,卻發(fā)覺自己怎么也睡不著了。
一雙藍(lán)眸呆呆地望著屋頂,腦子里卻滿是那姑娘的笑靨。
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昆子索性一骨碌地從床上坐起來。
他想起了那個淡紫色的荷包,便下意識地拿起放在一旁木桌上的青衫。
胡亂地摸索了幾下,卻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
簡昆暗道不好,原本就消散的睡意,此時更是一點(diǎn)都不剩了。
他開始在床鋪上來來回回地翻找。
可是床鋪空蕩蕩的,自然也沒有荷包這樣的玩意。
簡昆原本放寬一點(diǎn)的心,此時又提了起來。
那顆心懸著,不安分地在胸腔里跳動。
“兄長,你看見我的荷包沒有,兄長?!?p> 昆子并不會因?yàn)檫@樣的小事而打擾簡航,而今天很明顯是個意外。
簡航方才在床鋪上躺下,便又聽見了阿弟的呼喊。
“怎么了?又怎么了?”
方才解了衣帶,此時不由得埋怨起了簡昆來。
“航兄,你看見我的荷包了嗎?包套是淡紫色的,還印著蓮花的紋印?!?p> 他言語焦慮,全然不像平日里的那般平靜。
“沒有呀,你一個大男人家,找那荷包做什么?”
簡航的語氣倒更是嗔怪,他眉毛一挑,眸光中滿是對弟弟的不屑。
“我……唉,算了,我說什么反正你也不明白。”
兄長的態(tài)度讓簡昆很是沮喪,拍了下桌子,藍(lán)眸黯淡了下去。
“那個荷包對我很重要,它……”
昆子正準(zhǔn)備解釋些什么,卻忽而被人打斷。
“是她送給你的吧。所以你天天就像個寶貝般的戴在身上,真是丟人現(xiàn)眼?!?p> 簡承業(yè)冷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簡昆的身體不爭氣地一顫,雙手在父親的面前更是顯得無所適從。
“阿爸,您怎么來了?您剛剛不是已經(jīng)睡下了嗎?”
簡航忽的站起,面色很是恭敬。
“這個逆子如此的不成氣候,為父又如何能安得下心來?”
簡航的冷眉一挑,眸光則像一把尖刀般向簡昆刺了過來。
“父親?!?p> 昆子站了起來,卻沒有膽量去看簡承業(yè)的眼睛。
“為父早就給你說過了,孟家的女子你離她遠(yuǎn)一點(diǎn)。你又何時能把為父的話放在眼里?”
父親的聲音冷到了極點(diǎn),卻讓簡昆十足的不解。
他的喉結(jié)抽動,藍(lán)眸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
“昆兒與孟姑娘是真心相愛的,父親又何必如此?”
無論簡承業(yè)的態(tài)度有多么強(qiáng)勁,簡昆卻仍然堅(jiān)持著自己心中的念想。
“何必如此?”簡承業(yè)冷笑了一聲,心中卻越發(fā)的窩火。
“那孟氏是你命中一劫,難道為父還會害你不成?”
簡昆越是固執(zhí),簡承業(yè)便越發(fā)生氣。
他狠命地咬著自己的下唇,額上的鯨角緊縮,怒意眼看著便要爆發(fā)出來。
簡航見狀焦燥地拉扯了一下弟弟的衣袖,低聲責(zé)怪。
“父親在這里,你說的什么混賬話?!?p> 可是昆子性倔,卻并沒有把簡承業(yè)的怒意放在眼里。
“婚姻之事,喜歡才是最重要的。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又怎么會顧及這樣多?”
“父親的好意簡昆心領(lǐng)了,只是恕我不能聽從父親的意見?!?p> “這一世,我只愿愛孟姑娘一個人。多余的話,父親就不必說了?!?p> 原本不擅言辭的他,此時卻能言善辯,竟像連珠炮似的說完了。
“你這個逆子,不聽為父的話,總有一天你會后悔的?!?p> 簡承業(yè)被他氣得不輕,卻又努力地壓著自己的性子。
“道士曾經(jīng)說過,孟蓮就是你生命中的劫難?!?p> “你不能和她有兒女之情,為父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為了一個女子去送死?!?p> “那又如何?我說過這一世我只會愛孟蓮一個女子?!?p> “即便為她去死,我也心甘情愿?!焙喞バ囊粰M,便跑出了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