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恨4
來到夏府已經(jīng)三天了,夏璟染沒有想象中那么急,楚織閑來無事只好拿些書打發(fā)時光。她知道,也許他起了疑心,已經(jīng)派人前往臨安,可那有什么關(guān)系呢,皇家的事根本等不起,所以什么也來不及,她在等,等夏璟染不得不信任她。
夜幕初垂,竟下起小雨,雨打芭蕉,聲聲入耳,楚織坐在廊下,望著雨幕似有所思。
“楚小姐,下雨風(fēng)濕露重,還是往里頭屋里坐吧”苾水拿了披風(fēng)而來,搭在楚織肩頭,藍(lán)色的底紋,浮凝織法配以湘繡,看著披風(fēng),楚織恍惚了一下。
“誰讓你拿這件出來的?!眰鱽硐沫Z染含著怒氣的聲音,像是氣急了,連指著的手指都有些抖,一把奪過披風(fēng)。
“我…”苾水怕極了,話說不出來,只是一味的“我…”
“這是楚姨娘給瀟晗的,也是瀟晗最珍愛的東西,你…”夏璟染竟似伸出手要打苾水。落在一旁的楚織眼里卻是濃濃的諷刺。
“我…我不知道這是小姐的遺物,我…以為不過是件普通細(xì)織湘繡的披風(fēng)”苾水已經(jīng)哭出了聲。
“不知道嗎?”夏璟染冷哼一聲,恢復(fù)一貫的溫文?!叭遣庮I(lǐng)罰。”
苾水癱坐在地,臉色慘白的看向楚織求救,楚織心念電轉(zhuǎn),略一沉吟,隨即出聲:“夏公子,苾水本是好意待我,浮凝織法確實生僻,認(rèn)不出實在不奇怪,不知者不怪,況且而今我住的也是令妹的地方,豈不是我也得受罰吧?”
“這…自是不必,楚小姐是我受意,況且,這鏤月館甚大,小妹所居卻也不在此處,楚小姐不必掛心?!鳖D了一下,又說“既是楚小姐求情,苾水便罰一頓晚飯以示懲戒?!?p> 楚織略一頷首,算是謝過,神情淡淡。
“謝謝楚小姐…”苾水一邊抹淚,一邊起身。
“更深露重,楚織失陪?!闭f完楚織起身向臥房而去,唇角勾出一絲媚笑,試探終于來了,夏璟染你終于也坐不住了么。
翌日。
一夜風(fēng)雨阻擋不了嫵媚陽光,楚織早早的起了床,除了帶了幾日的面紗,薄施粉黛,露出一張清秀韻致的臉。描的是遠(yuǎn)山眉,涂的胭脂是桃夭,穿的是煙綠百合紋裙,看著鏡中的自己,淡淡的笑,仿佛那里不是自己,卻又是自己。
“楚小姐,公子有請?!按┻^屏風(fēng),苾水早已等在外間。”看向那張臉,呆了一下,然后迅速回神低頭帶路。
廳里已有聲音傳來,是個爽朗的男子,只是楚織一聽卻皺了皺眉,此人從前也是識得的,十年了竟半點長進(jìn)沒有,還是如此大大咧咧的,不由搖了搖頭。
楚織一進(jìn)廳里,聲音便停了,是的,就連夏璟染也愣了,有點握不住筷子。而那名男子更是直沖而至,卻又在身前停住,搖了搖頭,喃喃自語:“像,真像,可也不是,真的不是”說著竟有些悲戚。
“像誰?這是楚織,臨安第一織造楚家的人,當(dāng)世難得的織造奇才。”夏璟染一字一句,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煙綠衫的男子回了神,卻是一副溫文樣子,向楚織一施禮,盛贊:“凝霜明眸皓齒顏,雪膚透徹靈巧面。楚姑娘真是小生見過的女子中最為靈秀者?!闭f罷還搖了搖扇子,似是溫柔才子。
楚織不由露出笑意,伸手撫了撫額。這人還是有點長進(jìn)的,不怕詩詞了,那時候最頭疼詩詞的就是他。只是看到這個動作,夏璟染和男子又是一愣。
“楚小姐,我是易安?!睙熅G衫男子鄭重的介紹自己。卻讓楚織笑了,像三月春風(fēng)一般讓人沉醉迷離,楚織想起的是十年前在這里,一個胖胖的頑童鄭重說:“我是易安,容易的易安全的安,希望瀟晗在我身邊容易開心,感到安全?!眲傉f完其他三個人就笑了,當(dāng)然笑得最厲害的是撫額大笑的瀟晗。
“我是楚織,易公子有禮?!背椥χ貞?yīng)。
吃過早飯,便直話請楚織來的目的,夏璟染是真的等不了了,帶著楚織便去了夏家在長安的織造坊。
不錯,夏璟染正在為一件事頭疼,而今外族強于中原,時擾邊境,去年,元修皇帝豪氣沖天,一時意氣決定御駕親征。結(jié)果,丟了性命。外族勝,總免不了要地盤要女人要一切可爭取的戰(zhàn)利品。外族強悍男兒卻也繞指柔,外族的新王萇弁年方二十,有智謀,卻只寵一個女子,江南如畫養(yǎng)出的水靈人物,也愛極了傳世稀有的浮凝織錦,萇弁的條件之一便是要夏家織出這傳世織錦。夏家本是御前織造,技藝超凡,可是會這技藝的人夏家只有倆個,夏璟染父親的妾室,也就是楚織的姑姑和夏小姐夏瀟晗??墒切〗銥t晗十年前外出遇匪,跳崖以正家楣,不得已才請了遠(yuǎn)在臨安的楚家,而楚家正是浮凝織法的祖?zhèn)骷妓嚒?p> “我可以幫你,”坐在織造坊的廂房里,楚織撥弄著茶蓋,“只是,皇上要的太急,浮凝織錦每匹可是要花費一年的,織錦才會有水霧浮凝、流光瀲滟之效。恕我愛莫能助?!?p> “楚小姐,明人不說暗話,楚小姐的姑母是我父的妾室,曾言,楚家浮凝織錦不易得卻也易得,精品卻是要一年,但普通的浮凝織錦卻是不到一天即可。我說的可對?”夏璟染把玩著鼻煙壺似是漫不經(jīng)心道。
“不錯,確有此事,可是恐怕姑母沒說代價吧?!背椵笭栆恍?,“那代價太大了,我不得不考慮。”
“楚姑娘,我夏家替你擔(dān)如何?”夏璟染急了,楚織是這一代楚家的奇葩,卻也是唯一會浮凝織法的女子了。
“還有十天,容我想想吧?!闭f完似是真的在想什么,獨自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