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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口的晚風(fēng)

第四十一回 風(fēng)雨歸來的少年 【得母病危求歸途,愧對發(fā)妻隱忍淚】

京口的晚風(fēng) 孫長安 4466 2020-05-28 21:03:16

  第四十一回風(fēng)雨歸來的少年【得母病危求歸途,愧對發(fā)妻隱忍淚】

  詩曰:

  春風(fēng)送歌羌笛柳,籬落迎秋花徑幽。

  何曾客來兩鬢白,踏草似尋問童叟。

  話說劉禹得到一封來自京口的書信之后,便只帶上冷青鋒一路狂奔而去。只要了一日,便縱馬來到了虎牢關(guān)。通報孫無終之后,入得中軍大帳劉禹哭泣著跪倒在孫無終的面前,孫無終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弄糊涂了。便上前寬慰道

  “德輿何事傷心至此???”

  劉禹哭泣著說道

  “將軍恕罪,劉禹自幼喪母,后憑繼母蕭氏撫養(yǎng)長大。因劉禹不修德行,頑劣不堪,這才出門投軍?,F(xiàn)在算來,已經(jīng)是十年未曾回家。前日卑職糟糠來信,言說母親生命垂危,這才不聽軍令擅自離開函谷來求將軍準許卑職回家探望母親。如若晚了,怕是連最后一面都見不著了!”

  言罷,劉禹竟然嗚嗚地大聲哭了起來。孫無終聽完,心里也不是滋味,想到劉禹多年跟隨自己沖鋒陷陣,從不言苦。便起了惻隱之心,寬慰劉禹道

  “令堂吉人自有天相,定會無虞的。百善孝為先,如今確實是沒有辦法,你若一走,函谷將由誰來接手呢?”

  劉禹哭泣著跪著向前用膝蓋走了幾步說道

  “卑職手下東野防,足智多謀,果決勇敢,可以當此大任。求將軍恩準,讓卑職回家探望老母吧!”

  孫無終皺皺眉頭,內(nèi)心涌起一股酸楚,哀嘆道

  “劉德輿??!劉德輿!繼母養(yǎng)你大,如今你又如此孝順,本將軍不放你也是不行了。你回去吧!待侍奉母親妥帖,便要記得速速回來!”

  劉禹是接連磕了好幾個頭,起身就要走。孫無終又喊住劉禹說道

  “回去有空,記得代我去看望一下趙無忌?!?p>  言罷,又拿出幾錠馬蹄金交給劉禹說道

  “你我都是行軍帶兵之人,身上的財物不多。這好歹是個心意,你既然走得匆忙,想必也沒帶什么像樣的盤纏,這些權(quán)當是路上的挑費。若有剩余,給令堂買些吃喝用度的東西?!?p>  劉禹接過錢來,再次向?qū)O無終行李說道

  “將軍大恩,劉禹銘記在心,沒齒不忘!”

  孫無終扶起劉禹,示意其快走。接著又吩咐手下挑了一匹日行六百里的走馬,交給劉禹當作腳力,劉禹謝過之后,便拍馬而去了。

  且說這劉禹一路風(fēng)餐露宿,日夜追趕。原本要一個月的路程,竟然是十五天便趕回了京口。

  劉禹進入京口城之后,一路馬不停蹄趕往老家。一直到天色將晚,劉禹這才蓬頭垢面的牽著馬來到了官道上,看著已然是十年未見的茅草屋,劉禹不由得心里是五味雜陳,像是打翻了油鹽醬醋罐子一般,心里的感覺別提多難受了。

  周圍漸漸暗了下來,劉禹疾步而行,穿過稻田邊的小路,來到了柴扉前。劉禹遲疑了片刻,一把推開門,沖進了院內(nèi)。聽聞院內(nèi)有響動,屋內(nèi)剛剛點起油燈,有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來。劉禹一聽便知,這是自己的發(fā)妻臧愛青。

  “誰呀?”

  劉禹又是激動又是愧疚,一時間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直到臧愛青開門而視,竟然嚇了一跳。天色已晚,再加上劉禹蓬頭垢面,臧愛青一時間沒認出是劉禹,便略帶生氣地說道

  “哪里來地叫花子,去別處吧!”

  “青兒!”

  臧愛青瞬間怔住了,這明顯是劉寄奴的聲音??!臧愛青隨機轉(zhuǎn)身進屋端起油燈,走出門來,照了一下眼前蓬頭垢面的人。不由得淚如泉涌,一瞬間自己多年來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上心來。嗚嗚地大聲哭了起來。

  劉禹頓時心生悲憫,一把上前抱住臧愛青,任其伏肩而泣之。正當時,一聲蒼老而又疲倦的聲音響起

  “是不是我兒寄奴回來了?”

  劉禹聽聞,心里升起一絲希望。原來自己的繼母蕭氏尚在,劉禹抱著臧愛青一陣安撫之后,拉著妻子的手快速走進屋里。臧愛青掌燈而侍,劉禹上前跪在床邊拉著蕭氏的手,只見蕭氏兩鬢全白,面容蒼老。雖然病態(tài)尚存,但氣息依然足虞。看樣子是沒有什么大礙了!

  蕭氏見果真是劉禹回來,便說道

  “我兒受苦了!”

  劉禹拉著蕭氏的手,捂在自己的一側(cè)臉上。滿眼溫柔地看著自己的母親,臧愛青則在一旁默默地垂淚。突然屋外響起兩個男孩子地聲音,劉禹抬起頭看著臧愛青,蕭氏則解釋道,是劉禹地兩個弟弟已然是長大成人了。

  說著話,兩個小伙子便走了進來,看著劉禹坐在蕭氏床邊,是呆呆地看了好一會兒大的孩子才激動地喊道

  “大哥!大哥回來了!”

  旁邊矮的孩子才反應(yīng)過來,跟著喊道劉禹大哥。臧愛青趕忙給劉禹介紹兩個已經(jīng)是十年未見的弟弟,大的名叫劉道鄰,小的名叫劉道規(guī)。大的白凈面皮,眉清目秀;小的身體壯碩,面色棕黃。跟劉禹一樣像是習(xí)武之人。

  介紹完畢,蕭氏又吩咐二人趕緊挑水煮飯,給劉禹洗去風(fēng)塵。兩個弟弟都遵命而去。劉禹詢問蕭氏的病情,臧愛青這才一邊準備吃的一邊搭話解釋道。

  原來,蕭氏果真是病危。一度要撒手人寰,但恰巧二弟劉道鄰上街抓藥,遇見了下山買酒的廣濟大師,將其情況訴與廣濟。隨后廣濟大師跟隨劉道鄰來到家里為蕭氏診斷,也是覺得不行,便連夜上山找到關(guān)五爺,將此事言說之后。關(guān)五爺即刻休書一封連夜差人送往建康的王韶。王韶見信之后不敢怠慢,便令兒子王謐帶著名醫(yī)即刻趕赴京口,這才將蕭氏從鬼門關(guān)拉了回來。

  劉禹聽完,很是感動。不知道自己是何德何能,可以讓這么多人費心。見蕭氏無恙,劉禹又與臧愛青去新婚的屋里看了看自己已經(jīng)熟睡的女兒。劉禹又是諸多感慨,當初自己離家之時,女兒尚且再襁褓之中,如今已然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不多時,劉道鄰和劉道規(guī)兩兄弟燒好了水,臧愛青又做好了吃食。劉禹沐浴一番,將身上的灰塵清洗干凈,又吃得一飽。一家人團聚再蕭氏床邊,說長道短。劉禹將自己已然有了新名字的事情和自己一路上的見聞?wù)f了一遍,兩個兄弟是聽得津津有味。

  不知不覺,已然是到了深夜。蕭氏見一家人團圓,心情大好。但又擔心劉禹路途勞頓,便讓大家去休息。一家人也都各自遵命而去,休息睡覺去了。

  直至第二日,臧愛青早早的起來,叫上劉道鄰和劉道規(guī)兩兄弟。讓其去請關(guān)五爺和廣濟大師,自己則去集市上買些酒肉回來,團聚一番。

  劉禹見蕭氏無虞,便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睜眼醒來時,一張可愛的小臉正睜大眼睛好奇地看著自己。見自己醒來,小姑娘竟然有些驚慌失措,大喊臧愛青。但卻沒有人回應(yīng)。正在床上靜養(yǎng)的蕭氏聽見了,扯著嗓子大喊道

  “那是你爹!快點叫爹!”

  小小的劉興弟望著這個陌生的男人是一言不發(fā)。劉禹索性坐起身來,想要親近自己的女兒,不料劉興弟卻一下跑開了。劉禹有些內(nèi)疚,又有些疼愛地轉(zhuǎn)身打開床邊地窗戶看向院子里地劉興弟,徑直跑向蕭氏地臥房。

  劉禹無奈地笑了笑,起身打水洗漱干凈,來到蕭氏房里請安。只見劉興弟正依偎在奶奶蕭氏地懷里,怯生生地看著劉禹。蕭氏好一陣安慰,劉興弟還是有些害羞地將臉埋在蕭氏懷里。蕭氏也有些無奈的說道

  “孩子認生,過幾天就好了!”

  劉禹點點頭,問道

  “青兒和弟弟們都去哪兒了?”

  蕭氏抱著劉興弟,將其安排說了一遍。劉禹也很是高興,但又覺得慚愧。自己在外已然混跡十年,還是未曾出人頭地,未免有些難以面對關(guān)五爺。蕭氏見狀又安慰了一番,話題便扯到了兩個弟弟身上,蕭氏有些擔憂地說道

  “現(xiàn)在你二弟道鄰好文,你走之后不久,就去跟著城里的先生進了學(xué)館,這不馬上就要考試,看看能不能去建康的太學(xué)。三弟道規(guī)跟你一樣,喜好舞槍弄棒,我去求過你師傅關(guān)五爺,讓他教教這孩子。誰知道他是一心想學(xué)你外出闖蕩,從不好好學(xué)。關(guān)五爺便將其趕下山來,也不知道這學(xué)個半罐水到底有什么用處!整天四處吹噓自己大哥,就是你,在外面是多大多大的將軍?!?p>  言之此處,劉禹不由得笑了起來。寬慰蕭氏道

  “娘,兒孫自有兒孫福。二弟道鄰我看謙恭有禮,要上太學(xué)就去上吧。將來我們劉家也有個讀書人,這道規(guī)既然好武也不是不好。這個世道有了他在家,我也放心些。”

  蕭氏聽完,也是覺得有理笑了笑說道

  “你二弟好文,你就不要管他了。將來等他學(xué)成了,也好幫幫你。你三弟道規(guī)若是有機會的話,看看能不能帶出去歷練歷練?!?p>  劉禹點頭應(yīng)允說道

  “這個無妨,我去求一下趙無忌都尉。當個軍士還是沒有問題的?!?p>  蕭氏點點頭接著說道

  “你這次回來,雖然是因為我的事,也千萬別怠慢了你的媳婦。愛青真是個好兒媳婦。這個家若是沒有她操持,為娘這條老命怕是早就沒了?!?p>  劉禹這才有些愧疚地點點頭說道

  “這么多年,真的是難為她了!”

  就在母子二人說這些話地時候,門外買菜回來的臧愛青已然是站立許久。聽聞母子二人對話,臧愛青是默然流淚。正在此時,院外響起劉道規(guī)地聲音

  “娘,大哥大嫂,廣濟大師來了?!?p>  劉禹聽聞趕緊起身迎了出去,卻見臧愛青獨自一個人站在外屋角落抹著眼淚。劉禹見狀,上前寬慰幾句。臧愛青只是讓劉禹外出接待廣濟大師,自己去弄那些酒肉去了。

  劉禹出來看見廣濟大師,一陣親熱寒暄,便迎進屋來。廣濟大師卻是覺得屋內(nèi)狹窄,況且天氣惠風(fēng)和暢,便叫劉禹搬出桌子來又在院子一角鋪上稻草,再在上面鋪上草席,幾人席地而坐,暢聊起來。

  不多時,劉道鄰也回來了。關(guān)五爺則是跟在身后,劉道規(guī)見關(guān)五爺過來,便起身躲到屋里去。而劉興弟則是早就忘了與自己父親劉禹初見時的尷尬,房前屋后的嬉戲玩耍去了。

  眾人齊聚一堂,蕭氏也在劉道鄰的攙扶下,慢慢來到屋外,與眾人相聚。劉禹對著關(guān)五爺行師徒禮,關(guān)五爺受禮之后,便與劉禹暢聊起來。

  很快,臧愛青也是弄好了酒菜,劉道鄰幫著端上桌來。劉禹又叫出劉道規(guī)在關(guān)五爺面前一陣說教。劉道規(guī)也只是低著頭默默地聽著。

  隨后,劉禹對臧愛青說道

  “岳父大人為何沒請?”

  臧愛青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站起身進屋去了。劉禹不知何故,正想追問,卻被蕭氏攔住,解釋道

  “你岳父三年前就死了。只留下愛青的一個堂弟還在老房子里生活?!?p>  “死了?”

  蕭氏嘆息一口氣說道

  “自從愛青嫁了過來,就一直屋里屋外地照顧我們母子。你岳父一個人在家沒人照顧,幾年前又鬧那個五斗米道。你岳父在籌糧地時候,被五斗米道的土匪給殺了。”

  劉禹有些惆悵,又問道

  “堂弟是怎么回事?”

  “你岳父有一個親弟弟,一直在荊州生活。兩夫妻死了只留下一個兒子叫臧熹,實在是沒辦法了才來京口投奔你岳父。這就是你走了半年之后的事。兩叔侄就一直相依為命,這不天殺的五斗米道殺了下鄉(xiāng)征糧的你岳父。讓臧熹現(xiàn)在又是獨自一個人了。我說叫過來一起搭伙過日子。愛青始終不干,說你不在家,怎么能把自己家的人叫過來,平添一張吃飯的嘴?!?p>  蕭氏有些嘆息地說道。廣濟大師插嘴說道

  “古今所言之賢內(nèi)助,莫過于此也!”

  劉禹起身進屋,看著臧愛青獨自一個人坐在蕭氏地床邊抽泣。劉禹瞬間覺得自己這么多年對臧愛青地虧欠著實太大了。便慢步走過去輕輕地坐在臧愛青身后,摟住臧愛青。臧愛青沒有說話,只是僅僅抓住劉禹地手臂不停地抽泣。

  劉道鄰起身看了一眼屋內(nèi),輕輕帶上門。走到院子里對著眾人說道

  “娘,關(guān)師傅,大師。咱們吃吧,讓我大哥大嫂單獨待一會兒。來,我代我大哥敬關(guān)師傅和大師一杯?!?p>  關(guān)五爺與廣濟大師見狀,也是趁機下了臺階。舉酒應(yīng)對,蕭氏也是附和劉道鄰地提議,招呼大家吃喝了起來。

  劉興弟好奇地趴在門縫邊看著劉禹和臧愛青。劉道規(guī)上前抱起劉興弟來到蕭氏身邊,蕭氏抱著劉興弟,囑咐不要去打擾劉禹和臧愛青。

  直到眾人喝得微醺。劉禹和臧愛青才在劉道鄰和廣濟大師地呼喚之下,慢慢出來。雖說臧愛青紅腫著眼睛,但也看得出是心情好了許多。

  眾人其樂融融地飲酒,直到太陽西斜,這才作別告辭。劉道鄰和劉道規(guī)兄弟送關(guān)五爺和廣濟大師一路回到竹林寺,已然是一更天了。便留宿在竹林寺。而劉興弟也在蕭氏地安排下,跟著自己睡。

  待一切收拾完畢之后,劉禹與臧愛青回到屋里熄燈睡下。說了許多辛愁苦悶地話后,二人巫山云雨,嘗試了久違的枕席之樂之后,相擁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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