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我的困?你倒是說說我能有什么困?”張德遠見形勢盡在掌握,便也不急著拆穿這個江湖騙子,反而帶著嘲諷地看著他:“本將軍奉皇命駐守晉陽城,率五十萬鐵騎難道還受不住一個小小的城池?”
落三見他并沒有直接下令放箭,心頓時放下了一半,臉上端著一副仙人的高深莫測,按著陳褚教他的娓娓道來:“將軍雖有強兵悍馬,手下的將領也個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這晉陽城更是地處天險易守難攻……”
“倒是還算有點見識?!睆埖逻h下意識地瞥了眼身后的帷幕,一個青色的影子一閃而過。
落三瞥著張德遠的神色稍緩,看來這幾頂高帽子算是戴對了,話音一轉,緊接著臉上露出了幾絲為難道:“但是……”
“且說無妨?!?p> “但我郂國并不是第一次敗了。將軍可還記得璽光之戰(zhàn)?”
張德遠就像被一個戳中了要害的獅子,憤怒慢慢爬上他的五官。
怎么可能不記得。
“留鶴翁托夢武將軍,御龍嶺大破離合陣”,人們口口相傳神話般的和平,卻是郂國所有武將揮之不去的噩夢。
“璽光之戰(zhàn)中,郂國以三百萬將士為先鋒,以離合陣為手段,傾盡全國之力攻打勐國幾十萬殘兵,本以為勝券在握,卻因為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留鶴翁大敗,被迫簽訂了璽光條約,幾年來一直被鄰國蠶食。如今郂國的兵力與勐國旗鼓相當,尚可有一戰(zhàn)的把握,然而半月前的一場戰(zhàn)役中,步兵損失慘重,將軍的愛徒更是被敵方暗箭偷襲負傷。古人云,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首戰(zhàn)不利對士氣的打擊很嚴重,但還在可以控制的范圍之內(nèi)。但你和你的士兵們又怎么敢肯定,這次的戰(zhàn)爭中就不會出現(xiàn)那個所謂的留鶴翁?”
落三適時地停住了口。他表面上條理清晰,不卑不亢,將戰(zhàn)局形勢分析的井井有條,然而背后的冷汗已經(jīng)濕透了中衣。不過他這個人最擅長裝神弄鬼,即便是一分的恐怖也在他的渲染下變成了十分,這番話每一個字都像敲在張德遠的心口,讓他逐漸收回了譏諷和輕視的神色。
“況且留鶴翁只是其一,而在下今天來的目的,是給將軍提供一個必勝的萬全之策?!?p> “哦?且說來聽聽?!睆埖逻h向前俯了俯身,做出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
“兵法有云,上兵伐謀,其次伐之,其下攻城。這次郂國大軍三十萬,僅僅是我們的三分之一,卻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到我們的進攻策略,將軍對此從未有過懷疑嗎?”
聽聞此言,張德遠表情微變,盡管掩飾的很好,卻依舊被落三迅速捕捉到。
竟然真的如陳褚所說,張德遠早就懷疑軍營里有奸細!
落三心下暗自驚駭,不由地對陳褚更加信服。
與此同時,“料事如神”的陳褚正毫無形象地蹲在營地旁,將手中的小石子壘成高高一排。
石子的形狀千奇百怪,在陳褚手里卻乖順地疊在一起,不一會兒的時間就壘到了半人高。
不同于有正規(guī)編制的軍隊,每天都要按照規(guī)定的時間進行訓練輪崗,他們這些散兵炮灰是沒人管的,連每日的伙食都要自己想辦法。大多數(shù)人都靠著幫后勤做些又苦又累的雜務賺一點干巴巴的口糧,給落三的餅差不多也是這么來的。
此時陳褚卻沒什么心情做雜務。
計劃如果不出意外,這時候落三大概已經(jīng)跟張德遠開始討論戰(zhàn)局形勢了。
黃磷自燃,只要在身上涂一些特殊的泥巴就不會傷到皮膚,這是很多后世的江湖騙子都會的魔術。希望現(xiàn)在靠它先能震懾住張德遠。
陳褚并不打算完全靠著“仙術”來蒙騙他,作為一個主帥,比起一些華而不實的戲法,他更看重的是那些能夠靠一己之力扭轉戰(zhàn)局的神仙,就像所謂的留鶴翁一樣。
將軍府門前的火焰只是一塊敲門磚,它告訴世人,郂國這次也有了神仙相助,就算最后談崩,為了不讓軍心動搖,張德遠也會留落三一條小命。
胡毅死后的半個月她并非一直沉浸在悲傷里,而是在后勤做雜務的同時收集信息并整理分析。
張德遠的領兵能力不錯,但有著大多數(shù)上位者的通病——多疑。
戰(zhàn)爭中最忌諱猜忌,在二戰(zhàn)時,***軍隊就因為上層勢力的互相碾壓,造就了著名的敦刻爾克撤退,幾十萬的德軍眼睜睜地看著英國人用漁船一艘一艘將士兵運走,而他們得到的命令卻是按兵不動。
這個里程碑式的戰(zhàn)役保存了英法聯(lián)軍大部分的戰(zhàn)力,也在后來的反撲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牽一發(fā)而動全身,這次戰(zhàn)爭的成敗可能就靠落三那張舌燦蓮花的嘴,能否取得張德遠的信任了。
但只靠這些,到底還是有些勉強……靠著運氣的事她不喜歡做,更何況,老天爺一向不怎么眷顧她。
想到這里,陳褚賭氣般地將手中的石子重重拍在最上面。
她心不在焉,盤算著接下來的安排,身旁卻不時傳來小小的吸氣聲。
循聲望去,一個梳著雙髻,莫約五六歲的小男孩不知什么時候蹲在了她身邊,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座半人高的“石頭塔”。
陳褚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自從接觸過波克.查雅那個老不死的瘋子,她現(xiàn)在看到這么大的小男孩心里總歸是有些發(fā)怵。
小男孩臉圓圓的,上面帶著因為激動產(chǎn)生的淡淡紅暈,見陳褚打量他,反而迎著她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缺了牙的笑容。
在創(chuàng)世紀里見過那么多形形色色的瘋子后,陳褚不得不承認,這個可愛的笑在這個鬼地方簡直不能再治愈。
應該不會有什么威脅……
“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好厲害!我就從來不能疊到這么高!道坤哥哥又不陪我玩,還說我這么大還玩小石頭太傻了!沒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了這么厲害的人……”
這么大還玩小石頭的傻子陳褚只能保持沉默。
她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正準備離開這個有些話癆的小孩,卻仿佛突然意識到什么,慢慢轉過身。
“你叫我,姐姐?”
沈棲原
掉馬了掉馬了 她慌了她慌了 謝謝大噶沒有取消收藏,我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