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戰(zhàn)爭

　　寒雪接過包裹，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放到自己的床上，拆了開來。

　　包裹里面一共有兩樣?xùn)|西，一樣是用厚布套著的一只小巧玲瓏的湯婆子，另一樣則是司馬凌送給她的木雕小人。

　　“皇上下旨，不準(zhǔn)娘娘帶走聽雪閣的一人一物。這個湯婆子是春曉特地托人從宮外買進來的，日常可以揣懷里，可暖和了。這個木雕是春露說娘娘常把玩的，且是三殿下送的，因而也讓奴才帶來給娘娘?！?p>　　寒雪邊聽他解釋邊撫摸著這兩樣珍貴的禮物，禁不住眼眶有些發(fā)熱。

　　“雙木，以后不要自稱奴才了，我已經(jīng)不是你們的娘娘了。”寒雪邊擦去淚珠邊道。

　　“不。你永遠是雙木的娘娘。”雙木沉聲道。

　　寒雪不禁笑了：“他們都有禮物，那你帶了什么有趣的東西給我？”

　　雙木拿起剛才進屋時脫在一旁衣架上的斗篷，送到寒雪手上：“這是狐皮的，最是保暖，過去……過去奴才得的，娘娘留著御寒?！?p>　　寒雪見這斗篷頗舊，但是十分清潔，摸著也很暖和，知道是雙木的珍惜的舊物，有些動容。

　　“那你不冷嗎？”

　　“不冷?！彪p木咧嘴一笑。

　　寒雪也笑了。

　　一陣?yán)滹L(fēng)吹開了窗，寒雪忙過去關(guān)，外面卻是雪花飄飄了。

　　“下雪了?！彼斐鋈缪┌惆尊獰o暇的雙手，向舞動的雪花飄落處揮去。

　　司馬凌十五歲的春天也飄著雪花。

　　經(jīng)過大半年的歷練，他的眉眼已變得沉穩(wěn)，英俊的面龐雖然還帶著幾分少年的稚氣，但已經(jīng)很能吸引人的目光了。

　　遼東的春季得比京城晚，都暮春時節(jié)了，刺骨的寒風(fēng)仍讓人感覺不到春意，時不時風(fēng)中還會飄散著幾朵零碎的雪花。

　　他走出自己的營帳，望了望陰沉的天空。

　　這一場仗終于打完了。

　　本以為只是隨著蒙將軍來勞軍，來了以后卻碰上了伊真國的大軍夜晚突襲大營，他被迫開始自己人生的第一場戰(zhàn)役。

　　這不是京城中騎射師傅們教的功夫，這是以命相博的戰(zhàn)場。

　　雖然他是皇子，可他也必須上陣殺敵。蒙將軍對他只說了一句話：你父皇當(dāng)年也曾用自己的性命守過這萬里江山。

　　離死亡最近的那一刻，是他的馬被敵軍射中，他摔下馬來，一旁有一把長刀立刻朝他揮舞過來。

　　在空中他無法改變姿勢，眼睜睜地看著刀離自己越來越近。

　　心中瞬息萬變的念頭到了最后，便只剩那一個名字，和屬于這個名字的清麗無邪的面龐。

　　一名士兵用自己的性命換取了他的性命。呼吸之間，他沖了過來，替司馬凌擋住了這一刀。

　　司馬凌立刻用自己的長劍結(jié)果了那名敵軍的性命。

　　他想優(yōu)恤士兵的家人，問了許多人，說不清楚他的大名，只知道他的混號，更別說家人了。

　　將救他的士兵埋入黃土?xí)r，他想起了一句前人的詩：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里人。

　　也許他的父母兄弟正盼著他回家，他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正等著被迎娶。但是他們不會想到，他們掛念的這個人，已經(jīng)在千萬里之外與他們永訣。

　　司馬凌跪在墓前，長久不起。

　　胸中那團思念的火也越燒越旺。

　　如今，伊真國派人來求和，并愿以大王的妹妹雅倫公主，嫁予大晉皇帝的兒子，兩國結(jié)萬世友好。

　　司馬凌想起因救他而死去的那名連大名都不清楚的士兵，想起戰(zhàn)場上的血流成河，想起交互躺在戰(zhàn)場上的兩國軍隊的尸體，終于第一次明白了，戰(zhàn)爭，到底是什么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