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的夜晚,盛世的慶典,載歌載舞,舉民同樂,煙花肆意。
也是,從這一刻起,世界正式進(jìn)入了猴屬之日的2004年。
新一年的第六日開始,全國一年中,最寒冷的時期到了,連一些本來不冷的城市,都大風(fēng)呼呼,常溫驟降,雨雪紛飛,寒氣逼人。
這是正常的季節(jié)轉(zhuǎn)換,但也有非常的異聞,在此時出現(xiàn)。
身在醫(yī)院的白墨從最近的新聞里,明顯感覺到了很多不自然的怪事在增多。
幾乎,就是新年的開頭,埃-及閃光航空一架包機(jī),從旅游勝地‘沙-姆-沙-伊-赫’起飛不久,在‘紅?!峡諌嫐В瑱C(jī)上148人,全部罹難……
H5N1禽流感病毒從去年開始,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內(nèi),席卷了日、韓、YN、JPZ、LY、ZG和YD-尼-西-亞等八個東-亞與南-亞-國-家。
在今年,則,更是有蔓延向歐-洲的跡象。
麥-加-朝圣發(fā)生慘劇,251人被踩死。
BJ-市·密-云-縣·密-虹-公園第二屆迎春燈展上,發(fā)生了特大踩擠惡性事故,造成37人死亡,15人受傷。
同樣的,MSK地鐵自殺爆炸事件中,有40人喪生,129人受傷。
BDG南部,也發(fā)生一起爆炸事件,導(dǎo)致50人死亡。
MLG,突發(fā)大地震,共571人不幸慘死。
……
一切都是那么巧合,就在格瀾諾斯走后的幾天,世間,便如此焦躁起來。
白墨深深地感覺到某種惡意,在背后推動這些看似沒有關(guān)聯(lián)的事件發(fā)生。
但最后,總能找到某個影子將他們串聯(lián),這影子,應(yīng)該就是天使們的敵人,那個叫做‘洛爾菲德’的邪類干的。
他想得到的,難道,就是人類的恐懼、不安、混亂與邪惡,還有,瘋狂等負(fù)面情緒嗎?!
如此尋思著的白墨,倏然清醒,他不禁想笑,自從記憶沒被格瀾諾斯刪除后,在他眼中的這個世界,忽然,就變得陌生可怕了許多。
不再糾結(jié)這些,換一邊,說到禮月畫室那邊,師姐們都進(jìn)入了復(fù)習(xí)的最后階段中,她們已完全抽不出時間來這了,就是偶爾的短信,也減少了很多。
畫室,又變得空蕩蕩,極其安靜,白墨再次體驗到孤單一人的感覺。
他苦笑,果然,一個人孤獨(dú)久了,就不會覺得寂寞;但再次與他人有所連接,有所羈絆時,一旦分開,就會格外痛苦,面對空曠的房子,而感到無比恐懼。
即便如此,白墨他還是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承受下來,趁著還可以完全掌控身體的時候,專注的畫著他想要記錄的日子,用圖的形式來保存。
當(dāng)然,這些事情,都是私下里做的,沒人知道。
天越來越冷,風(fēng)雪也越來越大了。
自然,白墨的身體,更是一天不如一天,變得難以控制;但他再忍,再堅持,他現(xiàn)在還不想讓大家看到自己的疲態(tài)。
終于,高中第一次期末考來臨了,12、13、14連續(xù)三天統(tǒng)考,白墨和萬禮月在前一晚,同時,發(fā)了加油短信助威。
頂著巨大壓力的師姐們,也在努力的奮戰(zhàn)中,將試卷完成。
當(dāng)最后一張考卷,寫完最后一個字時,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
14號那天,也是小年夜。
為了犒勞一下學(xué)生們,萬禮月與豆豆一起自掏腰包,請大家去高檔飯館吃喝,還唱了卡拉OK。
因為,隔天師姐們就要回老家了,所以,這個慶祝會也沒搞得太晚,盡興就行。
解散時,躊躇了好久的白墨,還是下定決心陪蔚雯暄和陳琳兩位師姐一程。
其他人,比如說大師姐顧安潔,就獨(dú)自一人樂滋滋的擺手離去;而鄒夢婷、于錦繡二人,坐著萬禮月老師的車子也先走一步。
剩下的白墨、蔚雯暄、陳琳三人,則慢慢悠悠的晃到馬路邊的公交站牌等車,白墨自己主要是送兩位師姐,他還要再等一下,等到葛木姐來接他。
一路無太多的話,只是,有些莫名的感慨和惆悵。
師姐們的公交車來了,陳琳回身瞟了一眼白墨,意味深長的嘆了一口氣,輕搖著頭上了車。
蔚雯暄和白墨簡短道了別,也向著公交車門走去,白墨望著漸行漸遠(yuǎn)的雯暄背影,張著嘴,動了動手臂,卻始終沒有抬起。
他能說什么?他想說什么?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就這樣,呆呆的看著蔚雯暄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面帶笑容的朝他招手,白墨下意識的也以微笑揮手回應(yīng)。
一旁的陳琳皺起眉,眸里,閃過一絲失望,不悅的撇過臉,但也僅此而已。
公交車緩緩的開動了,白墨依然在向著蔚雯暄揮手,看著對方的身影連同車子,逐漸遠(yuǎn)去在雪白的地平線上。
道路兩旁,除了,發(fā)散著橙光的燈柱外,少有人來往的街道,顯得有些凄涼。
白墨站在原地,很久,才木然的放下手臂,他失神的臉上,沒有一點快樂的表情,反而,透著一股令人難過的悲傷神色。
他呆呆的抬起腦袋,透過站牌邊,被燈柱照的發(fā)亮的大樹葉下,穿過縫隙,望向烏寂的夜空,除了,那微微發(fā)白的云團(tuán)外,什么也沒有,就如同,自己空缺的心一樣。
“與你一起的時光……,是我最美好的記憶……”
不久,葛木姐的車子來了,帶他兜了一圈風(fēng)后,便回了醫(yī)院。
——————
隔天,15號中午,12:14分,師姐們一起收拾行李去了火車站。
白墨和萬禮月,與豆豆一起目送她們離開,即使,是這分別的時刻,白墨也沒說什么話來,只是,默默地送她們離開。
進(jìn)入火車?yán)锇捕ㄏ聛淼奈钓╆?,透過窗戶,瞄到了人群中,小師弟那單薄的身影,是那么的消瘦,好像,隨時都會被吹到似的,還有種格外凄涼的落寞感。
不知為何,蔚雯暄的心里,在這一刻,竟有一絲莫名的難過與不舍。
列車,在人們各種情緒交織的呼聲中,駛出車站,迎著風(fēng)雪,慢慢的消失在遠(yuǎn)方的盡頭。
萬禮月拍了拍白墨的肩膀,帶他回去,畫室,也從今天起,暫時關(guān)門了。
兩位老師要準(zhǔn)備一些東西,過幾天,也要離開這座城市,回老家過年了。
據(jù)說這次,豆豆要和萬禮月一起回家見父母啥的,白墨頓時,在原地呆住,不過,還是立馬反應(yīng)過來,真心為他們送上祝福。
幾天后,萬禮月和豆豆也如約走了。
身居在這座城市的白墨,覺得身邊一下子冷清許多,心中的寂寞感更深了。
對周邊同樣的環(huán)境,首次,覺得是如此陌生恐怖,明明是那么的熟悉,卻也是如此的令他害怕。
……
除夕前夜,本地新聞頒布了一個重大發(fā)表,本市要更換新市長了。
新市長,是一位年輕有為的80后,他的愿望和未來的計劃,是要把這座城市的娛樂業(yè)、餐飲業(yè)、商業(yè)、醫(yī)療業(yè)全部提升起來,讓其真正符合一個國際化的大都市水準(zhǔn)。
并要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征求外界各方,為這座城市改個新名,來集鴻運(yùn)。
這一小段的插曲,引起了白墨的興趣,但這不是重點。
寒假開始一個多月左右的日子,大家都在合理利用自己的時間,既要,完成作業(yè),也要,瀟瀟灑灑的去玩樂。
……
先說‘鄒夢婷’,依她的性子,自然是老老實實的待在家里,哄著火桶,看著各類資料書學(xué)習(xí)。
‘于錦繡’趁著假期朋友請客,大吃特吃,又多長了幾斤肥肉;其余時間,也在家看漫畫小說,剩下的時間,則花在了打游戲上。
‘陳琳’回到老家鄉(xiāng)下,幫忙帶孩子燒飯,閑暇時,在院子的老樹底下逗貓逗狗。
‘顧安潔’在假期也閑不住,時常和大家發(fā)短信聊天,還和葛木姐寫信玩;平常也總是往外跑,和初中的閨蜜,在街上轉(zhuǎn)悠,隨時,捕捉有趣的畫面發(fā)到網(wǎng)上。
‘萬禮月’帶著‘豆豆’回父母家正式見了面,受到極好的招待,豆豆整天纏著禮月的母親,那樣子,比她親媽還親。
而禮月老師,則目瞪口呆的注視著這一切的發(fā)生,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
……
在此期間,或許,也只有‘蔚雯暄’和‘白墨’過的比較壓抑。
回到家的蔚雯暄,一直都和爺爺住在一塊,親戚也很少往這里跑,整個新年,過的和平常一樣清淡。
她走出四合院的瓦房屋頂,糾結(jié)起眉頭,眸中水盈盈一片柔傷的神色,有著不符合這個年齡段的憂郁。
沉默的望著灰暗的天空,腦中思緒很亂,卻有一刻,只記住白墨的身影,不知為何而想念。
假期里,身在醫(yī)院的白墨很少往外走動,葛木姐也有自己的私事要辦,除了,每天都見面的奶奶和高橋醫(yī)生外,只有二姐洪曉樂了。
在這些‘漫長’的日子中,總是能看到白墨悶悶的站在窗戶邊,眺望畫室的方向,露出無喜無憂,卻又有點孤寂的表情。
他的眼神內(nèi),沒什么光彩,只有,顯而易見的心思。奶奶曾問過他有什么煩惱,但白墨,卻沒說過一句,只是,默默搖頭,就連笑容中,都充滿了苦澀。
而大家忌憚的那一天,還是來了,那不可逃避的……命運(yùn)!
……
出于心里的某種慰藉,白墨連續(xù)三天為奶奶、葛木和洪曉樂,分別畫了素描半身像,作為模特的三人,在白墨作畫的時候,都能明確感覺到他的異樣。
雖然,白墨表現(xiàn)得和平常一樣歡樂,但過于熟悉他的三位家人,能肯定在那微笑之下的,絕不是簡簡單單的開心,更像是料理后事的那種淡漠。
尤其,是白墨在投入畫畫時那股專注勁,和常人很不一樣,就如那些歷史上的畫家,在臨死前作畫的姿態(tài)一樣。
那不是為了畫本身,也不是為了自己的滿意,而是用力的去刻下自己的生命痕跡,把自己的存在,自己的意識,自己的靈魂,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刻在那畫上。
在那一刻的畫手,是很瘋狂、歇斯底里、不被凡俗理解的……精神錯亂的瘋子!
白墨保持平靜的模樣下,依舊,掩蓋不了他內(nèi)心的癲狂,那像是,以燃燒靈魂為代價,綻放的最后光芒。
奶奶忍不住想去阻止,她害怕孫子會就此消失,想叫孫子停下手中的畫筆,但她掙扎許久,還是做不到。
看著白墨越來越平靜的微笑之容;奶奶只覺心臟揪的更緊了,有種壓抑的難過,無法抒適。
葛木作為模特時,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用一種復(fù)雜的眼神一直看著白墨,逐漸,連自己都有些動搖和黯然。
輪到洪曉樂的那天,終于,大家擔(dān)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白墨幫洪曉樂畫的那張素描快作完時,異變突至。
他的手指,一瞬間失去了握勁,止不住的顫抖起來,鉛筆從指間滑落。接著,一滴滴的黑血,自鼻腔涌出,隨之而來的,是頭暈?zāi)垦5漠嬅妗?p> 白墨都來不及做出什么表情,就那么直接的昏眩過去了。
他的忽然倒下,讓洪曉樂一時間蒙了,恐懼與慌亂,霎時,涌上心頭。
興許是打擊來的太突然,一點心理準(zhǔn)備都沒有的洪曉樂,剛準(zhǔn)備站起來,就因為腿軟跌倒在地。
她瘋了一樣爬著過去,也不管手上的紅印和灰塵,趕忙抱起昏迷不醒的白墨,呼喚他的名字,眼淚,在這時,不爭氣的流泣滾落。
通過白墨的昏迷,洪曉樂暴露了心靈異常脆弱的一面,她本就不是什么堅強(qiáng)的人,洪曉樂很在乎自己身邊的朋友、家人,比其他人想的,還要重視百倍千倍。
甚至,超過了對自身的在乎,一旦身邊的人出了大事,她無力幫助時,意志,會首先崩潰瓦解的。
列行檢查的高橋醫(yī)生,正好來到了這一層樓的附近,聽見洪曉樂驚恐的呼叫著白墨的名字,感覺不安的高橋,立馬,跑了過去。
進(jìn)門的第一眼,就了解了所有的狀況,他板起面孔,嚴(yán)肅的分開洪曉樂,將白墨抱回到床上,撥開眼皮,仔細(xì)看了看瞳孔。
見到有些渙散的跡象,立馬,二話不說,開始,做些小處理,同時,拿起自己的手機(jī),撥通了前臺電話和上頭的一些人。
很快,一大批老醫(yī)生帶著各種醫(yī)療器械匆忙趕來,堵滿了整間病房,洪曉樂被攆了出去。
高橋醫(yī)生陰晴不定的走到洪曉樂身邊,讓她通知葛木和老人家。
洪曉樂下意識點著頭,雙手哆嗦的點著按鈕,撥通了一個號碼。
她不安抽泣的聲音,立馬,引起了電話那頭的注意,在聽完前因后果后,葛木嚴(yán)肅的叫她留在那里,等她過來。
十五分鐘后,葛木帶著老人家急匆匆地趕到了醫(yī)院,白墨的病房里擠滿了人,并且,不允許其他人進(jìn)去,被完全隔離了。
洪曉樂呆呆的靠在墻邊,軟弱無力的坐在那里,抱著膝蓋,雙眼無神的流著眼淚,高橋醫(yī)生不在她身邊,估計,是進(jìn)去了。
葛木來到洪曉樂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洪曉樂流著止不住的眼淚,怔怔的望著葛木,伸出雙手,撲進(jìn)了對方的懷里,放聲大哭。
葛木也滋味難明的撫摸著洪曉樂的腦袋,不知該說什么。奶奶的雙手握緊成拳,張著嘴,渾身發(fā)抖,仿佛,念叨著一句話。
“還是來了……”
眾醫(yī)生的檢查,持續(xù)了大半天,在白墨的病情得到穩(wěn)固后,才紛紛離去。
不過,每個人離開時的表情,都充滿了壓抑和茫然。
人全都走了,高橋醫(yī)生才請老人家等人進(jìn)來。看著重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白墨,被各種針管纏繞,掛起了吊水。
幾人圍在白墨的床邊,望著沉睡中的他,心里,一點都不輕松。
不待老人家問,高橋醫(yī)生就開口了。
“一直沒有起伏的病情,突然,惡化了!不知什么原因,又或者,是本該就如此,只是,遲遲沒有發(fā)作,這下一起爆發(fā),導(dǎo)致身體承受不住,他才會昏了過去?!?p> “據(jù)老教授他們討論,白墨,他可能……活不到一年了,我們無法得知他會什么時候撐不下去,但時間的確已經(jīng)不多了!請您,隨時做好準(zhǔn)備?!?p> 老人家毫不掩飾的趴到蓋著白色被子的白墨身上嗚咽哭泣,即便,奶奶再怎么堅強(qiáng),也架不住親人要離去的痛。
葛木抱著一樣在哭的洪曉樂,站在旁邊,暗著臉,不自覺的咬起了牙齒,心中痛斥自己的無能為力。
之后,白墨醒來的第一句話,便是在問她們那是什么表情,硬撐著身子坐起,給了她們大家一個溫暖的笑容,只是,這笑太過苦澀,讓人開心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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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jié)喜日,鞭炮不絕;煙花逸景,舞獅龍燈。
親子佳人,歡聚一堂;笑語連聲,祝愿留福。
全國的民眾,都沉浸在這份快樂中,唯有白墨一家,整天以淚洗面,落寞的望著窗外熱鬧的城市高樓,似乎,這一切,都和他們無關(guān)。
最大的寒冷時期過去了,春季開始,氣溫回升,大地解凍,風(fēng)中帶著暖意。
蟄蟲始振,魚陟負(fù)冰。萬物復(fù)蘇,生機(jī)勃勃,一片綠意盈然,降水量,也趨于上升和增多。
這期間,世界新聞里,也有讓白墨特別留意的地方,如之前提到的亞-洲·禽流感爆發(fā)、BDG達(dá)南部爆炸事件50人喪生、MLG地震571人死亡。
白墨越來越覺得,這是天使與黑手的幕后對決所致,也許,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它們的斗爭來解釋。
不過,現(xiàn)在,似乎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了。
……
春季多雨,空氣多濕潤,人們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軌之上。
寒假一眨眼便過去了,二月底,眾學(xué)子相繼返校,三月初,正式上課。
禮月畫室再開的前一晚,萬禮月和豆豆接到了高橋的電話,從他那里聽到了白墨的現(xiàn)狀,為之一怔。
心緒復(fù)雜,兩人的心情都變得沉重起來,豆豆更是直接哭了出來。
“看來,要想個好理由告訴顧安潔她們,白墨,不會再來了!”
萬禮月抿著嘴,說道。
“雯暄她……”豆豆擔(dān)心問。
“他們的事,我們無法插手!但我擔(dān)心,小孩子的感情,不會那么堅強(qiáng)!或許,兩人會放棄也說不定。”
隔天,顧安潔、蔚雯暄她們便回到了畫室,新年后,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細(xì)微的變化。
‘于錦繡’一個寒假過去,真的吃成了一個小胖子。肥油的肚皮,都快把他身上穿的那件白色的私人訂制T恤給撐爆了。
還有,那肉肉的臉上,更是顯得猥瑣了許多。
‘顧安潔’換了新的紅色運(yùn)動衫,牛仔褲還是以前那條,只是,變白了不少,大波浪卷改扎成了單馬尾,盡顯清爽活力。
‘鄒夢婷’一如既往的把咖啡色長衫,當(dāng)做裙子蓋住了臀部,齊劉海直長發(fā)還是那么整潔,眼鏡倒是換了新的,長方形黑紫花紋的鏡框,增添了不少知性的氣質(zhì),但不變的冰冷,依舊在身。
‘陳琳’、‘蔚雯暄’倒是穿的簡單,普通的袖衫,唯一外形有改變的地方,是陳琳留了長劉海遮住了大半臉,顯嫩了很多。
唯有蔚雯暄多了些疲憊心累,似乎,是在寒假期間,生父也曾去找她,無來由的討她開心。
但作為親生女兒,蔚雯暄心里知道,父親不可能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肯定有緣由。
……
萬禮月待她們都來齊后,糾結(jié)了一會,還是決定把準(zhǔn)備好的說辭傳遞給她們。
小師弟的突然離開,讓大家還來不及從假期后的快樂沉浸中回神,全都轉(zhuǎn)不回腦子的呆住了。
過了半響,顧安潔首先,不確定的問道:“小萬,你是說……,小師弟,因為,家里原因搬離了這座城市,以后,不會再來了是嗎?可怎么,這么突然?都不和我們提前打聲招呼的?”
大家也是一陣細(xì)語。
畢竟,在一起生活了這么長的時間,多多少少有些感情,就是陳琳,也覺得惋惜,短時間,怕是難以相見了。
不過,好歹還有手機(jī)短信可以聊天,但也不知怎么了,顧安潔,從剛才一直打不通白墨的手機(jī)。
說來,小師弟的手機(jī)還是不久前大家?guī)椭I的,顧安潔又撥打了葛木姐的號碼,還是聯(lián)系不上。
難道,白墨一家一起搬走了,但為什么連電話也不接?顧安潔怎么想都覺得奇怪。
陳琳心態(tài)倒是轉(zhuǎn)的很快,可似乎,感覺自己忘了什么,她回過頭,發(fā)現(xiàn)蔚雯暄罕見的站在原地發(fā)呆,陳琳伸手在好友面前揮了揮,一拍對方的肩膀,擔(dān)心詢問。
“雯暄,你沒事吧?”
蔚雯暄一抖身子,慢慢回過神,言語支吾道:“額……沒……沒事……”
這時,有人忽然哀嚎起來,把大家嚇了一跳,循聲望去,原來,是于錦繡再念念自語。
“?。。。。。?!我的JOJO漫畫好幾本都在他那里,還沒還給我呀!真是虧大了!”
顧安潔沒好氣道:“幾本破漫畫大驚什么小怪!你就當(dāng)是送給小師弟的道別禮好了!”
“可可是……”于錦繡扣著手指支吾?!澳鞘牵覄傎I的呀?。“,算了,就當(dāng)是我上輩子欠他的好了!”
大家被于錦繡那滑稽的樣子逗笑了,而蔚雯暄,則盯著白墨曾經(jīng)坐的位置,怔怔出神,總覺得心里有股道不清的糾結(jié),以及,空蕩蕩的難受。
……
此刻,市中心的醫(yī)院里,躺在病床上,被各種醫(yī)療輸液管纏繞的白墨,他一個月沒修剪的頭發(fā),已經(jīng)開始齜牙撩舞,發(fā)色不在黑了,漸漸變白,脫去了生機(jī),宛如,死了一樣。
白墨憔悴的臉上出現(xiàn)一絲波動,他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輕輕側(cè)過腦袋,望向湛藍(lán)的天空。
“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回到這座城市了吧!可惜,我卻不在那兒了!”
三月過后,迎來了春頭小旱,連續(xù)好幾日,都是大晴天。
時間,是最好的調(diào)料。
一直沒有聯(lián)系上白墨一家人的顧安潔幾近放棄,禮月畫室,似乎,又回到了沒有小師弟在的那段日子。
嬉笑打罵,逗比日常。但是,大家總感覺有哪里不對勁,有哪里錯了。
蔚雯暄繼續(xù)被生父纏著送吃送喝,感到頭疼,明明覺得對方有陰謀,可就是不明白。
這段日子,過得很虛假,很迷幻,仿佛,是強(qiáng)行讓自己過的正確似的。
幾個星期后,于錦繡因為吃壞了肚子,向?qū)W校和畫室請了一天假。
那一天,正好就是四月一日“愚人節(jié)”,他捂著肚子去了市醫(yī)院檢查,路上嘴巴就沒停過,一直碎碎念著自己有多么倒霉。
向醫(yī)生討要了幾服腸胃藥后,于錦繡,便準(zhǔn)備要回家休息。
但他不會想到,在人們苦心尋找的事物,因為,怎么都找不到而放棄后,命運(yùn)的神,就會在大家都快忘了他時,狡猾的跳出來,指著旁邊說,喏~,不就在那嗎!真笨,哈哈……
現(xiàn)在的于錦繡,就是這種吃了壞東西的表情,在他的前方,是白墨的姐姐洪曉樂與奶奶,她們怎么會在這里?不是,已經(jīng)搬出這座城市了么?
看來,其中,一定有很大的問題,萬禮月絕對有事瞞著他們,故意說了謊。
于錦繡決定去找出真相,他偷偷的跟在洪曉樂與奶奶身后,聽到了許多事情,全都是關(guān)于白墨的。
于錦繡聽得越多,心里就越是驚悚,白墨居然,得了不治之癥,活不到一年了?
怎么會這樣!前段時間,還是那樣活生生的一個人,怎么就突然要死了?
細(xì)想之下,于錦繡感覺自己猜到了什么,難道,退學(xué)的真相,與不治之癥有關(guān)?!
這么一來,很多事就說得通了。
但于錦繡不愿去相信,他想憑自己的雙眼去查實。跟在二人身后,到了一棟樓的第九層區(qū)域,在她們進(jìn)了一間病房后,于錦繡悄然生息的躲了起來,沒有多久,奶奶和洪曉樂便離開了。
于錦繡確定房間和四周再沒外人后,一咬牙,閃身進(jìn)了房間。
第一眼便看到了滿頭白發(fā),被各種醫(yī)療器械包圍,且憔悴不堪的白墨,正吃驚的望著自己。
二人對視著,良久,沒有說出一句話來,雙方的眼神,從最初的驚訝,到復(fù)雜和難過,最后,變?yōu)榱酸屓弧?p> 兩人,忽然,一起傻笑起來,持續(xù)了很長時間,在這壓抑的氣氛中,不免顯得有些悲涼。
于錦繡走到白墨的床前停下,眼眸濕潤,聲音沙啞的說道:“你小子……真能搞……,連老天爺都嫉妒你,所以,要請你去天上走走?!?p> “不過,還是請你拒絕天老爺吧!人間……值得你鬧的事情,還有很多,人的牽掛,可不是這么容易……就說斷便斷的……”
白墨苦笑,“比如說……,你的漫畫書?”
于錦繡先是愣住,然后,笑得眼淚都流了下來。
“對……對……對……你還沒還我書,我也還有多到數(shù)不清的漫畫,要借給你看,你小子,可不能就這么拍拍屁股走了呀!”
“是啊……,我……還不能……,就這樣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