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前傳第二部《夢之樂譜》
是2012年的『時晟瞑』和還未見過面的戀人『沫浠羽』相識前的,一段平凡與不平凡交織的序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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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夢·歸途》
幽幽夜下,月色朦朧。
附近小區(qū)的人們都已睡去,熄滅了燈火。清風拂過環(huán)城的湖面,蕩起一絲漣漪。
某學院內(nèi),宿舍大樓里,依舊,熱火朝天,燈火通明。大多的學生不曾睡覺,他們還處在興奮當中,把玩著各類的游戲,熱血的叫囂著對面,好似,瘋狂的魔人。
對于,他們來說,深夜——只是,狂歡的開始。
不過,此刻的406寢室內(nèi),某個少年,卻無視這般熱鬧,獨自坐在床鋪下的電腦桌前,不理電腦畫面上放著的動畫,自顧自的撐著臉頰,打起了瞌睡,沉入那無人知曉的夢鄉(xiāng)當中。
靜——
周遭不再有任何一絲喧囂,又似乎,還存有微妙的聲響;但是,仔細聆聽,卻又仿佛什么都沒有,就是這么一個奇怪的世界。
少年的第一反應,是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可好像身體的本質(zhì),還是有所保留的,但就是,無法去判斷自己的形體。
沒有重量,不是輕,是連觸感都近乎微末。
連自己,此刻,是否真的清醒,都沒發(fā)肯定。
『我,存在么?真的存在么?!』
『還是我……其實,只是個虛無縹緲的意志!』
睜開眼,不是少年主動要睜開的,就是,這么自然自覺的睜開了。
連一點多余的遲疑都沒有,沒有緊張,沒有害怕?!汉ε??我為什么要害怕?我……要去害怕什么?未知么?』
奇怪!
沒有再去深思,也許,是某種意志不讓他再去想。少年……完全地睜開了雙眸,入眼,率先鉆進來的,是一片刺目的白光!
他現(xiàn)在,站在一處非常熟悉的教室樓道外,輕輕推開身旁不存在的窗戶,眺望班級內(nèi)。
要做什么?少年不知道。
『咦?我……這個學校是?我為什么會在這里?』少年精神恍惚的自語,帶著疑惑。
『我本來,在大學宿舍看動畫呀?!之后,不小心睡著了!怎么人又出現(xiàn)在這里?這個是夢么?還有這地方?不就是我的高中讀的學校嗎?』
『嗯!』
少年蹙眉,看了看,雪白的周圍。
『現(xiàn)在,是冬天嘛?沒感覺很冷??!話說,我連冷暖都感覺不到,到底是怎樣??!』
少年瞄了眼身上的衣服,似乎,穿著的是無袖衫。似乎?恩!是似乎。
因為,連他本人都不確定,現(xiàn)在,所思所想的是不是他本人,一切認知都很混亂。
他覺得這片世界很廣闊,但卻沒有任何裝飾與物件,只是,一片單調(diào)的白。
嗯?!
少年抬起頭,看向,突然,出現(xiàn)在跟前的木柵欄的另一側(cè),那邊,沒來由的多出了許多人影。
究竟,有多少?他也不清楚,就是,覺得很多。
不知,是否錯覺,教室變的跟尋常走廊一樣寬窄。周遭,又演化出一層朦朧的霧靄向他飄來。
少年笑了,但是,卻沒發(fā)出一點聲音,感覺中,他自己是‘聽’到了,但這個‘聽’,卻是用心來聽的?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自己動了起來,而他本人,則如同一個不相關(guān)的看客,默默注視著這一切。
少年靠近了木柵欄,身體直接穿了過去,他好像不是很吃驚。
向著人群走去,那些人,都看不到五官,整個人都埋在黑影里;他擠了進來,人是很多,可并沒覺得擁擠。
咦?少年感覺奇怪,他為什么要過來?!
旁邊的人影,全都朝著一個方向招手,少年很好奇,他們是在迎接誰?
剛一想到,身體已經(jīng)提前動作,站在了最外面一排,順著他們目光;誰知道,在看不見面孔的情況下,他為何,會感受到那些人的目光?!真是奇怪。
總之,順著他們的目光,少年也看向前方,下一刻,他震驚了,肩膀一哆嗦,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看見了誰?她!是她!為何……她在這??!』
少年當前的心里,有激動、有不安、有害怕、有興奮、更有不知所措。
他的雙腳動不了了,如同,被釘子打穿腳底板,死死釘在了地面,一下也動不了。
不論,四周人影怎么擁擠他,少年,都不再有任何感覺。
此刻,在他眼中,只有,“那位”存在。
心中,有頭小鹿蹦跶,異常的活躍著,好像,要跳出來似得。
少年想要捂住胸口,止住這股莫名的躁動感,他感覺自己要窒息,要升天了。
為何……為何,她,會出現(xiàn)在這里?少年一次次問著自己。
雪白天地多了一些場景,他們也從無名的地方,轉(zhuǎn)移到了名為‘百牙橋’的前方大道上。
櫻花落滿天,鳥語鳴啼,香氣四溢。
少年認出了這個地方,這大概,就是他的家鄉(xiāng)——池-州。
一個偏僻的小城市,依山傍水,空氣清鮮,城市人口稀少,很安詳寧靜,是個如同遠離喧囂大都市外的桃源鄉(xiāng)。
在國家的版圖上,甚至,找不到一點,普通至極。
可為什么,她會出現(xiàn)在這里,這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
跨過兩岸的海洋,從異國他鄉(xiāng)來到這里,平日間,這是完全無法想象的事情,也不敢奢求,只能,在電視屏幕中,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新垣結(jié)衣,一個用笑容,治愈著所有如同少年這般自卑人的女神。
不論是《父女七日變》里,那個青春活力的“川原小梅”;還是那個《Smile》里,始終用微笑支持著受到種·族·歧·視,被平白無故陷害好幾次,人生不幸的早川維托的“三島花”。
又或者是《勝者即是正義》里,貫徹自己的理念,不懈的尋找真相身姿的“黛真知子”;她們,都在‘她’的演繹下,充滿了靈魂。
給少年枯燥的人生,帶來了一點光亮,一次次的感動,一次次的治愈,讓他學會堅信希望的光。
此刻,她就站在離少年半步之遙的位置,而少年……卻又不敢看她。
少年無法動彈,是某種意志讓他動不了的,還是自身的害怕,讓他動不了的呢?!
懦弱,膽小,在任何事情的面前,在連過程都還沒有的開始,少年每次,都以一種怠慢的倦意,退卻了!
低著頭,直到看著同伴們捧著勝利的獎杯在歡笑時,他沒有話出,只有,一股淡淡的悲傷和妒忌。
但少年,也不想做出改變,曾經(jīng)如此,現(xiàn)在如此,即使是在“那位”面前,少年一樣要退卻。
身體的舉動,和他此時的意志同步。
該……離開了……
呼——
就在少年發(fā)愣的那一刻,在他準備退卻的那一刻,一支相似的手臂,就在他的隔壁,緩緩抬了起來,被‘那位’握住。
眼睛睜大,幾乎,是無意識的,少年也把手伸了出去,自然也被‘那位’握住了。
少年愣在原地,他感到一股溫暖涌上心頭,那雙修長白皙的雙手,接著捧起少年的臉蛋,對方望著他的臉,溫柔的眼神,似乎,要融化了少年心中的芥蒂與不安。
一如少年,曾經(jīng)在銀幕上看到的那樣,新垣結(jié)衣用那最為人熟知的笑容,再次,治愈了少年懦弱的心靈。
這時,少年忘卻了一切,他只感覺到無限的幸福,兩行清淚,止不住的滴落。
少年笑了,臉上的陰影散盡,太陽照射在他的臉上,這一刻,少年的心,就如同那世界一樣廣闊。
“謝謝!新垣……結(jié)衣……”
張了張嘴,少年想再說什么,終是無言了。
新垣結(jié)衣微笑著,和眾多的景象一起,化為泡沫消失。
少年,也終于,從一段夢中清醒。
夢,是內(nèi)心深處的思考,是真我的語言,那是,另一個的自己,是不同的人格,不同的思想,在做出不同的決定。
亦可能,是本我找尋已久,卻世間無處可尋的答案,朦朧,不真切。
夢,是一扇以有意識的眼睛,去看無意識的空間所發(fā)生之事的鏡子,由一個、兩個、甚至,更多的短小片段組成,串聯(lián)勾勒出一幅,與現(xiàn)實相反的景象。
是期待,是祈愿,是愿望,是幻想,是不能去實現(xiàn)的無奈。
夢,就是一種意象。
是平時,壓抑在心底,不為人知的想法,邪念,黑暗,負面,或逐漸逝去的回憶。
也是一方凈土,能讓人精神真正放松的地方,只屬于自己獨有的秘密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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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時晟瞑』的面前,又出現(xiàn)了一條筆直的道路,是公園里,常見的林蔭小道。
在路的兩旁,栽種著參天的楓樹,繁茂的枝葉,橙紅碧染青天。
周圍迷濃的白霧,若有若無的欺身近前,給這份景象,增添了一份唯美。
巴掌大的楓葉,自枝頭飄下,在空中旋轉(zhuǎn),飄落。
窸窸窣窣……
腳踩在葉子上,發(fā)出了美妙的聲響。
兩雙腿,踏著幾乎一樣的步伐,并肩走在這條無人的路上。
時晟瞑注視著這條一眼望不到頭的路,沒有在意,也無興趣。
反而是身旁矮他小半個頭的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要知道時晟瞑的個頭有一米八,這女子,最起碼也有一米七六了吧!
對她的感覺很怪,有種熟悉的氣息,卻始終,無法瞧見她的臉孔,導致時晟瞑沒法去準確判斷。
女子微卷的烏黑秀發(fā),隨意披散,身上穿著黑色的襯衫,下面則是白色的褲子,一股職場范,顯得干凈利落大方,又讓人眼前一新。
襯衣緊貼身形,宛如,量身定做,更加凸顯婀娜的身姿。
在氣質(zhì)方面,令人感覺溫柔祥和,又有著不同于孩子氣般的堅毅倔強,在女子身邊,時晟瞑就像個什么都不懂的弟弟,而她,則是治愈人心的姐姐。
『我應該認識她,我應該知道她?!?p> 這個想法,甚至,都不需要經(jīng)過反復思考確認,直接就在時晟瞑的腦海中浮現(xiàn)了。
現(xiàn)場,很安靜,兩人都互不說話,一味向前走去。
他們緩慢地踏在這條鋪滿一層鮮紅楓葉的地面上,心情漸漸放松,自身也跟著融進這個世界,歸于大自然,再不分你我。
在時晟瞑的眼前,一片葉子擦肩而過,映照出一些畫面,他瞄了一眼,便怔住了。好像,在那上面,看到了過去的自己。
一間古老破舊的瓦房屋,一個白白嫩嫩,臉里透紅的圓肥小臉,一名慈愛的女子端著碗,再給那個稚嫩的小孩喂食。
又一片帶著畫面的葉子掠過,映入時晟瞑眼中的是……
一位藍衣,相貌于他一般無二的老人,推著遠比現(xiàn)在要大的老式自行車,走出家門,順手摸了摸幼童的腦袋,和藹的笑著,眸里,帶著慈愛。
時晟瞑的身子無來由的繃緊,站在原地不動,周遭的環(huán)境開始變化,一些往事被掘出,塵封的記憶,陸續(xù)展現(xiàn)在他面前。
一旁的女子也停下腳步,默默地注視著時晟瞑,什么都沒做,任由他,繼續(xù)沉浸在回憶中沉淪。
畫面里的那個老人,他正在囑咐幼童旁的女子一些瑣事,然后,再次摸了摸孩童的腦袋,翻身騎上了老式自行車。
那雙肩膀與大腿,充滿了匹配年輕人的爆發(fā)力,他自離去,如一陣清風,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背影。
孩童淡然的坐在小板凳上,咀嚼著嘴中的雞蛋;而時晟瞑,則呆呆的望著老人消失在路口的身影,心里,漸漸涌起莫名的焦躁感。
時間,也不知是過了多久,他覺得很漫長,很漫長,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
忽然,從路口,一名熟悉的大嬸,慌慌張張的朝著這邊跑來,張嘴喊著什么。
時晟瞑沒聽清,也許,是影像故意讓他聽不見吧!
但他能看到,幼童邊的女子,臉色在一瞬間煞白,手中的碗勺,脫手掉在了地上砸碎,幼童被嚇哭,女子,卻宛如沒聽見般,丟下稚童,失魂落魄的向著外面跑去。
稚童再哭,大嬸一言不發(fā)地抱起他,也緊隨其后。
畫面,在時晟瞑的眼前快速切換,這次,出現(xiàn)的是,他在上幼兒園時期住的小區(qū)門口。
橫行馬路邊的非機動車道,一群路人聚在前方,倒在柵欄旁的自行車,獨自轉(zhuǎn)動的車輪。
一灘鮮血染地,遠方追逐的人影,漸行漸遠的摩托,少有往來的道路,在這一刻異常的安靜,連同某些人的心,一起死寂。
時晟瞑看到,那年輕的女子,在瘋狂地尋找著什么,瘋狂地……尋找什么……
前方不遠,一位衣衫襤褸,滿是血跡的老人,扶著旁邊的柵欄,站立不穩(wěn),拖著沉重的步伐,向著大嬸懷抱中的幼童走來。
不敢想象,之前……還是,那么一位……健康的……老人……現(xiàn)在卻……
年輕的女子,急忙沖了過去,老人在她還沒觸到身前的一刻,倒下。
在那一剎那,時晟瞑恍惚間,察覺到了老人一絲微弱牽掛的目光,掃向稚童一眼后,便很快淡去了。
不知為何,他的心在疼痛,在顫抖,體內(nèi),好像有什么要被撕裂了,有什么要噴涌。
“額?”
……
畫面,再次變換,這次是醫(yī)院,昏暗的樓道內(nèi),木椅上,坐著懵懂無知的幼童,以及,隨著幾位大人到來的他的伙伴,那是兩位長相惹人憐愛的少女。
看著他們?nèi)齻€如往常一樣在嘻戲,時晟瞑,終于,有了一絲惱怒,也有幾分,對另兩位昔日青梅的懷念和一點不合時宜的醋意。
“原來……我也有過……那么,坦率的曾經(jīng)??!”
心中的哀傷,隨著下一波展現(xiàn)在時晟瞑眼前的畫面,又多了一絲觸動。
孩童被好似父親的男人帶回了故鄉(xiāng),寄放在自己的妹妹家一段時間;而男人,則和幼童的母親,以及,一位憔悴的老奶奶,和另一位年輕的男子一起,留了下來。
最后的一幅畫面,是天空下著陰綿的小雨,還是,剛才的那群人,他們擁在一起,靜靜的站在一塊土丘前,沒有動過,一直一直不曾離去……
時晟瞑看著他們無神的眼睛,又看了看土丘前,那塊新立的墓碑,喃喃著老人的名字『方家銀』。
“外公~”
他低下了頭,退出了幻境,就這么,站在紅色楓葉鋪就的林蔭小道上,一語不發(fā)的沉默著。
周遭,被一片朦朦朧朧的霧靄籠罩,看不真切,是夢是幻,時晟瞑,都已經(jīng)分不清了。
這一刻,他只是覺得心好累,好累……,從沒這樣累過……
想起自己這些年,從來,都只是沒心沒肺的度著平凡又普通的日子,單純的不考慮未來,只會,偶爾緬懷一下過去,活在當下。
平時閑來無事,臨摹幾手漫畫人物,寫幾篇小說,帶到班上向朋友們展現(xiàn),聽著這樣或那樣的贊美,感到內(nèi)心滿足,如同,沒長大的小鬼似得,激動萬分,這樣就夠了。
或許,時晟瞑就從未真正的長大過,一直都是少年心性,單純天真。
只是,他周圍的人變了而已,連帶著他自己,也慢慢改變,變得收斂,變得不再知道如何表達感情,變得不曉得對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變得,不敢再輕易相信人了。
經(jīng)歷了一次次的傷害,被人欺騙、欺負、嘲笑、辱罵、蔑視、強迫后,純真的少年,傷心地、幾乎悲痛欲絕的,選擇了自己的世界。
遠離和他人的交流,享受著一個人的孤獨,品味著一個人的時光。
世界很大,他卻游離在這個世界之外?;蛟S,應該說,他遠離了所有人,包括,那些人、那些團體。
在別人看來,時晟瞑是孤獨的,但他習慣后,卻覺得自己是幸福的。
沒了和人的交際,肩上,異常的輕松,他覺得自己很幸福就夠了,別人的目光、評價,怎樣都無所謂。
只愿那些大人,不要在逼他做些不愿做的事情,不要,再把自認為正確的常識,強塞進他的腦內(nèi),他——時晟瞑,不是他們的分身、人偶。
他是他自己,他不是任何一個人,也不會變成任何一個人;他有著自己的生活方式,有著,自己認為的幸福準則,哪怕,大人們瞧不上眼,但那,也是屬于時晟瞑自己的幸福。
眉宇壓下落寞的弧度,時晟瞑呆在原地出神,心中,不知有著怎樣的酸楚再鼓蕩。
啪!
一支輕軟的手掌,拍了一下他的后背,甚至,感覺不到絲毫的力道,就只是,輕微地一拍。
時晟瞑仿佛聽見,背景的曲子變調(diào)了,聲音很輕,樂符很哀傷,延綿緩沉,也許,是隨著某人的心意,它也奏出相應的調(diào)子。
回過神,時晟瞑,依舊,身在這片一眼便知曉是夢的景里,旁邊,還是那位瞧不見長相的女子。
他對她笑笑,女子點了下頭,兩人的腳步相繼邁動,旅途,再次開始。
忘卻,也可能是裝作忘卻了剛才發(fā)生的事情,兩人,還是沒有言語,安靜的走向望不見終點的前方。
時晟瞑已經(jīng)知道,這是一條回舊的路,探尋的路,一直走進人的心里,找到深埋在最里面的心結(jié),秘密。
這次的這個夢,興許,就是自身潛意識的幫忙,將一直遺忘的記憶拾起,解開心結(jié)。
“這會是唯一嗎?還是……夢與現(xiàn)實,會繼續(xù)背道而馳的錯過?!?p> 時晟瞑和那瞧不見模樣,只依稀望見側(cè)臉的女子,并肩走在這條回舊的記憶之路上,兩邊,是被金色的陽光,照出絢爛燦燦的楓葉林道。
他無意間,瞄到女子干凈白皙的脖子,莫名的被吸住視線,烙印進心里,不知歸處。
微卷的飄柔長發(fā),披散在胸前和背脊處,女子有一種青澀的成熟美,嘴角,始終高掛自信又灑脫的微笑。
她似有感,那不見真容的面孔,追尋著時晟瞑異樣的視線回過臉,盯住他的雙眸,露出更加迷人的溫柔微笑。就好像是在說,看夠了么?小弟弟。
時晟瞑也不曉得自己是怎了,心虛的縮了縮纖長的脖子,憋著緋霞的臉孔,不敢說話。
面對此女,居然,升不起半點爭鋒抵抗的心思,似乎,不論時晟瞑再想些什么,女子都能夠一眼看穿。
黑衫少女一笑而過,不在多調(diào)戲眼前這個斯文的大個子男孩;兩人接著遙遠沒有盡頭的小道,繼續(xù)走下去。
沒有鐘表的記錄,在這片夢里,二人對時間的感覺,都非常麻木,興許是連女子都感到累了,前方,那一直不變的場景,才出現(xiàn)絲絲變化。
路的一旁,幻化出一個幽謐的草坪,有兩個被包的像粽子一樣的嬰兒,靜靜的躺在上面,無人去打擾。
想想也是,這里是夢境,怎會出現(xiàn)其他的人,要出現(xiàn)也都是和宿主有關(guān)的記憶,以及,現(xiàn)實的投射罷了。
黑衫女子走過去,將那兩個嬰兒擁進懷中抱起,朝時晟瞑走來。
隨著,女子越來越近,時晟瞑很清楚的看見了對方懷中兩個嬰兒的性別,那是一對龍鳳胎,外貌被白霧遮擋,只覺得,有兩雙明亮純凈的大眼,向著時晟瞑的身上看來。
他即奇怪,為何夢境中,會出現(xiàn)一對陌生的嬰兒,和女子一樣,看不見真容;又奇怪,同樣來歷神秘的女子,為何,要抱起那對嬰兒。
放在那不好么?這不過,就是一個夢中的擺設(shè)。
時晟瞑疑惑的望著女子,揪了揪耳鬢的發(fā)絲,半響,才朝著她問道。
“要帶著他們,一起走嗎?”
黑衫女子看了眼懷中不是很大的一對嬰兒,那時晟瞑無法看清的面孔上,流露出溫柔的眷念,她點了點頭,抱著那對嬰兒,徑直走向四周的白霧里。
“哎!果然,還是搞不懂?!?p> 時晟瞑使勁撓了撓烏黑的頭發(fā),無奈的跟了上去。
心底,卻不知為何,涌起了一股濃郁的依靠和溫暖,那名女子,即是“歸宿”,即是“家”。
像是,迷路的小孩,終于,找到了媽媽后,那種強烈的安心感,涌上時晟瞑的心頭。
在他們的前方,從朦朧的霧流中,單獨開出一條逶迤的小道,延伸至何方,未曾知曉。
那小道內(nèi),兩旁的霧氣忽然散去,露出老式的紅瓦白房,兩人,仿似,回到了90時代的池-州,粗枝老樹,種在院子里,綠葉繁茂,可以,撐開一片天。
淳樸的風情-人文氣息,帶著夏日的炎炎,和愉快的年華時光,很直接的迎面撲來。
故鄉(xiāng),故土,兩人,都沉浸在這舒放的感受中,很久,才醒來。
……
時晟瞑與抱著兩個嬰兒的黑衫女子,同一刻睜開眼睛,望著逶迤小道的盡頭,沒有猶豫的將腳步踏入其內(nèi)。
“是叫我們走這條路嗎?話說,我應該沒有這么思戀故鄉(xiāng)才對吧?不會因為快十月國慶了,所以,連我的夢,都變得莫名其妙了起來吧!”
“之前,幾個夢的片段也是,明明我身在大學宿舍看動畫,不過,是打起了瞌睡;睜開眼,就到了高中的學校里,還有故鄉(xiāng)?!?p> “怕我看不出來,這是在做夢呢!靠,還能不能好好玩了,這神經(jīng)的夢境,能不能快點結(jié)束,我可不想整晚都坐在椅子上睡覺。明天,可還要上課嘞!”
時晟瞑在內(nèi)心中瘋狂吐槽,額~,雖然,他已經(jīng)身在意識世界了,但做夢,就是這么一回事,常識沒屁用。
他揮散心煩的記憶,默默的瞄了一眼旁邊的女子,抿嘴,額頭出現(xiàn)三條黑線。
“說到底,這女的究竟是誰呀?我看過的小說、動漫、游戲中,沒有一個形象符合???難道,是我腦洞大開的幻想女神?!”
就在時晟瞑糾結(jié)此女的身份時,黑衫女子,卻安靜的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嘴邊,不易察覺的翹起,又很快轉(zhuǎn)了回去。
抓亂了頭發(fā)的時晟瞑,覺得累了,不愿再去想這些復雜的事情,表情開始恢復到往日的放空狀態(tài)。
兩只死魚眼,瞪著前面,他掃了一眼女子懷中的那兩個嬰兒,尤其,是那個男嬰,竟令時晟瞑,有種奇怪的熟悉感。
身子莫名一抖,雙手搓著肩膀,時晟瞑趕忙晃了晃腦袋,讓自己從生冷的感覺中醒來。
盡快遠離那些嚇人的直覺后,他重新振作,開始,加快了腳步,超越了女子,朝著那間老式瓦房跑去。
路很長,遠沒看上去那么近。
以為,是咫尺之間,實則,天涯之外。中間,隔著數(shù)不盡的路途。
他們努力的奔跑著,仍不見距離縮短,兩邊的景物,還是雪白一片的霧氣,白墨喘著大氣,停在了路中,看來是需要特別的手段,才能到達盡頭啊。
“我……”
“無須擔心,只要,一直向前即可。”
時晟瞑愕然,這是他第一次聽見女子開口,但話本身的意思,太過簡單,以至于,沒能立刻理解。
他緊張的盯著女子,女子,依舊,平靜的看著他。
回望來的地方,只有,一片的虛無,走過的路沒了,除了前進,別無他法。
時晟瞑還是不能看清女子的面孔,但奇妙的是,他能感覺到,那是一張精致美麗的容顏,有一雙從未見過,卻異常熟悉溫柔的眸子,透過薄霧注視著他。
心窩一陣驚悸,時晟瞑在這一秒能夠確認一件事情,這女子,和他一樣,有著自己的獨立意識,她并非這個夢境中的原住民。
時晟瞑聲音有些顫抖,他不安的問道:“你……,究竟是誰?”
“黃……玲……靜……”
身著黑色職業(yè)裝的青澀少女,擁有與腰肢同樣顯得修長的手臂和雙腿,她安靜的走過時晟瞑的身邊,在前方引路。
“跟著我。”
吐露溫柔語氣的少女,回頭又道:“石……成……明?石……塵……銘?是這么寫的?這么念的吧?!”
女子剛一想,虛空中,便立馬浮現(xiàn)出那幾個字的樣子,不過,在被對方強行改成正確的寫法后,她忍不住淺笑。
“你的化名,字真怪。生僻,一點也不好寫!”
“不過~,看你能這么健康的長大,我就已經(jīng)非常的欣慰了!不愧是……”
女子含笑的說著,唯有最后的幾個字音,被淡淡的隱去,時晟瞑沒法聽見。
他臉上,布滿了疑惑,無論,是女子的聲和形,都感覺不到一絲的虛假與害人之意。
不過,既然,沒有惡意,那自己為何,被困在了這夢中。
這肯定與對面的神秘女子有關(guān),時晟瞑現(xiàn)在,是完全反應了過來。
人一個晚上,怎么可能會連續(xù)做這么多無縫銜接的夢,而且,頭腦還很清晰,連上一個夢境,都記得如此清楚。
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可完全掌控,與現(xiàn)實中,幾乎沒有什么區(qū)別。只是,身子更加的輕了,想做什么,都可以很輕松的做到,不用那么費力了。
環(huán)境也異常的逼真,氣味、溫度、風,他的感受,只真不假。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究竟是誰?黃玲靜?沒聽說過,你也姓黃?恩?”
時晟瞑,突然,抱起腦袋,記憶深處,似有些零星的片段閃過。
“玲?靜?”
“想知道?就跟緊我!”黑衫女子嘴角上揚,朝時晟瞑莞爾一笑,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喂!你……”
時晟瞑張著嘴巴,無可奈何,只能跟上。
盡頭的房子,開始淡化,霧氣飛快的涌來,吞沒一切。
“有人想見你。”
女子丟下一句話,帶著手上那對嬰兒,穿過一道陡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水藍色光門,消失不見。
從那門里,一道道藍色的水紋霞光溢出,唯美夢幻,像是通往海底世界的道路,令人心往神迷。
“在我的夢里,真是夠自由的?。 ?p> 時晟瞑不滿的撇嘴,一邊思考剛才女子所說的話,他已經(jīng),有點接受這次的夢,非比尋常了。
究竟,是好是壞,去了便知。
“到底,是誰想見我?”
在此處夢境,徹底崩塌,化為混沌前,時晟瞑提了一口氣,猛地沖進了那道藍色的光門里,接著,傳出一聲惱火的尖叫。
“靠,這什么鬼,坑爹呀!小的不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