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茲齜牙,伸起了懶腰:“好,我也要努力快點變強(qiáng),為了能有一天,能與你們這些強(qiáng)者交手!”
“對了,你的幻境結(jié)界,也快撐不住了吧?”
撐傘的黑裙女子驚訝挑眉:“被你發(fā)覺了~”
納茲鼻子哼哼地抱起手臂:“你當(dāng)我傻啊,這么大費周章的復(fù)活我,又來見我,卻不是用的本體。連分身都保持不了,你這么深不可測的人,不應(yīng)該會出現(xiàn)這種狀況!”
“而這片幻界,也隔絕了外面的聯(lián)系,算是在保護(hù)我獲得力量后所引發(fā)的異象,避免被那幫罪神提早察覺到我還活著的事實吧!”
“你的狀況,也并不比我好多少。我是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才導(dǎo)致力量衰弱至此;不過,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盡管開口?!?p> “謝謝?!焙谌古佑植唤锌溃骸暗憔瓦@么信任我嗎?不怕我們是在利用你們達(dá)成什么目的?”
納茲笑著握起了拳頭:“有什么怕的!你要是敢對我們做啥不好的動作,我會加倍奉還回去,記住這點就好?!?p> 撐傘的黑裙女子失笑掩唇。
納茲放下拳頭又道:“你說過你是見證者對吧?那就將我的故事見證到最后吧!”
他說完轉(zhuǎn)身,灑脫離開,只將瀟灑的背影,留給了女子。
黑裙女子看著即將遠(yuǎn)去的納茲,忽道:“露西他們現(xiàn)在在北大陸!”
遠(yuǎn)方的身影一頓,揮了揮手,順便問道:“知道啦!對了,離這里最近的大陸,在哪個方向?”
黑裙女子指向一邊:“東方!不過,那里距離這里也很遠(yuǎn),你又沒有船只工具,怎么去?”
納茲一聽見船,整個人就不好了,飛逃似的提起了速度,遠(yuǎn)遠(yuǎn)扔下一句:“坐什么船,游過去就好了!小意思,小意思……”
黑裙女子表情無語,似是想到什么,神情古怪起來,看著那快速離去的背影,輕聲吐槽道:“都快忘了他暈船呢!難怪,跑得那么快~”
她以意識隔空傳音,清冷的聲線,含著溫柔的提醒:“記住,不要輕視當(dāng)下的任何魔物與魔獸!”
“在你們死后,這個世界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尤其是魔物和魔獸。它們的體內(nèi),被種下了邪惡的種子,非常容易墮落黑化;一旦發(fā)狂,魔力會暴增不說,還會有不除目標(biāo),絕不罷手的瘋狂,你要小心。”
“最后,在這人心難測的時代里,不要隨便輕信于人,很危險的。”
遠(yuǎn)方,快跑出幻境的納茲,在腦海里反問:“你也不能相信?”
黑裙女子點頭:“我……也是……,對所有人都要留下一份警惕之心,可以讓你活得更久?!?p> 納茲也沉默了一會,后回以一言:“我不隨便相信人的,一旦,選擇了相信,就會相信到底?!?p> “這和能不能交付信任無關(guān),而是,我愿意去相信你?!?p> 黑裙女子微微蹙眉,憂慮不解:“為什么?你不擔(dān)心隱藏在信任之下的危機(jī)嗎?”
納茲認(rèn)真說道:“因為直覺。有什么危機(jī)全沖我來吧!我才不會因為那莫須有的危險,而去懷疑我的同伴。那樣,也是對我自己信念的背叛。”
“自己都做不到相信別人,又怎么能指望別人完全相信你呢?”
“哪怕,真有被信任之人背叛的一天,我也接下了。至少,我自身無愧?!?p> 黑裙女子聞言怔住,然后,嘴角翹起,放心轉(zhuǎn)身,持傘掩面,伴隨著逐漸消散的月下梧桐幻境,輕言一語。
“保持住那顆純粹的真心,它珍貴無價。”
正在向前奔跑的納茲,突然,止步回頭,高聲喊道:“喂!我忘了問,該怎么稱呼你呀?”
微風(fēng)柔緩拂面,夜月幻境如夢初醒,消失無痕。只有,幾片粉色的花瓣,掠過納茲的眼簾,淡去。
“你可以叫我——夜命!”
輕柔的話語,成了最后印在納茲心間的回聲。
等他醒過神時,自身已回到一片火海的現(xiàn)實。
“真是個愛搞神秘的女人~”
納茲感慨一番后,重新振作,邁出提升實力后的第一步。無匹熾熱的火焰,霎時,席卷整個孤島,瞬間,滅殺了大部分變異的怪物。
同時,也將隱藏暗處的強(qiáng)大魔獸,給全部逼了出來。
“能在我的火焰下生存的魔物都不簡單,如果,繼續(xù)放任你們活下去,難保那天你們不會闖入人類的世界,造成可怕的災(zāi)難!”
“來吧!用你們的強(qiáng)大,來磨煉我的修行之路。”
納茲放下自信的狂言,向他前方慢慢圍聚而來的所有龐大黑影宣戰(zhàn)。
登時,拔地而起的火山巨人!參天大木的古老樹妖!食人血肉的灰色蠅蟲!鬼嬰啼哭的人面鳥!紛紛掃開赤紅的烈焰,渾身散發(fā)邪惡的氣息,悚然吼叫著,殺向眼前孤身一人的納茲。
頓時,天愁地慘,暗色遮幕,風(fēng)云裂散,火耀十方,唯龍吟海嘯不絕耳,雷光電閃布蒼穹。
再聞轟霆一爆,屹立海上的孤島,驟然,崩毀炸碎。許久之后,漫漫火焰里,隱約有一道颯爽的人影,越入狂濤巨浪的大海中,矯健地游向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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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和納茲一樣被復(fù)活的【妖精尾巴】主力成員,也分別失落在世界上的各個角落,亦有了新的際遇。
〖海域邊境群島〗
風(fēng)雨摧殘著島嶼內(nèi)的原始山林,摒棄良知的嗜血野獸頻頻出動,狩獵著心慌驚懼的弱小村民。
哪怕,大魔法時代的影響,讓普通人也獲得了魔法之力,但對于生命的廝殺,他們?nèi)耘f是個外行。
加上天痕之日后,幾乎,所有兇殘的魔獸,都陷入了瘋狂的神態(tài),攻擊力也大大上升不少。所以,即便普通人一時擁有了魔法,也難逆轉(zhuǎn)之前被魔物虐殺的命運。
自然天氣的惡劣,與現(xiàn)實生物殘忍的追殺,都讓生活在這片島嶼的村民,苦不堪言,瀕臨死境的絕望。
然而,就在數(shù)天前,有幾道陌生的光團(tuán),砸入了這片邊境的群島上,隨后,出現(xiàn)了一對男女。
他們穿著朋克風(fēng)的皮質(zhì)衣褲,化著狂野的濃妝,如同重金屬樂隊的成員,以奏出激蕩戰(zhàn)曲般的攻勢,橫掃了整片群島。
以更為鐵血的姿態(tài),斬殺了無數(shù)的嗜血魔物,將這個地帶,化入了他們的領(lǐng)地范圍。
鐵之劍!水之刃!成了這群村民眼中的希望。
雖然,這對男女的性子很兇,外表看著不像好人。但他們只是嘴上呵斥村民不要靠近他們,實際從沒有對外人有過粗魯?shù)呐e動。
反倒是主動滅殺了靠近人煙居地的可怕魔獸,保護(hù)了村子里的婦女老幼,免受外界兇物的傷害。
從慢慢地接觸中,村民們了解到他們是一對失去記憶的茫然遺客。想不起過去的他們,很沒安全感。除了彼此,誰也不能獲得他們的信任。
救那些村民,是他們留存在內(nèi)心的正義感使然。即是本能!就不需要別人的感激。
他們只想找回自己的過去,因為心中,各有某個身影,牽動著他們?nèi)康男木w。
雖然,村民們因為他倆常常在一起活動,加上化妝后的模樣,十分野性般配,而誤認(rèn)為他們是一對戀人。
但其實,他倆明白,彼此,只是配合默契的戰(zhàn)友,絕非戀愛的關(guān)系。
黑色長發(fā)尖尖翹起,雙耳打著耳釘,眉眼與鼻子上,也有鐵釘裝飾,面相可怕的男人,乃鐵之滅龍魔導(dǎo)士“伽吉魯·雷特??怂埂?。
一頭藍(lán)色的卷發(fā),畫著很黑的眼線,與美艷妖麗妝容的女子,乃水元素魔導(dǎo)士“茱比亞·羅克絲”。
他們皆是出自——妖精尾巴公會的成員!比起情人,更像家人。
有了他們保護(hù)的邊境群島,村民安心,也安全許多。日子,逐漸走回正軌。
與此同時,在相鄰的另一座島嶼的雪山上,冰雪夾層里,掩埋著名為“格雷”的男子赤條條的身影,他呼吸平靜,不似死去,更像是陷入進(jìn)一場久眠的夢中。
忽然,他露在積雪外面的手指,動了一下,仿佛,象征著沉睡的人,即將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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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角落·秘絕空間〗
不久前,誤墜神秘與外世隔絕的秘密山林的艾露莎,被困在了此地,無法出去。
她在這里,遇見了于此定居避世的來自異世界的人們。
從對方的嘴里了解到,此地布有特殊的結(jié)界,可以保護(hù)異界之人不被此界意志壓制、排斥和傷害。也禁絕本土人類和異族進(jìn)入。
艾露莎之所以能毫無阻礙地進(jìn)來此地,是因為她所乘坐的培養(yǎng)艙上,有著與結(jié)界之力相似的本源。
這個消息,讓艾露莎感覺不妙。后來,她用實際行動證明了這個說法的正確性。以她重生后,突破到SSS級的實力,全力轟向邊緣結(jié)界,竟然,沒有劃出一絲痕跡。
這讓艾露莎大為震驚的同時,亦感莫名焦躁與煩惱。
而對異界居客,艾露莎始終保留著一點警惕,她并沒有完全相信對方的說辭。因為,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的理由,都不相同。
有說來此避世的、有說來此逃難的、也有說來此旅游的。
說法之間,差別太大。而且,艾露莎觀察到這里的每個人都互相認(rèn)識,沒有一點隔閡,這太奇怪了!不同世界,不同理由的人,他們居然能完全相處融洽,簡直,比一家人還親,這太詭異了。
若說,他們本來就來自一地,也不可能。因為,每個人身上所散發(fā)的能量波動都不相同,這也明確說明了,他們各自的確是來自不同世界的人。
但不同世界的人,還能沒有隔閡,這需要相處多久的時間才行?還是,他們來自同一個勢力,那這勢力,又有多么可怕?
最讓艾露莎暗中心驚的是這群人的實力,就沒有弱者,有很多她都看不透。哪怕,是瘦的跟個紙片似的家伙,對方身上,也有奇妙的能量散出,讓人不敢小覷。
因為,這些玄秘,艾露莎不得不留了個心眼。
后來,艾露莎遠(yuǎn)離那神秘的居地,整日待在結(jié)界邊緣,揮動手中的長劍,劈砍屏障,希望能打出一點縫隙,讓她穿過去,離開這里。
可惜,最后艾露莎廢掉了手中僅存的所有兵刃,都沒成功。
就在艾露莎陷入不甘低迷的氣氛時,有好心人看不過去,請來了與艾露莎一樣,美麗且強(qiáng)大的女子劍士。
那是一位雙眼灰銀,留著金色波浪卷,長著娃娃一般精致的五官,嘴邊掛著天使的微笑。
纖細(xì)的身姿背后,負(fù)著一把大劍,外著白色緊身戎裝,配有裙甲、長靴、披風(fēng),散發(fā)卓越不凡氣質(zhì)的美麗女人。
她名“迪妮莎”,來自〖Claymore〗的世界,是那片宇宙里,傳說中的人物。
“你的劍上,充滿了急躁與迷茫的情緒?!?p> 來到艾露莎面前的迪妮莎,一眼明見,一語點出了對方此刻真實的心緒。
不明所以的復(fù)活!陌生的環(huán)境!同伴的安危!都讓往日沉著的艾露莎,失去了理智與冷靜。
經(jīng)迪妮莎這么一說,艾露莎才驚覺自己此刻的異常,不自禁地放下了手中的斷劍。
“想出去,最起碼你的實力,要達(dá)到圣級才行。這是,最低限度的門檻!況且,你認(rèn)為憑你現(xiàn)在的力量,面對大魔法時代改變后的世界,還能安全活躍多久?”
迪妮莎犀利的言語,深深刺中了艾露莎的軟肋,她的憂心。
想找到和她一樣被復(fù)活的同伴,想向毀滅妖精尾巴的敵人復(fù)仇!以她現(xiàn)在的力量,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
“我知道你很強(qiáng),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強(qiáng)大,再回答你的問題!”
艾露莎轉(zhuǎn)過身面相迪妮莎,直視著對方幽靜的眼神,忽然,說道。
迪妮莎回看艾露莎那冷靜下來的堅毅表情,隨手取下背在身后的巨劍,朝著遠(yuǎn)方輕輕一揮,瞬間,某座大山完全消失了。
短短剎那,被高速的劍斬,隔著老遠(yuǎn)的距離,砍成了分子一般細(xì)微的碎末。
目視這一劍的艾露莎,瞳孔猛地收緊,呼吸止住了。雖然,她隱約能感覺到銀眼女子的強(qiáng)大,但還是超出了自己的預(yù)料。
艾露莎立馬穩(wěn)定下動搖的心緒,走到收劍的銀眼女子跟前,認(rèn)真道。
“閣下,在不違背人道底線和傷害同伴的基礎(chǔ)上,無論什么條件我都答應(yīng),請幫助我變得更強(qiáng)吧!”
迪妮莎抱起纖長的手臂,歪著腦袋,嘴角含著特別的笑意,輕語道:“要我鍛煉你嗎?有趣~,那條件就是在完成修業(yè)后,你要傷我一次才能出去?!?p> 艾露莎表情微愣,隨即,眼露戰(zhàn)意,重重點頭。
“好!”
迪妮莎微微挑眉,抿笑勾唇,放下環(huán)抱的纖白手臂,轉(zhuǎn)過了身。
“既然,你同意了。那首先把你那些破損嚴(yán)重的裝備兵器,全部換新吧!只有這樣,你的實力,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獲得最大的提升?!?p> 迪妮莎帶著艾露莎走向山林居地的東方小樹林,路上,點出她的戰(zhàn)斗方式,與兵器鎧甲密不可分。是通過“換裝魔法”,快速切換不同屬性裝備,改變戰(zhàn)斗模式,提升自己的攻擊、防御和速度,以及,不同技能,以應(yīng)對瞬息萬變的戰(zhàn)斗局勢,而形成的戰(zhàn)斗風(fēng)格。
這些,都是迪妮莎通過這段時間對艾露莎的觀察后發(fā)覺的,所以,裝備的強(qiáng)弱,直接影響了艾露莎的發(fā)揮上限。
艾露莎跟在迪妮莎身后,沉默認(rèn)同。
之后,迪妮莎為艾露莎引薦了神秘的次元店家主人“四月一日君尋”,支付了需承受原主執(zhí)念的代價,獲得了另一個世界即將成神,卻失敗隕落的“圣戰(zhàn)女王·艾露莎”的武器庫。
那里面所放置的每一件武器鎧甲,都威力非凡。即便,有著與這個世界的艾露莎所用的武器一模一樣的外觀和名字,但內(nèi)在的材質(zhì),早已天差地別,是用“神賜金屬·奧利哈剛”打造的近神兵刃。
艾露莎拿到手的一刻,她立刻感覺到了一股血脈相連的悸動。就好像,它們本來就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不可分割。同時,零碎陌生的戰(zhàn)斗記憶,由武器庫中的兵器,傳入了自己的腦內(nèi),那是屬于另一個世界自己的輝煌。
雙眼頓時綻亮的艾露莎,快速學(xué)習(xí)著平行世界另一個她的戰(zhàn)斗能力,將它們慢慢消化,融為專屬自己的全新風(fēng)格;并向迪妮莎發(fā)起了挑戰(zhàn),以修行的名義,展開了激烈的實戰(zhàn)訓(xùn)練。
緋發(fā)帥氣的艾露莎,揮灑著汗水,舞動著手中的長槍與利劍,在光影的林中,如妖精一般起舞。堅毅的神情,是定下信念的決心。
為了變強(qiáng)!為了能更好的守護(hù)同伴!為了不在重蹈妖精尾巴毀滅的那一夜的覆轍,艾露莎向圣級拼命奮進(jìn)著。
迪妮莎對此,極其欣賞的回應(yīng)著艾露莎的戰(zhàn)意,以劍喂招,幫她提升實力。
冥冥之中,似有注定。此地的異界之人,其實是“四絕天主”派來,作為如果此界真的不敵罪禍,而翻盤的后手之一。
平時,一邊關(guān)注著此界局勢的走向。一邊,潛伏隱修,等待時機(jī)到來。沒想到,作為天命一員的艾露莎,會無意中闖入此地。
正好,借由迪妮莎的手,助艾露莎變得更強(qiáng)。也算是在此界秩序未崩下,他們間接給與妖精尾巴等人一個幫助的小小禮物吧!
?。ㄗⅲ旱夏萆?,出自動漫《大劍》。四月一日君尋,出自動漫《xxxHOL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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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大陸·伊修迦爾邊境〗
硝煙彌漫,尸橫遍野,經(jīng)歷了一場大戰(zhàn)后的荒原戰(zhàn)場,下起了冰冷的雨水。
空氣中,除了血的腥味,還有病毒的滋養(yǎng)。
它們即使是在大雨的沖刷下,也不曾減淡半分。
滴水有聲,散落在戰(zhàn)場上斷裂的刀劍槍炮和魔杖,及墜落在巨坑里,毀壞燃燒的戰(zhàn)艦飛艇的遺骸,被密集雨水拍打后,發(fā)出了清脆的金屬回響。
似亡靈的哭音,在死寂的戰(zhàn)場上,久久哀鳴不散。
忽然,一道嬌小的身影披著黑色的斗篷,小心翼翼地饒過危險的地帶,走入了滿地的尸堆,蹲在其中一具死相恐怖的士兵身旁,仔細(xì)觀察了一番,才說道。
“果然,有異常病毒魔法的痕跡!”
女孩合手,為死去的人們祈禱了一會,才抬起頭,露出被斗篷遮住的稚嫩童顏。
那張15歲左右清秀的臉上,因過往痛苦的經(jīng)歷,而令其過早的成熟,背負(fù)了很多難言的苦楚,卻仍帶著一絲憐憫生命的溫柔。
斗篷松動,一縷深藍(lán)色的長發(fā),從少女臉側(cè)滑了出來,為其增添了一絲易碎的脆弱感。
女孩名為“溫蒂·瑪貝爾”,乃妖精尾巴公會四龍之一的“天空之滅龍魔導(dǎo)士”,又名“天空的巫女”。
目前,是妖精尾巴被復(fù)活的六人中,唯一墜落回故鄉(xiāng)南大陸的人。
因物是人非的局勢,而對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產(chǎn)生了極大的警惕。如今,選擇隱藏身份,探查自他們死后,這個世界發(fā)生的種種變化;同時,收集真正的敵人情報,以應(yīng)對未來終有的一戰(zhàn)。
現(xiàn)在,溫蒂又多了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凈化由“異常系魔法”造成的病毒災(zāi)害。
……
〖北大陸·基爾緹娜,極北之地〗
在遙遠(yuǎn)的冰雪世界,一條延綿數(shù)千米的裂痕,破開深沉的冰原,伴著一道纏滿萬雷的魁梧人影,踩著發(fā)狂的鬼王鯨,沖出了冰層。
一路打爆緊追而來的赤魔鯊群,灑血在蒼茫雪白的天地與海面之間,鮮紅觸目。再一掌霸雷,轟爆了四方聞血跑來的兇惡魔獸,震懾住了極北冰原的魔物們。
男人腳下的鬼王鯨,一時怯懼,但抑制不住體內(nèi)邪力的影響,性情愈加狂亂。男人眼神一狠,左手聚雷,朝下一按,頓時,萬雷奔流,虛空炸裂。近萬方圓的冰原在金色的電光中,化為烏有,重新變?yōu)榱送粞蟮拇蠛!?p> 激流的浪濤平息后,魁梧的男人踏在廣闊的海面上,沉默地俯視著冰冷的天地,無表言語。
魁梧男子正是很早之前誤踏入傳送陣,意外被傳送到這片陌生冰雪世界,屬于北大陸極北冰原的“拉克薩斯”。
妖精尾巴三代會長的孫子,四龍之一的雷龍。
與復(fù)生的納茲六人不同,他從未死去,反而是被罪惡之力控制,后與“杰拉爾”的黑暗化身·齊克雷因一戰(zhàn),恢復(fù)了神智。
為償還他在被控制期間犯下的殺戮,和向毀滅了公會,以及,殺死親人同伴的元兇復(fù)仇這兩件事,他一定要變得更強(qiáng)才行。
其實,經(jīng)過這段時間與各種強(qiáng)大魔獸的戰(zhàn)斗,拉克薩斯已經(jīng)隱隱摸到了圣境的門檻。只是,他總覺得還差那么一絲的契機(jī),一個能讓他捅穿那層紗窗,邁入圣級的機(jī)會!
也許,他需要的是一場能將自己逼入死亡的戰(zhàn)斗。
這么思索的拉克薩斯,看向了海面之下的魔鯊尸體,眼神幽深。大魔法時代后,這些魔物的成長速度遠(yuǎn)比人類還要快。
以前,SS級魔獸都很少見;現(xiàn)在,沒有準(zhǔn)SSS級或SSS級,都沒資格稱霸一隅,統(tǒng)率群獸。
而且,海洋中的生物強(qiáng)者數(shù)量,比陸地還要多上數(shù)倍,不可計算。這在未來,會不會成為新的威脅呢?
拉克薩斯一邊思考著,一邊從容的自海面上,慢慢走向了遠(yuǎn)方的冰岸,踏上了未被波及的冰層。
突然,他感覺到一絲熟悉又黑暗的魔力波動,令他心頭一緊;猛地轉(zhuǎn)頭,循著這股異樣的氣息,望向了不遠(yuǎn)的冰山峰頂。
高處,一位身披漆黑盔甲,右眼散發(fā)血紅之光的威嚴(yán)老人,正安靜地佇立在山峰上,俯視著底下正昂頭看來的拉克薩斯,隱藏在濃密白色胡須里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深沉的微笑。
“馬卡洛夫的孫子,我們又見面了!”
拉克薩斯的表情,頓時,不好了。瞳孔驟縮,語氣森寒地咬牙切齒道。
“是你,前妖精尾巴二代會長‘普雷希托(哈迪斯)’?。。 ?p> ——————
〖南大陸·伊修迦爾,某處偏遠(yuǎn)的山林〗
碧綠青山,茂密森海。一處隱蔽的山腰,有個小小幽淺的洞窟,可以從里面很容易地眺望到遠(yuǎn)方山腳下的避世村落。
昏暗的洞內(nèi),除了,外面照進(jìn)些許的溫暖陽光外,其余,仍沉浸在無盡的黑暗中,冰冷寂靜。
倏然,陣陣咳嗽響起,一道背靠墻壁的虛弱身影,彎下腰身,伸手捂住嘴巴,接住了吐出的血沫。隨后,是伴著長長的喘息,急促又劇烈。
洞外,在這時傳來了另一個聲音,有人舉著照明光球跑了進(jìn)來??吹綁Ρ谶叺瓜碌男揲L身影,她急忙掏出治療用的藥草,來到長相俊冷的受傷男子跟前蹲下,扶正男子的身體,一手捏碎草藥,一手解開纏在男子身上已經(jīng)滲出鮮紅血艷的繃帶,為男人重新上好了藥物。
又接著拿出另一種口服的藥劑,給他喂下。最后,才用自己僅會的治療魔法,替?zhèn)麆莩林氐目±淠凶?,繼續(xù)療傷。
光球浮空,在黑暗的洞穴內(nèi),靜靜散發(fā)著溫暖的光束,徐徐照射在兩人的身上,顯露出他們真實的樣貌。
施加治療的少女,是一位扎著羊角辮的采藥女童,臉上,雖有些臟臟的,但那雙明亮的大眼,卻怎樣也掩藏不住內(nèi)在的美。
被治愈的受傷男子,束著烏黑的高馬尾,凌亂的長發(fā)緊貼著蒼白的皮膚,無由惑人。漆黑的雙眸,細(xì)長又邪魅;美型的樣貌,因俊冷的氣質(zhì),而顯得格外危險迷人。
男人慢慢地轉(zhuǎn)過腦袋,平淡地看向蹲在旁邊,雙手放在自己胸口,努力施展治愈術(shù)的藥師少女,沒有說話。
人類!
而且,還是一個弱小的人類女孩。
他堂堂【冥府之門】的會長,“艾特利亞斯一族(人造魔族)”的領(lǐng)袖!最接近END的絕對惡魔!竟然,被一個他從來不放在眼里的弱小人類女孩給救了?。?!
此刻,他的內(nèi)心是復(fù)雜的。
因為,他的傷勢實在是太重了,與回歸“真魔界”實力暴增的‘米拉杰’一戰(zhàn),讓他拼盡了全力。最后一擊,對方化出的黑白火焰,將他的肉身和大半個靈魂都給摧毀了。
若不是他命硬,和破格的再生能力,可能,那時他就真的徹底死了。
雖然,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以至于到現(xiàn)在男子的力量都沒恢復(fù),連動一下身體都很困難。但命契已解,他從此自由,再不受主從命結(jié)的影響,被人隨意支配生死,也算得償所愿。
而完全恢復(fù)實力,在人類女孩的幫助下,也是指日可待。
這么一想,男人的心情,也好了幾分。但他也有不解的地方,所以,他開口問了少女。
“人類的女孩,你已經(jīng)看過我重傷狀態(tài)下暴露的真身,知道了我惡魔的身份!為什么還要救我?”
藥師女童聽到男人的問話,她仍低著頭,雙手按在男子胸口的傷上,認(rèn)真地施展魔法,給對方治療,嘴中平靜的回答道:“每一條生命,都不該被放棄!即便是惡魔,也不例外。”
男人看著眼前全心全意為自己療傷的小小少女,凌亂發(fā)絲下掃過的眼,意味深長地瞇了起來。
“有趣的回答~,不過,你就不怕自己救的人,是個會反噬你的混蛋嗎?先說好,我可不是個會感恩的人。說不定,你治好我后,我會第一個殺了你;順便,屠了你的村子,以防你們將我在這養(yǎng)傷的消息暴露出去,引來我的仇家……”
“哦~,對了。我是惡魔呀!是比壞人,還要邪惡的存在。人又怎會相信這樣危險的魔類呢?”
說著,外表俊冷的高馬尾男子故意伸頭貼臉,靠近了為他治療的女孩面前,惡意的笑道:“是不是害怕了~”
藥師少女心如止水,表情平靜的說道:“如果,因為身份、物種,和未來可能,但尚未發(fā)生的事,而選擇不去救眼前的生命……,那我也不配稱為醫(yī)者!”
“我救你,只是不愿一條鮮活的生命在我眼前消逝,僅此而已。事后,你想殺我,還是怎樣!隨你。我無愧自己救人的初心與天職便好?!?p> 高馬尾的男人,聞言,不禁嗤笑譏諷:“虛偽的善良,你們?nèi)祟惥拖矚g被這類假仁假義的規(guī)則自我束縛,直到忍不了了,才會暴露真面?!?p> “而一直壓抑的真我,會越來越扭曲。慢慢的將自己變態(tài)化,然后,說自己多么無辜!世界怎么迫害你!就好像,自己純白的跟個天使一樣?!?p> “你也是這樣吧?被自我滿足的仁心所困束,自以為自己真的善良。其實,只是在玩一個醫(yī)者救人的游戲罷了?!?p> 藥師少女輕輕嘆道:“如果,這樣想,能讓你覺得心情舒服些,那你就這樣認(rèn)為好了!”
高馬尾的男子挑起了眉頭,大大笑起:“哈~,你都懶得裝了嗎?”
藥師少女繼續(xù)默默為對方治療,不再搭話。
受傷嚴(yán)重的男人笑了笑,也沉默下來,移開了目光。
其實,這些話,說贏了,也沒什么意思。不論是不是偽善,對方的確是救了他。這個舉動,造成了好的結(jié)果,那它就是真的!
揣測背后含有的心思,毫無意義。
男人也知道,只是,他更想要聽一個陌生人,親口說出,自己這條被人為創(chuàng)造的生命,也是有價值,被人重視的。
和自然誕生的生命一樣,都是值得尊重的蕓蕓眾生一員。
以前的他,不會在意這些,更不會以這種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去刺激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女孩。
他人的評價,于那時的男人而言,一點也不重要。
但現(xiàn)在,男人這般性情的展露,也是因為這次傷得太重!真的,只差一點,就徹底死去了。
加上,被引出的前世死亡記憶,和今生的死亡場景重疊后,給與男人的精神沖擊是巨大的。相當(dāng)于,同時,體會到兩遍死亡的經(jīng)歷,那感覺真是太糟糕了。
他的靈魂,亦有損傷潰散的狀態(tài),內(nèi)心也起了動搖和恐懼,并開始質(zhì)疑起自己的存在來。
所以,現(xiàn)在的男人,非常想要得到一份認(rèn)同與心靈上的支柱。言語之間,才會表現(xiàn)出不符以往冷靜的攻擊性。
男人臉上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茫然、恐懼,自然,落進(jìn)了給他治療的人類少女眼里。
她完成治療階段,給對方重新?lián)Q上新的繃帶后,站起身,伸出沾滿藥香的柔軟手掌,放在失神的男人頭頂,摸著烏黑蓬松的長發(fā),溫柔地?fù)崤藥紫?,好似,在安慰一個孩子。
男人怔住了,抬眼看了一下摸著他頭頂?shù)纳倥?,眼露奇怪?p> 明明對方只是一個尚未成年的少女,卻表現(xiàn)出遠(yuǎn)超年齡般的成熟,以至于男人一時都忘記了對方還是個孩子。反倒是此時虛弱的自己,更需要受人照顧。
“你……,小鬼,你知道你在干嘛么?”
藥師少女面癱地歪了歪腦袋:“我只是在安慰一個看起來很難受,卻沒辦法哭泣,無所依靠的人罷了?!?p> 男人的太陽穴上,莫名跳了幾下:“小丫頭,你敢再說一遍嗎?”
藥師少女淡淡地看著眼前的男子投來的銳利視線,面色如常的回答道:“想哭的話,給你肩膀?或者,你想要抱抱?”
男人表情一僵,整個人都要裂開了。他有些繃不住地伸出纖長的食指,顫巍巍地指向洞外。
“趁我還能忍住殺你的沖動,趕緊給我滾,小~丫~頭~”
藥師少女拍拍手,安靜地轉(zhuǎn)過身,一言不發(fā),很聽話的朝洞口走去。
俊冷的男人皺起眉頭,重新捂住嘴巴,一絲絲觸目驚心的血跡,從指縫間流了出來。
而正走向洞外的藥師少女,突然,背對著洞內(nèi)的男子說道:“好好休息,經(jīng)歷過生死的人,應(yīng)該不想再死一次了吧?命只有一條,不允許你糟踐?!?p> “還有,我叫伊芙,不叫小鬼和小丫頭!記住了,大叔~”
藥師少女‘伊芙’平靜的表面上,揚起一絲淺淺的微笑。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隱蔽的洞窟。
男人怔愣在原地,眸子慢慢垂下,輕聲疑惑地喃喃道:“現(xiàn)在的人類小孩,都這么早熟的嗎?不應(yīng)該純白無邪,天真可愛又愚蠢么?怎么這小鬼身上,一點也看不出???”
男人忽然有些心累,但也對藥師少女如何變成現(xiàn)在這副早熟的模樣,感到好奇?小孩子不會無緣無故,這么成熟!她的身上,必然有著非外人可知的故事。
“你的過去,引起我‘冥王馬爾多·吉爾’的興趣了~”
男人所言,并非隨口一說。其實,這些時日,自小女孩將他救起,帶進(jìn)這個山洞開始,對方每日辛勞地往來于村莊、森林與洞窟,為了找到給他治療傷勢的藥草,非常努力。
馬爾多都看在眼里,若非真心救人,沒有暗藏其他心思,自己早就把這女孩殺了!又怎么會容許一個卑微的人類觸碰他的身體,還給他療傷。
所以,一直以來,馬爾多·吉爾對女孩懷有戒心,很少說話,只是,冷眼看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女孩每次療傷完后,都會留下新鮮的水果給他吃。但其實,作為艾特利亞斯的惡魔,人類的恐懼和負(fù)面感情,才是對他來說,最好的食物。
既可以飽腹,也可以恢復(fù)力量,甚至,還能提高咒力。
而人類的食物,對他們來說,意義不大,勉強(qiáng)嘗個味道。但馬爾多·吉爾并沒有因此明說或拒絕對方的好意,良好的風(fēng)度,讓他接受了少女的贈禮,每次都吃了個干凈。
他們?nèi)缤瑢こ5尼t(yī)患關(guān)系,不親不近,保持分寸,期間,很少說閑話。
馬爾多·吉爾讓女孩治療傷勢,女孩也安靜的履行著救人的天職。就這樣,兩人相安到了最近,本以為這樣的寧靜,會繼續(xù)持續(xù)下去。
誰知今天,自己會突然向女孩搭話!
馬爾多·吉爾也搞不懂是為什么?
也許,是待在空蕩蕩的洞窟里太久了,連一個說話的對象都難見到,寂寞了。
又或者,是馬爾多·吉爾覺得長時間的安靜,讓他莫名煩躁,想要和人說話,讓自己冷靜。
無論如何,或許,言詞有些惡劣。但他的確是主動挑起了話題,和少女有了更進(jìn)一步的交流和了解。
而這次對話的結(jié)果,似乎,令他們之間的感覺,有了些許變化。
尤其是馬爾多·吉爾自己,更是被觸動了心神。
曾經(jīng)他有超速恢復(fù)的咒法體質(zhì)、有地獄之核,可以轉(zhuǎn)生,軀殼重構(gòu)。
所以,他對生命的重視,沒有那么深刻。但經(jīng)此一遭后,他對生死的感覺,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天知道,當(dāng)馬爾多·吉爾接受到舊世界線的記憶,自己只是個被主人無情拋棄的工具,冥府的所有惡魔,都不被主人在意時,他的心神是有多么動搖。
如今,一個他曾蔑視的人類種族中的女孩,居然,把他的命,看的和所有生命一樣平等重要。
雖然,他覺得自己作為生命體,比一般生物要高貴。但此刻,當(dāng)自己被一直敬慕的人,給毫不在意的隨手拋棄時,又被過去看不上的人類認(rèn)同其生命的寶貴后,他還是有些開心的。
哪怕,說出這句話的是個才十四、五歲的人類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