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不是很懂這些名詞,于是不懂就問:“你們說的索溝是這條紅色的痕跡嗎?可這一條我能看到,你說的另一條,我沒看到。”
白小黎道:“有東西壓迫頸部會形成溝狀的痕跡,這種痕跡就是索溝,縊死形成的索溝叫溢溝,而我所說的這條索溝,確切說,應該叫它勒溝。”
白錦不解的看向風少恭,低聲道:“七哥,你看到了嗎?”
“好像有一點痕跡。”風少恭一向目力驚人,但他擅長的是推理,法醫(yī)方面的知識,他自認欠缺明顯。
“這樣看就清楚多了?!卑仔±鑿亩踹h那里拿過酒精,在她所說的位置轉(zhuǎn)圈擦拭了一遍,神奇的是,被她擦過的地方,真的有一圈暗紅色的痕跡緩慢浮現(xiàn)。
她不再繼續(xù)解釋,而是伸出手:“麻煩給我解剖刀?!?p> “開什么玩笑?”軒逸一臉不可思議,“你不是要解剖尸體吧,就在這兒?”
先不說在這里解剖會造成恐慌,就她那弱不禁風的身紫骨,確定能拿住解剖刀?就算能拿住,大概也是在尸體上隨便亂劃吧。
“給她?!憋L少恭的目光一直落在白小黎的臉上,她專注的樣子旁若無人,又自信十足,好像會發(fā)光一樣,讓他情不自禁的愿意信任她。
軒逸心里憋著氣,遞刀的時候也不忘懟上一句:“把自己弄傷了,我的刀可不負責任。”
白小黎當然不會在這里解剖尸體,她只是在為自己的推斷做最后的證實。
“兇手用紗巾勒死了死者,所以勒溝不是特別明顯,放大鏡和酒精作用下只能看到一圈紅痕?!彼炀毜奈兆∵@把小巧的解剖刀,雖然不是她慣用的刀子,卻讓她一時間感慨萬千,沒想到有一天,她還有機會再次拿起解剖刀。
刀子劃開死者的頸部皮肉,她的聲音也隨之緩緩響起:“軒法醫(yī),你來說一下,勒死和自縊的區(qū)別?!?p> 白小黎理所當然的說完,就連風少恭都露出微微疑惑的表情。
白小黎一遇到尸體就會全神貫注,此時的她,面對一個經(jīng)驗和知識都很欠缺的法醫(yī),自然而然的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學生。
在法醫(yī)科的時候,她經(jīng)常帶學生。
她在解剖,那些實習生們便拿著筆和本圍在一邊學習和記錄,她是S市最年輕的女性主檢法醫(yī),也是最年輕的老師。
直到空氣中突然安靜,白小黎才察覺到自己剛才說了什么。
就在她努力思考要怎么圓回來時,那位傲氣的軒法醫(yī)卻是不甘示弱的張口道:“這還不簡單,縊死的人,因為重力作用,縊溝在頸前的部位最深,經(jīng)過左右兩側(cè)的下頜角,痕跡會越來越淺,直至消失,因為左右兩端不相交,會在頸后形成一片空白區(qū)域,這個叫做提空,是縊死的典型征象;而被勒死的人,索溝是環(huán)形水平狀,索溝深度均勻,最主要的,索溝呈閉鎖狀態(tài),沒有提空現(xiàn)象。”
這個問題,軒逸的回答倒是完全正確,看來他對課本上的東西記得比較牢固,欠缺的不過是實踐能力。
“你看這是什么?”白小黎的刀法十分嫻熟,很快就切開了死者頸部的皮膚。
幾人不約而同的湊上去觀看。
“是皮下出血!”軒逸用力推了推眼鏡。
白小黎用刀切開的這一圈皮膚,下面都有程度幾乎相同的皮下出血。
“紗巾質(zhì)軟,用它勒住死者的脖子,在皮膚上形成的勒溝幾乎不可見,但在機械性外力的作用下,皮下血管會破裂出血,這圈出血帶的寬度與絲巾交叉勒緊時的寬度相同,且在頸后相交,沒有提空現(xiàn)象。”
白小黎拿起死者的兩只手:“另外,死者右手食指和左手的中指指甲均有斷裂,與死者脖頸上月牙狀的指甲掐痕相符,死者被人勒住脖子后,試圖用力掙扎,想要拉開那條紗巾,以至于指甲折斷?!?p> 白小黎抬起一雙明亮的秀目看向時霆,“死者是被人用絲巾從背后勒死后又偽裝成了自縊,可以定性為案件了?!?p> 聽了白小黎的話,軒逸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她,卻又找不到任何理由,他不能接受,自己沒有發(fā)現(xiàn)的問題,竟然被這位千金小姐輕輕松松的找到了。
“另外,尸斑已經(jīng)開始墜積,瞳孔透明,下頜尸僵開始形成,死者的死亡時間在上午的九點左右?!卑仔±璺畔履前研⌒〉慕馄实?。
風少恭從皮衣的上口袋里掏出一只金色的懷表,神色一凝:“火車的第一站是青山,停靠時間是八點,??繒r間五分鐘,而從八點零五分到現(xiàn)在,火車并沒有停靠任何車站,所以......兇手還在車上。”
白小黎擦了擦手上的血跡,對于風少恭如此迅速的反應很是欽佩,“火車將在十一點半到達下一站廟東,風司長,你們只有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找出兇手?!?p> 一旦火車在廟東站停車,兇手很可能就隨之混入人流,想要再找到他簡直就是大海撈針。
“可是現(xiàn)在除了知道死者是被勒死的,兇手很可能是他的丈夫,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要怎么從這列一共十節(jié)的火車中找出一個沒有任何特點的人?!卑族\感覺一籌莫展。
“有線索?!憋L少恭突然道:“兇手有三個特征,可以將我們的偵察范圍縮小一半?!?p> 白小黎好奇的看向這個高大英俊的男人,眼中浮出贊賞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