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我不會喜歡她的
老頭在屋里睡得正香,就被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吵醒了,他酒還沒醒,火氣很大,:“別敲了!屋里沒人!”
話音剛落,拍門聲突然變得更大更急促,葉離初隱含著焦急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老頭!開門!”
“砰”的一聲巨響。
堅實的木門轟然倒塌,揚起一層飛舞的塵土。
冷颼颼的空氣霎時從門口蜂涌著灌進來,老頭被凍得一個激靈。
“哪個混蛋——哎哎!干嘛!”
葉離初踩著地上的門,一個箭步?jīng)_過去抓住老頭的手腕,拖他起來:“老頭!跟我去看看落兒怎么了!”
老頭徹底酒醒了,連忙抓了衣服披上,一刻不再耽擱。
房間內(nèi),黎落暈暈沉沉地躺在床上,一張小臉痛苦地緊皺在一起。
她只感覺自己仿佛忽而置身一片辨不清方向的濃霧之中,忽而輕飄飄地浮在云端之上,卻在某一刻突然高空墜下,無窮無盡失重的感覺瞬間包圍了她。
黎落無意識地抓緊床單,身體蜷縮著顫抖,身上不停地冒著虛汗,細嫩的皮膚不知道什么時候抓出道道可怖的血色紅痕,因為浸染了汗水,火辣辣地疼,她疼得忍不住用手抓那些傷口,下手重的仿佛要把那些傷口撕下來。
葉離初和老頭方一進來,看見的就是這觸目驚心的一幕。
葉離初登時錮住黎落胡亂抓撓的手,把她緊緊抱在懷里。
黎落嗚咽著掙扎,絲毫認(rèn)不清抱她的人是誰。
老頭趁葉離初制住黎落,立刻上前查看。
一番施針,黎落終于慢慢安靜下來,精疲力盡地靠在葉離初懷里,濡濕的眼角還沾著晶瑩的淚珠。
將黎落安置好,葉離初和老頭去到門外。
經(jīng)過這般折騰,葉離初語氣中也夾雜了一絲疲憊,布滿血絲的眼睛望向老頭:“落兒這是怎么了?”
老頭皺了皺眉:“看癥狀是癬病,只是比普通的癬病要嚴(yán)重,她對那種東西排斥得厲害,要是再嚴(yán)重些,可能會導(dǎo)致死亡?!?p> 聞言,葉離初擰眉陷入沉思。
白天吃的食物平時都有吃過,至于接觸的東西,難道是在藥園?
他一一回憶著在藥園里的每個場景。
忽然見老頭的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問你話呢,臭小子你在想什么呢?”
葉離初松開緊縮的眉頭,抬眸問道:“怎么了?”
老頭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看看他!過河拆橋!看完病連他說什么也不聽了,竟然還問他怎么了!
老頭氣得吹胡子瞪眼,真想直接撂挑子不管了,但是那女娃還在里面躺著,他沒好氣地瞪了葉離初一眼:“老頭子我剛剛問你白天的時候這女娃都吃了什么?去了哪里?碰了什么東西?”
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通白眼,葉離初習(xí)以為常地直接忽視:“吃的倒沒什么,只是去了藥園,等天亮了我問問清雪落兒都接觸了什么草藥。還有,老頭,落兒什么時候能好起來?”
“大概兩日疹子就能完全消下去了。”老頭不想理他,還不得不給他解答:“癬病這種東西發(fā)的快消的也快,只是身上的抓痕得再過幾天才能長好。”
葉離初之前跟老頭學(xué)過一些治病的醫(yī)術(shù),知道癬病,只不過剛剛心里一慌亂,便全然無章法了。
他點了點頭:“好在我們來的時候帶了金瘡藥和一些去疤的藥膏,應(yīng)該能恢復(fù)得好些?!?p> 老頭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叫了一聲:“阿離”。
他一直都是叫葉離初臭小子的,這是第一次叫得這么正式,連語氣也是從未有過的認(rèn)真。
他定定地看著葉離初,蒼老的眼睛里多了一份難以明喻的情緒。
他平靜道:“你要清楚,你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葉離初一愣,心里所有的擔(dān)憂牽念頃刻間被這淡淡的一句沖擊得煙消云散,只剩一顆空蕩蕩的心在機械重復(fù)地跳動著。
老頭的聲音又在耳畔響起,他聽到那聲音蒼老又緩慢,仿佛從遠處杳杳而來,和他說的話一樣縹緲得不真實:“你可以喜歡任何人,唯獨不能喜歡她?!?p> 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心臟就那么毫無征兆地疼了一下,短暫得只有一瞬間,葉離初只當(dāng)是產(chǎn)生了錯覺。
冷靜下來,他淡淡地笑了一下,目光如水地看向老頭,平靜道:“我知道,我不會喜歡她的。”
因為他比誰都清楚他和黎落之間的結(jié)局,總有一個人會死。
所以他只把黎落當(dāng)成解蠱的工具,也只能把她當(dāng)成解蠱的工具,從來都是。
而且,難道他不是一直都這么做的嗎?引誘黎落,和她做親密的動作,只為了一次你情我愿的交合。
葉離初這樣想著,心愈發(fā)地沉了下來,慢慢摒棄了一切雜念。
老頭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葉離初。
葉離初告訴他也告訴自己一般,道:“放心吧,我絕對不會的?!?p> 濃濃黑夜之下,那雙艷若桃花的眸中越發(fā)幽暗深邃,似乎將茫茫夜色都融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