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有義這一覺睡得也不是很踏實，翻來覆去好一陣，便起身去了施有仁家里，霜霜說得也沒錯，不管怎么樣，這結(jié)果還是得告訴老大，一起商量著拿主意也好。施有仁聽完醫(yī)院里頭檢查地一些情況，沉默了一會兒。
“怎么會是這個樣子？檢查不會有什么問題吧？那大夫可信嗎？”
“那大夫說他可以確定，說是因為晚期了，很容易確定?！?p> “現(xiàn)在這么個情況是，老四自己還不知道是吧？大和媽肯定不能讓他們知道，既然你已經(jīng)那樣說了，那就還按那個說法，只是這個事，立國媽怕是得知道?！?p> “她婆娘家的，怕是會不會壞事?！?p> “不管怎么說，還是得讓她知道。這個，一來，她知道了也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她也有這個權(quán)利知道。二來，老四現(xiàn)在這個樣子也不宜生氣發(fā)怒，他們天天住在一起，這方面的配合很重要?！?p> “成，那就跟她說一下吧。這立國才四歲，現(xiàn)在還能有啥辦法嘛，沒轍了?！?p> “檢查也是你帶著去檢查的，這些單子什么的也在你那里，那你就看著繼續(xù)弄就行了。大夫說根本沒辦法治了是嗎？”
“根據(jù)那個大夫說的，也不是說百分之百就沒辦法，可以掙扎著治一治，希望不大。他還問了家在哪里，經(jīng)濟狀況怎么樣，這些都了解清楚以后就說讓帶回去吧，在家里慢慢維持著，說是不管什么樣的治療，都要好幾十萬，咱們根本掏不起啊?！?p> “幾十萬，哪來那么多錢，搶銀行都不見得能搶回來那么多。那……那現(xiàn)在看來也就只能這樣了。咱們這種家庭也借也借不來那么多錢啊。哎，我想起來，前些年不是說馬家那弟兄哪個就得了一個怎么檢查怎么治都好不了的毛病，說是去廟里問了一遭，回來在家里擺了一場就好了嗎？現(xiàn)在都能下工地了?！?p> “馬家，不是那弟兄幾個，好像是老一輩弟兄嘛，我也聽說過這一檔子事。唉，看情況，大夫也說讓病人情緒放松，吃的健康一些，也有好處，看兩天，迷信這東西還是少沾惹的好。不過實在不行的話也就可以試試?！?p> 施有信這一邊，他自己到?jīng)]覺得啥特別，只是本來可能是因為胃疼沒吃好的原因，身體就有些乏力，再加上這幾天去醫(yī)院折騰幾回，愈發(fā)覺得體力不支。他想著，大夫讓他多休息，吃得健康一些，那他就多休息吧。從醫(yī)院回來以后他大多數(shù)時間還是躺在炕上休息，本來最近幾個月飯量就慢慢有點減弱了，現(xiàn)在不干活，光休息了，飯量也就更少了，基本一頓飯吃不大的一碗就夠了。施有信看著醫(yī)院大夫開的藥，花花綠綠的，他也不認識字，更何況二哥說為了拿著方便，外包裝都扔掉了，反正他沒念過書，也不需要看字，扔掉的確要好拿一些。施有義交代他的時候說“綠色的那個大片一次吃一個，小片一次兩個，白色的一次一個，黃色的一次三個”。這些很詳細，他都記得住，其實很多時候也是妻子來幫他分藥，大概是二哥也跟妻子說了那個藥的吃法，每次她拿的都是沒錯的。
施有信躺在炕上休息了，施成川和秦玉珍的心里就不是那么輕松了。他越躺著休息那身體就看著越消瘦，也不知道那醫(yī)院檢查給開的藥到底有沒有效果，怎么還不見好轉(zhuǎn)呢。從醫(yī)院回來一個星期了，也沒見有什么起色，中途又因為他疼得太厲害，還讓老二又打了一針醫(yī)院給開的注射劑。不過那個藥也是真靈，打了就好一些了，老四也不喊疼了。施成川和秦玉珍看著老四慢慢消瘦也不見好，晚飯過后便又到施有義家里再去問問情況。
“二根你上次找的那個熟人他可靠不可靠？怎么看著不見好哇？要不要再帶著去其他地方再檢查一遍。”
“大，怎么不可靠了，人家大夫說得很詳細，很仔細，不見好，胃病嘛，慢性的，它就是好得慢。我明天還要再去醫(yī)院拿那個打的針藥。那大夫說，那個針藥不能一次開很多，不合規(guī)，所以每次去只能開一盒，那藥一盒400塊錢。可貴著哩。一盒才打兩次，那么貴的藥怎么會沒用，你就不要著急?！?p> “那么貴，金疙瘩呀，那這個藥也太貴了，這要打多少針才能治好啊?！?p> “你就不用管了，你和媽，你們兩個就放心，沒事，會好的，你們這樣來來回回只能添亂，實在不行，我大哥說了，咱們可以去廟里問問，看看是不是家里哪個墳有問題?！?p> “家里頭的墳，啊，這個墳可時間長了，這要有問題那就看山后面那個，要問的話也成，那就問問吧?！?p> 施成川平日里有一搭沒一搭地干著農(nóng)活，休息了就到施有信的屋里看看他，他盼著每次去看能看到比前一次更好一些的情景。秦玉珍就更不用說了，往那間屋子跑得更勤，去了看著躺在炕上的孩子。他臉色蠟黃，看起來好像比之前更加無精打采了，看得出來老四越來越瘦了，身上穿的衣服一天比一天肥，他只是躺著，有時閉著眼睡覺，有時眼睛木登登地看著窗戶。
“四根，你今天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啥想吃的東西，我去做。”
“媽，不要來煩我，不吃，不吃，說了不吃……不想吃?！?p> “媽，你出去吧，大，你也出去吧，不要來煩我，我不想說話?！?p> 施有信的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起初只是吃飯的時候罵兩句的張霞，有時甚至是沒來由的罵，張霞也知道他病情嚴重，也只是忍著不說話。被罵得兇了她也還嘴，吵上兩句，施有信就又疼得更厲害，她便放下筷子跑出去哭上一陣。再后來，他連父母見著也都煩，好端端地就會發(fā)脾氣，沖著誰都要發(fā)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