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仙師啊,晚輩王守富又來看您老人家了,想想當初您老人家的風采,現(xiàn)在卻是我等陰陽兩隔……”
墳外低語一陣,也不知墳頭里的聽不聽得到之后……
又聽那聲音一聲長嘆,再道:
“老仙師您老人家在天上自可安好,不必掛心有小仙師在,必將昌盛萬古啊……”
這話很輕,但站在一旁的沈照卻聽得很是清晰,這話,明顯了,可不就是說給他聽的嘛!
而說這話的人正是開始提議祭拜的王守富……
王守富站在墳前那叫一臉虔誠,自覺肯定要比在一般寺廟燒香拜佛還要虔誠那么一點點的!
甚至,沈照結(jié)合外表,姿態(tài),以及話語等一系列暗自對比一下后,不禁嘀咕,這……誰才是佟山小仙師???
難不成他今個還準備來一出墳前認親?
實際上,王守富要不是還注意著點,此刻已然是跪在了墳前,即便是克制著,這雙目也已是開始微紅了,除了缺些眼淚,他自覺已經(jīng)不錯了。
而沈照不知道的是,表面王守富在墳前對著老仙師一番感嘆,上演著回憶從前您老人家如何如何的戲碼,實際上,從硬著頭皮開口,并挪過去開始,他這心里早就反復的念叨著老仙師的好,甚至于愣是在心中給老仙師換了張臉,換成了一張雖也是面容褶皺,卻看起來很是慈祥的面孔……
這是他爺爺,親的!
也就是這幅面容出來,才更讓王守富有了感覺,說的是聲情并茂,說的時候,想的都是爺爺曾經(jīng)待他的好,那是越說越唏噓,越說越傷感,差點就讓他以為此刻祭拜的是自己親爺爺……
這樣一幅樣子,著實讓一側(cè)的沈照側(cè)目連連,又不自覺的開始聯(lián)想到了什么,如,老仙師和某商人不得不說的故事……
如,老仙師早年的愛恨情仇,現(xiàn)在的認祖歸宗……
又如:老仙師并未提及的某人,小仙師即將出現(xiàn)的干哥哥……
這……有點亂吶。
心里泛著嘀咕,眼神也變化連連,但面容還勉強維持著平和,看著孤墳,眼神一凜,這種事怎么亂想呢,沈照啊沈照,咱師傅是何其光明,偉岸的一個老頭,再說了……
這王,可能,佟山小失主……明顯與老頭子面容不符??!
污蔑,純屬污蔑!
所謂確認過眼神,這是錯的人!
想想之前就曾確認過,沈照默默掐滅了心底那個剛剛升起的詭異念頭:【誰說兒子就非得是親的了?他也可以是……干的。】
而以此他差點腦補出一場大劇,劇名就叫:曾經(jīng),老頭子未收徒在凡俗浪蕩的那些年……
忽然的安靜讓沈照回過神來,定睛一瞧,就見王守富再度對著老仙師躬身一拜,這身形,嗯,還好不是嚴大城守那一家,否則,一定是很累。
最主要那態(tài)度,到底是他猜個正著,還是……嚇得?
余光一瞄,沈照不禁微微偏了下腦袋,咂了咂嘴,想來是嚇得吧?
那念叨的樣子,總不會是跟老頭子一敘父子之情吧?
而事實上,還真是……
“老仙師啊,咱口頭上說的那些話,那也是發(fā)自內(nèi)心,真心實意的啊,您老的恩德小的是死都不敢忘,我跟您老保證,但凡以后佟山有所請,即便是刀山火?!~,咱也一定盡力,盡力!”
本想著極力保證,可,想想剛剛的蒼老聲音,看著墳頭,王天風很從心的改了口,畢竟,做噩夢事小,被鬼纏上事大啊,這要是個艷鬼還行,老鬼,呸……
老仙師息怒……
待到王天風忐忑不安的祭拜完之后,剛一扭頭對上的就是沈照那張掛著淡笑,眼神卻明顯哪里不對的臉。
“額,小仙師?”
“無事,無事,王……施主,不知,都跟家?guī)熣f了些什么啊?”
沈照很是突兀的來了一句好似隨意問起的話語,卻令王天風面容一滯,眼神一閃,小仙師短短一句話,似乎有些不對啊。
卻來不及細想,就見他臉上頓時浮現(xiàn)了極為自然的哀愁,接著就聽:“唉,老仙師升仙,想到以后再難見到老仙師,這話難免就多了些……”
話回的很含糊,實在是具體說些什么,這小仙師想來是聽到了些才是啊,至于心里說什么……
總不能說光祈禱老仙師莫要纏著他吧?
還沒來得及琢磨小仙師這話里那個好似寺廟的施主是咋回事,就聽:
“祭拜既已結(jié)束,家?guī)熛雭硪惨迅惺艿酵酢┲鞯?,嗯,善意?p> 如此,洞府一坐可好?”
這時候,到了沈照開始發(fā)揮自己作為主家的作用了。
至于王守富琢磨的所謂深意……
只能說他想多了,咱只是不想真的多一個干……哥哥。
一口一個兄,在加上之前他那些無端的聯(lián)想,算了,還是施主吧。
這一秒,你盡管當我是個和尚。
似乎沈照那話里的“老仙師,善意”如何如何驚到了王守富,面色明顯一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向他的眼神竟都有些飄忽,還有些……畏懼?
待兩人應下之后,沈照隨口吩咐著自家徒弟守富二人組先去洞府等候,他借口再跟自家?guī)煾祰Z兩句……
看著林小春他們離去的身影,站在原地連步子都未動過,好似僵在原地的沈照長長松了口氣,憋得漲紅的臉明顯隨著這口氣吐出明顯下降了幾個色號。
在自家徒弟放開,自己身體一側(cè)吃力的一瞬,他就屏住了呼吸,而這下子。
“嗯?”
一側(cè)的手已經(jīng)搭在了腰間的沈照,驀的抬頭間,正巧瞄到了一個眼神望來,那目光,嘶,似有殺氣啊。
沈照心一突,忙的暗呼,鎮(zhèn)定,鎮(zhèn)定!
表面淡定對視一瞬,實則,心里暗自叫苦,這人是想砍了老仙師還是想砍了咱?
這慶元觀還沒來找茬,這就已經(jīng)有人要行那沖動之事了,老頭子啊老頭子,你確定你是個被操縱的小受?
而此刻一行人中的王守富這心里也是琢磨起了沈照前后對他的態(tài)度。
不對,這很不對啊,尤其是那聲施主……
之前不還套了點近乎稱兄論弟的嘛,這才多久,就……施主了?
莫不是我那“小仙師”叫的太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