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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何先

第九章 五年春秋

晏何先 粉蒸肉不要粉 2820 2020-04-21 20:12:55

  “尤風(fēng)哥哥,快點(diǎn)啊,墨跡什么呢?”

  “別急,這府里的蝴蝶又跑不掉。你跑慢點(diǎn)?!?p>  左相府里,一個四五歲孩童手里拿著捕抓昆蟲的網(wǎng)子,正在歡快的跑著,在其身后,一個六七歲模樣的小孩,緊跟其后,只不過相比前面這個歡快的身影,后面六七歲的孩童,顯得不緊不慢的多。

  這個被換作尤風(fēng)的孩童,正是狄牧,而那個在前面奔跑的孩童,則是左相府的小少爺。

  春去秋來,已是五個年頭過去了。

  而狄牧這些年的生活倒是中規(guī)中矩,三歲的時候,左相給狄牧找了京都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教書先生。

  說來也是奇怪,作為相府的小少爺都沒有得到如此待遇,卻讓一個“書童”享受。

  左相此番行為,自然是引起左相府上下很多人的非議。

  但左相則是一句“書童不好好學(xué)習(xí),怎么有資格做相府少爺身邊的書童”便將此事蓋過。

  而知道“真相”的大夫人也是未曾言語過一句。

  有了這事作為開端后,左相則開始“變本加厲”,對狄牧甚至比對小少爺都好。

  剛進(jìn)相府的狄牧由于年紀(jì)小,對于之前的事情并沒有任何印象,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只是從相府上上下下人的話中模糊知道自己是一個被遺棄的孩子,被人丟棄在相府門口,然后被左相收養(yǎng)。

  一開始的狄牧并不知道什么叫遺棄和收養(yǎng),后來通過與教書先生的交流才知道這兩個詞的意思。

  于是才知道自己如此“可憐”。

  但狄牧心中并不難過,如此可憐的自己能得到左相的疼愛,他是覺得幸福的。

  于是一直以來,他都視左相為自己的親人,心存感激,并決心感恩。

  幸福與感恩的心情一直在狄牧的心中慢慢生長著。

  生活雖然幸福,但狄牧每天做的事情卻很枯燥。

  每天早上起床吃過飯后便和教書先生學(xué)習(xí)兩個時辰,飯后休息一會兒下午再學(xué)習(xí)一個時辰,學(xué)習(xí)完后,有時陪相府的小少爺玩耍,有時則自己在屋中休息休息,晚上則是和小少爺一起看書練字。

  這樣下來,狄牧一天剩不下多少屬于自己的時間。

  本來下午學(xué)習(xí)完之后,狄牧準(zhǔn)備好好休息一會兒,但小少爺一直狄牧身邊糾纏,沒辦法的狄牧只能選擇陪他。

  說是兩人捕捉蝴蝶,實則是狄牧在旁邊看著,而小少爺則像撒歡了一般在相府花園中到處跑著,蝴蝶挺多,倒是沒捉到一只。

  跑了許久,興許是累了,小少爺拉著狄牧就這樣在草地上躺了下來。

  太陽此時已經(jīng)落下,落日的余暉灑在天空中,顯得格外好看,小少爺和狄牧并排躺著,嘴角露出平和的笑容。

  “尤風(fēng)哥哥,你說這太陽到底是什么顏色???為什么早上看的時候是金燦燦的,到了晚上就紅彤彤的?!?p>  從小便和狄牧一起長大,對于小少爺而說,狄牧已然像自己的大哥哥一般,一開始他這么稱呼招來不少人的反對,不過在左相大人點(diǎn)頭之后,便不再多說。

  “這我怎么知道,興許它有七種顏色呢,像彩虹一樣?!?p>  狄牧看著天空,開著玩笑道。

  “真的嗎?”

  聽到這話小少爺突然坐了起來,一臉開心和不可思議。

  “那我什么時候能看到紫色,綠色,藍(lán)色的太陽?!?p>  孩童的世界里是夢幻的,在他的世界里,任何人說的話,都可以輕易讓他們相信,并且很快得到快樂。

  可只比小少爺大兩歲的狄牧,卻有著不像這個年齡的成熟,感覺大了不止一點(diǎn),有點(diǎn)像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讓狄牧如此年紀(jì)便早熟的原因,則是他的教書先生。

  狄牧的教書先生叫馮鄉(xiāng)湖,是京都數(shù)一數(shù)二的老師,在文學(xué)方面造詣極高,教出很多在詩詞寫作方面成就很高的學(xué)生。

  年紀(jì)六十一、二,卻不像尋常老人那般花白的頭發(fā)和胡須,不彎腰駝背,甚至沒有很多的皺紋,而且無論任何時候都是一身麻布背心和短褲,露出健壯的肌肉,如此形象,著實讓人難以想象這是一位上了年紀(jì)的教書先生。

  最奇怪的是,馮老先生,從第一天教狄牧開始,從不教他關(guān)于詩詞歌賦,文學(xué)寫作方面的東西,每天都是和他聊天,講一些他聽不懂的人生道理,可能哪天心情好,就教教他如何識文斷字。

  所以長久以來,狄牧便和尋常小孩不太一樣,過分的成熟和穩(wěn)重,也學(xué)會了察言觀色。

  于是在他的世界觀里以為教書就是講人生道理,導(dǎo)致每次他和小少爺在一起讀書練字的時候都會和他說一些大道理。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小少爺對于這些道理的吸取不像自己,都是認(rèn)真聆聽并且反復(fù)思考,小少爺則顯的正常許多,對于狄牧的大道理都是左耳朵進(jìn),右耳朵出。

  “好了,你們兩個別躺著了,晚上天氣涼?!?p>  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兩人坐起身來,轉(zhuǎn)頭望去。

  只見長廊上,一女子身穿淡青色拖地薄絲長裙,淡青色飄帶束住長發(fā),一根金絲發(fā)簪上面落著幾顆珍珠。

  此女子皮膚白嫩,卻算不上美麗,但舉手投足間讓人如沐春風(fēng),雍容華貴的氣質(zhì)卻沒有讓人退避三舍的氣場,倒是讓人想要靠近。

  “娘!”

  看著向自己款款走來的女子,小少爺開心的站起來,朝著她奔去。

  一旁的狄牧也緩緩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雜草,也朝著女子走去。

  “這晏國的夏天,白天炎熱,這個時間就開始涼了,和你說了多少遍,讓你不要躺在草地上,就是不聽?!?p>  女子蹲下身拍了拍小少爺身上的雜草,故作責(zé)怪道。

  聽著自己娘親溫柔的責(zé)備,小少爺不禁嘻嘻笑了起來。

  “還笑。”

  看著自己兒子這副可愛模樣,女子輕輕捏了捏小少爺?shù)哪槨?p>  “五姨?!?p>  狄牧慢慢靠近二人,沖著五夫人笑著打招呼道。

  這是狄牧在相府中,除去左相大人、大夫人以及小少爺外,最喜愛的人。

  原因是當(dāng)初左相大人讓他這么稱呼自己五位夫人的時候,只有大夫人和她愿意微笑著點(diǎn)頭回應(yīng),其他的幾位,則是嗤之以鼻,不愿搭理。

  也可能是愛屋及烏的原因,所以五夫人對狄牧的態(tài)度甚至比左相和大夫人對待自己的態(tài)度還像一家人。

  當(dāng)整個相府幾百號人只有這幾個人對自己好時,狄牧自然將他們視為自己最親近的人,并下決心報之以全部。

  “你也是,當(dāng)哥哥的也不知道看著點(diǎn)弟弟,任由他這樣?!?p>  看著狄牧還在沖著自己笑,五夫人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輕聲責(zé)怪道。

  “五姨,這草地上不涼的?!?p>  狄牧看著五夫人,有些撒嬌地說道。

  “那也不行?!?p>  五夫人站起身來,撥了撥狄牧頭上的雜草。

  “別玩了,晚飯都準(zhǔn)備好了,快去吃吧,吃完你帶著山兒看看書,過些日子也要給他找教書先生了,這些日子你多教教他,讓他習(xí)慣往后跟著教書先生學(xué)習(xí)的日子?!?p>  “???我也要開始學(xué)習(xí)了嗎?”

  聽到自己娘親這話,山兒心中不由一陣失落。

  看著自己兒子這番模樣,五夫人不由捂嘴偷笑,用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山兒的額頭,調(diào)侃道。

  “你呀你,沒幾天好日子了?!?p>  沒有理睬五夫人,山兒嘟著嘴,自顧自的生著悶氣。

  “蓮兒,帶小少爺和風(fēng)兒去吃晚飯?!?p>  “是?!?p>  后面的丫鬟聽到五夫人的吩咐,便領(lǐng)著二人前去吃飯了。

  五夫人則站在花園中,天黑前最后的余暉灑在她的身上,看著二人手牽手離去的背影,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容。

  一開始的她在狄牧進(jìn)入相府成為自己兒子的“書童”這件事情上也是持有反對意見,但聰明的她知道相府上下都是左相做主,所以她選擇默默接受。

  而在后面的日子里,當(dāng)有一次看到狄牧和小少爺一起趴在地上挖螞蟻洞,畫面中二人好似親兄弟之時,她覺著自己兒子能在這個你上位和你稱兄道弟,你落水便痛打你如狗的京都中,能有一個一起長大的兄弟,倒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于是她開始選擇接受狄牧,并給予家人一般的關(guān)愛。

  直到現(xiàn)在心里已將狄牧當(dāng)成了自己的孩子。

  雖說相府中人大多嫌棄狄牧,私底下也有人議論紛紛她的這番行徑,但她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物,只要自己喜歡,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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