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都在干什么呢?難得湊在一塊吃個(gè)飯,怎么凈說這些個(gè)有的沒得…………、”
沈家的聚會上、歷來都是沈書吏教育子女、劉氏敲打姨娘的主場,然兒、今日劉氏顯然是不想摻和進(jìn)二房和三房間的爛攤子,反到是沈書吏瞧著心情還算不錯(cuò),對于兩人擠兌三房的話,如此輕松的便一句帶過了…………。
“這是干什么?老爺聽聽??!瑛哥兒這才成親幾日,就將眾位兄妹得罪了個(gè)干凈。”
這樣的場合,若不是旁人主動(dòng)招惹,代氏一般都不會兒又有太大的存在感,尤其是這兩位被沈家寵壞了的姑娘們,但是、今日顯然是被什么刺激到了,連帶語氣都有些過激了…………、
“這是娶了霍家姑娘,翅膀硬了,旁人是說不得話了。”
高氏向來護(hù)犢子,代氏說了這么一句,立時(shí)就被她抓住話柄兒懟了回來、小輩們之間的說鬧,總歸是今日鬧了別扭今日畢,若是上升到大人們,這事兒就有些難辦了。
“在坐的各位,有哪位是旁人?”
沈黛緊隨高氏的話茬反問了一句,這下到把高氏問愣了,手里筷子要伸不伸的僵在半空,場面一時(shí)有些靜謐的難堪:
“既然說到這了,那就、沈瑛,你來說說吧,畢竟是你的屋里人?!?p> 最后還是沈暄打破尷尬,一錘定音,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沈瑛面兒上,至此、沈瑛也終于弄明白,一大家子人圍著這飯桌你來我往、說來說去的,原是都在這等著呢!
鬧了半天,這哪里是沈皓的洗塵宴,分明就是自己的討伐戰(zhàn)。
“父親的意思呢?”
在這個(gè)家里、這樣的場面沈瑛自小到大經(jīng)歷的不少,起初的時(shí)候、心下慌亂的不敢與之爭論、后來隨著年齡與閱歷的增長,他也就懶得與他們爭論這些口頭之快,
但是、今日與以往有所不同的,劉氏的沉默與高氏的加入,都在明晃晃的昭告一個(gè)事實(shí)——自己成親這件事兒,此時(shí)讓他們很不痛快。
沈書吏在眾人審視的眸光中,沉吟片刻后、這才徐徐開口:
“既然成了家就該有個(gè)樣子,怎么說霍家也是書香世家,這霍姑娘也是知書達(dá)理的人,想來也不用咱們說,她自己就知道身為婦人該怎么做了。”
他這話跟上次在書房比起來,就委婉的多了,但也同樣的,表達(dá)了同一種態(tài)度,既是嫁了進(jìn)來每日里的晨昏定省、是斷不能少的,此事、沈瑛原想著跟他單獨(dú)談?wù)?,想著將新婚夜里遇刺一事兒敞明,再怎么說也總得顧著沈家的名聲、和地位吧!
可眼下………………、
“父親、這些事兒我都明白,想來霍姑娘也懂,但是…………、”
在場的人都知道沈瑛的脾性,想著讓霍嬿昕晨昏定省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虑?,就算他霍家不滿,那也是該沈瑛去周旋的事情,思來想去的將難題都放在了霍嬿昕的身上,卻唯讀沒想過會從沈瑛口中聽到‘但是’二字,一下子眾人的眼光又都落在了他身上、有疑惑的、不解的、還有驚訝與鄙夷。
承受著這許多審視目光的沈瑛,表現(xiàn)的卻異于往日的淡定,甚至還平靜的端起桌上滿滿的酒盞,緩緩的送到嘴邊兒,一飲而盡。
酒盞再落到桌上的時(shí)候、依舊輕而柔的、卻明顯的與往日又不一樣了,就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
“父親、有些事兒在書房兒子已經(jīng)跟您說過了,如果說、今日非要我來表個(gè)態(tài)的話…………”
在這萬眾矚目之下、沈瑛倒也沉得住氣,抬眼怔怔的瞧著沈書吏,足足吊起了眾人的好奇后,這才清晰的吐出一句:
“霍老太爺在成親前就明確指出,讓嬿昕搬過去,而我,也當(dāng)場答應(yīng)了的。”
這話說的清楚明白,同時(shí)也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此話一出,剛剛幾人的爭執(zhí),反倒有些滑稽,故而幾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善、然而最難看的,還要屬坐在主位上的沈書吏:
“那、你這是什么意思?”
沈書吏的聲音頓時(shí)就沉了下去,跟以往呵斥沈暄幾人不同,明顯帶了幾分隱忍的怒意:
“就是字面兒上的意思,既然答應(yīng)了霍老太爺,就該履行到底?!?p> 沈瑛的話很沉很穩(wěn),絲毫沒有因著沈書吏的呵斥、眾人臉上的幸災(zāi)樂禍而帶來的忐忑和不安,反倒覺得自有記憶以來,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反駁沈書吏的話,似乎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難。
他這既不覺得有多難,那么感到難堪的,大概就只剩沈書吏了。
“是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了嗎?”
說這話的時(shí)候、只要稍微帶點(diǎn)腦子的都能瞧出來,沈書吏壓抑的怒氣,正是暴風(fēng)雨將來的前兆,只要是個(gè)明眼人都知道、此時(shí)該適當(dāng)?shù)恼f點(diǎn)軟話,也不至于將自己陷入難堪的境地,偏偏沈瑛這會兒也不知道犯了哪門子的軸,那話,愣生生的一點(diǎn)都沒有變:
“沒有,就算將人接回來的,也是接到新宅邸,晨昏定省,怕是也做不了?!?p> 既然話已經(jīng)說到這了,沈瑛也就沒想著在留轉(zhuǎn)圜的余地,霍嬿昕沈家得罪不起,索性便供出去隨她的意,只要沒有禍害到沈家的利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隨她去就是了。
沈瑛雖是這樣想,奈何沈書吏不這樣想,畢竟是要面子的人,在外被同僚擠兌多了,難免就想著在家給立立規(guī)矩,沒成想到率先讓沈瑛給攔住了,要說不動(dòng)怒是假,立時(shí)就要怒火攻心才是真:
“啪~~”
沈書吏面前的酒盞首先遭殃,像是發(fā)泄怒氣似的,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撒出去的酒水碰到了劉氏的羅裙,濡濕了好大一片:
“母親,有沒有碰到?”
沈婳緊挨著劉氏,被這變動(dòng)驚的不輕,連忙起身查看劉氏的裙擺,就在劉氏推脫時(shí)、兩人的拉扯間,沈暄忽的站了起來,一雙眸子發(fā)狠似的剜了沈瑛一眼后、尚且維持著最后的一絲理智、咬著牙說了一句:
“自己將事情處理清楚,不要讓家里人跟在后邊兒收拾爛攤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