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這棟和腦海深處的記憶完美重合的房子,眼睛不由得微微發(fā)澀,我伸手揉了揉眼睛,大抵是之前在江熠那哭的時間久了些,手上卻沒有沾上一點濕意。
我強壓下心里升起的恐懼,拿出放在背包夾層最深處的一把鑰匙,慢慢地插進了大門的鎖孔中。
“啪嗒”,這熟悉的落鎖聲順著鑰匙的轉(zhuǎn)動響起。
當(dāng)初離開這里的時候,心里只有逃離這個想法,現(xiàn)在再回到這里的時候,心里只剩下了安定的感覺。
我看著眼前這些和以前一模一樣的陳設(shè),那塵封在內(nèi)心深處的記憶如潮水一般向我襲來。
“媽媽,我想吃那個雙球冰淇淋,你給我買嘛?!逼邭q的我還在為了能吃到心心念念的零食,向溫柔的媽媽撒著嬌。
“爸爸,你快幫幫我,媽媽已經(jīng)說了我半小時了。”十四歲的我還在為了逃避媽媽的說教,去尋求溺愛著我的爸爸的庇護。
“媽,你看我穿這條裙子好看,還是那套運動裝好看?”十八歲的我還在為了哪件衣服更適合我而困擾,急切地詢問著媽媽的意見。
“爸,媽,你們看我這樣好不好看,你們說江熠他會喜歡這樣的我嗎?”二十歲的我還在為了怎么在喜歡的人面前保持最佳的自己,向恩愛有加的父母取著經(jīng)。
“爸,媽,江熠生日我該送他什么禮物啊,畢竟是在一起之后他第一個生日誒?!倍q的我還在為了準(zhǔn)備驚喜而煩惱,只能讓經(jīng)驗豐富的父母指導(dǎo)我。
二十三歲的我卻只能對著墓園里的一塊墓碑發(fā)呆,下意識地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卻連一個完整的字音都吐不出來。
二十四歲的我面對著另一個深愛的人的離去,只能如同一只在沙漠里的鴕鳥遇見危險時將頭埋入沙底一般,選擇自我欺瞞式的逃之夭夭。
如今年滿二十八歲的我,終于再次回到了這棟房子,回到了這棟有著我長達二十三年的寶貴回憶的房子。
在那二十三年的時間里,這棟房子一直都充滿了歡笑和幸福,父母恩愛有加,生活安寧和睦,我自小被嬌寵著被小心翼翼地愛護著,他們給我的童年是那樣的無憂無慮和足衣足食,讓他人艷羨不已。
可是現(xiàn)在這里只留下了那些不會發(fā)出聲音的冷冰冰的家具擺飾,只留下了那層層包裹的黑暗和夜夜纏人的噩夢,我甚至還能在飄蕩的空氣里聞到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一股悲涼慢慢地從心底擴散出來,讓我一下又一下地刺心裂肝。
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極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回來的目的并不是為了讓我在這里感傷過去,而是為了更好地向前看往前走,盡我所能地將那些罪無可恕的法外之徒繩之以法。
想到這一層,我便也不再為那些回憶所困,慢慢地接受所發(fā)生的過的一切。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我在江氏集團已經(jīng)待了一周有余,現(xiàn)在的我也不再是一個剛?cè)肼毜男氯瞬锁B了,秘書該做的事情我也都爛熟于心了,在這期間也和幾個公司職員結(jié)交了起來,不時地和他們插科打諢一下,也能挖取一點對我們有幫助的線索。
剛從茶水間聽來了幾個有關(guān)高層的八卦,其中的勁爆程度都讓我有點按捺不住想去詢問一下江熠那些事情是否屬實了,在我激動之時,靜默良久的手機上突然多了一條未知歸屬地的號碼發(fā)來的信息。
“21日晚上八點,夢回有一個招待會,務(wù)必要讓江熠帶著你一起去?!廊唆~”
看到落款,我實在是哭笑不得,這俞歆可真會給自己取代號,我心下雖然不斷的吐槽著,但也明白留給我準(zhǔn)備的時間只有一天了,便立馬制定起行動計劃來。
這其中有一個最大的難點,就是我該怎么讓江熠主動帶我去夢回,既要不動聲色地提及這次招待會,又要順?biāo)浦鄣馗谇叭?,這著實有些困難,我就連我是怎么知道有這個招待會的,都不知道該怎么向江熠解釋,難道直接說我是警方安排在你身邊的人么,就算我已經(jīng)隱隱約約感受到了江熠的身份,我也是不敢主動透露自己的身份的。
正當(dāng)我愁眉不展的時候,桌上的內(nèi)線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原來是江熠需要我送過去一些文件,快速整理好這些文件之后,我輕輕叩響了他辦公室的門。
“進來?!睆睦镱^傳出來一道清越又富有磁性的聲音。
我打開門,看見江熠正對著電腦進行視頻會議,于是我盡量放輕腳步慢慢地向他走去。
將文件放好之后,原本我是不打算繼續(xù)在那打擾他工作的,只是那張夢回招待會的邀請函就那么大大方方地放在辦公桌上,讓我有些激動不已。
這對我來說確實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不僅解決了一直困擾著我的難題,還可以讓我就此順?biāo)浦垡话?,不被懷疑?p> 我立馬動用我的五官做出了一副極為好奇的樣子,慢慢伸手拿起了那張邀請函,細(xì)細(xì)翻看起來。
這張邀請函似乎是用金絲來封的邊,我又一次為夢回的大手筆深深感嘆了一道,可惜我看來看去也沒能找出與這次招待會有關(guān)的東西,這上面僅僅只有簡簡單單一句“誠摯邀請江熠先生來參加此次夢回招待會”。
有時候越是沒有蛛絲馬跡越有可能暗藏玄機,秉著這個思維,我更加仔細(xì)地翻看起這張邀請函來,絲毫沒有察覺到江熠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會議。
“你想去?”身后突然傳來這么一句話。
我這才發(fā)現(xiàn)江熠站在我的身后,與我僅僅只有一拳之隔,驚得我深吸了一口氣,而后再輕輕地拍拍了胸口,這才緩和了我的心驚。
我慢慢地轉(zhuǎn)過身子,靠在辦公桌邊,與江熠面對面,抬頭看著他說:“我身為江總的情人,陪您去參加一個招待會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嗎?”
“想去就去吧,不用穿禮服?!苯诹粝逻@么一句話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得到了江熠的首肯,在我心里這任務(wù)就算完成一半了,只是有點好奇明天的我到底該做些什么。
消息如此閉塞的我現(xiàn)在怕是想破頭也想不出來,所以我很快就放過了自己的大腦,讓它不再那么糾結(jié)。
我想著江熠那句“不用穿禮服”,就感覺我應(yīng)當(dāng)也不用將自己收拾得有多得體,于是就有了我與眼前這個場景格格不入的一幕,我看著周圍穿著各式各樣禮服裙的女人,一個比一個驚艷勾人,此時此刻的我成了這里唯一的一片綠葉,這個認(rèn)知讓我感到無比地尷尬和氣憤。
我突然想起,以前我去參加江熠他們學(xué)校聯(lián)歡會的時候,他和我說不用穿的太正式,由于過于聽從他的話,結(jié)果聯(lián)歡會那天只有我一個女生是穿常服去的,和現(xiàn)在這個場景簡直如出一轍。
更可氣的是我現(xiàn)在看著江熠,居然還能很清晰地看見他眼中蘊藏著的笑意,果然這次他又是故意的。
氣歸氣,但我畢竟是要靠著江熠才有能參加這個招待會的,所以我緊緊地挽著他的手臂,盡顯親密之態(tài),深怕他看出我的腹誹而將我一個人丟在門外。
才剛踏進會所,就有一個極為嫵媚的女子領(lǐng)著我們走過大廳,帶著我們上到三樓,停在一扇盡顯古樸的大門前。
我回想起剛才看見的一幕,大多數(shù)持有邀請函的人都在一樓會堂里,當(dāng)時我還我猜想招待會應(yīng)當(dāng)是在那里開的,可這位女子將我們領(lǐng)到三樓來,莫非這才是此次招待會的重頭戲嗎?
當(dāng)眼前這扇門從內(nèi)打開的時候,眼前又出現(xiàn)了一條數(shù)十米長的過道,走到盡頭時又出現(xiàn)了一扇與剛才相差無幾的大門,只見領(lǐng)我們來此的女子,用著“兩重三輕”的敲門方式敲響了這扇門。
“咔嚓”,這門慢慢地被打開,里面的布置與我想象的密談場所大不相同,不僅沒有陰暗幽閉的氛圍,甚至里面的光線也極其充足,猛地看上去倒像光明的代表一般,可是我知道,在這里衍生的談話內(nèi)容對這個社會的安定一定是極具威脅性的。
思及此,我不由得抓緊了江熠的手臂,想以此尋求到一份慰藉,許是江熠看出了我內(nèi)心的害怕和擔(dān)憂,于是抽出手臂將我緊緊地?fù)ё?,此時此景下,確確實實也只有這個動作才能給我足夠的安全感了。
直到坐下的時候,我才慢慢穩(wěn)定住心神,接著抬起頭好好地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原先我認(rèn)為這或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黑市交易場所,可實在是沒想到能看到這么多為民眾所熟知的公眾人物,光是那幾名本市的官員的在場,就屬實讓我吃了一驚。
看來此次的收獲一定不小,我想光是這里的在場人員的名單就可以讓整個二隊的調(diào)查進度加快不少了。
這里人雖然很多,但是卻極少有人在交談,大多都是默默等待著重頭戲的到來。
正當(dāng)這里的氣氛降到冰點的時候,另一邊的一扇門打開了,走進來的女人身材修長窈窕,極具魅惑性,這從在場男性的目光中都或多或少帶著一絲情欲就可見一斑了,再加上她秀麗清純的面龐,給人帶來了極大的視覺沖擊,一下子便成了這里的焦點。
可是這位場內(nèi)焦點卻一步步向我走來,臉上還帶著一絲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