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疼!
……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
……周圍怎么有呼吸聲?
……這里怎么這么柔軟?
我在哪?
腦中飛快閃過各種可能,最后還是慢慢張開眼睛,迷茫地望著潔白的天花板,懷中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這里是……女媧的臥室?
他低頭發(fā)現(xiàn)女媧縮在他的懷里,緊緊抓著他的衣服,生怕他隨時離開。
她似乎做了一個噩夢,眉心微蹙,眼淚悄無聲息地落下來,楚楚動人的模樣讓他有些心疼。
可他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來的這里,為什么會躺在她的臥室里?
一想這些事情,腦子就疼得令他窒息,就好像被人打開翻了一遍。更明顯的感覺是記憶中的空白區(qū),某一段記憶似乎憑空消失了。
這種感覺很久以前出現(xiàn)過一次,幸好女媧在場,不然他可能會更慘。
他努力地回憶,得到的卻是腦子里的絞痛,疼得他出了一身汗,身體也跟蝦米一樣蜷縮起來不停抽搐著。
女媧感受到他的動作,慢慢睜開了眼,見他十分痛苦,立刻把他抱進懷里,食指輕按在他的太陽穴上輕輕揉動,低聲安撫著他,讓他呼吸自己身上散發(fā)的淡淡幽香。
她眉宇間是母親般的慈愛,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腦袋,眼睛里卻突然閃過一絲內(nèi)疚。
“乖,應龍,不要害怕,有我呢?!?p> “馬上就沒事了,馬上就不疼了。”
她的話語似乎充滿了奇特的魔力,竟真的讓他沒了剛才那般撕裂般的痛苦,腦袋里取而代之的是奇妙的舒適,讓他整個人忽然放松了下來。
看到應龍沒有剛才那般痛苦了,她稍稍松了口氣,扶著他下了床,離開了她溫馨干凈的臥室。
她整潔敞亮的辦公室一塵不染,墻上的照片都被她精心擦拭干凈,一瓶新摘的淺紅色康乃馨散發(fā)著柔和的清香。
他坐在桌子前的轉(zhuǎn)椅上,女媧給他泡了一杯略有些苦澀的菊花茶。
她背對他,悄悄地從異空間里摸出一個小白瓷瓶,拔開紅帽塞,往杯子里稍微倒了點乳白色粉末,然后迅速蓋好帽塞回異空間里,用勺子使勁攪了幾下。
她露出溫和的笑容,端著杯子來到他身邊,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轉(zhuǎn)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手指交叉抵在下巴上,微笑著望著他,輕聲道:“喝點茶。這茶能緩解你的頭疼,然后再告訴我,你想?yún)R報的事情?”
應龍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杯里裊裊飄起的熱氣,小心地品了一口,香茶入口帶給他清爽,腦子里最后的那一點疼痛消失了。
他愜意地長舒了一口熱氣,身體也忽然有些發(fā)軟,但是他不好意思表現(xiàn)出來,只能強行挺直腰桿。
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小口,心滿意足地放下茶杯,整理了一下思路,緩緩說了起來:“情況是這樣的。我們在土倫基地的地下研究站內(nèi)發(fā)現(xiàn)了有關哈迪斯小組最新動向的報告,我們可能知道他們現(xiàn)在在哪里了?!?p> 女媧忽然有了興趣,立刻提起了精神,向前探身:“哦?他們在哪里?”
應龍指了指擺在桌子上的小地球儀上的北非,認真地分析道:“根據(jù)我們得到的報告,哈迪斯小組可能跑到了開羅基地。那里現(xiàn)在似乎鬧出了些麻煩,他們最近一直在兩座基地間來回奔波?!?p> 女媧微微歪頭,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點頭說:“說起來,最近開羅基地好像出現(xiàn)了內(nèi)部暴動,他們的入選者死傷大半,神格戰(zhàn)士伊典已經(jīng)鎮(zhèn)壓不住了。土倫基地的五個小組全部都調(diào)過去了,另外佛羅倫薩基地的小組也都去了?!?p> “那他們出了這種麻煩事還要騰出緊張的人手來解決我和菲林斯?奢侈啊。”應龍搖頭罵了一句,被氣笑了,“我他媽到底做什么才會吸引他們的注意?先是地下的‘戴思林兄弟同盟’制造的邪惡怪物,又是貝爾芬格和洛基,現(xiàn)在又是斯露德和波塞冬,真他媽的亂。”
女媧突然站了起來,向前探身,死死盯著應龍的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微微張大嘴巴:“你剛才說你遇到誰了?”
應龍忽然有些心虛,緊張地往后靠了一下,稍稍遠離了女媧的視線:“貝爾芬格和洛基……怎么了?”
“七宗罪之一的厭倦者·貝爾芬格?!她怎么會去東歐,明明她們都該在曼徹斯特,難道說……”
女媧慢慢地坐了回去,認真地思考起來,接著問了一句:“那她們有沒有跟你說過什么?”
“關于哪方面?只有洛基讓我給你帶句話,不過也是之前在直布羅陀海峽時說的,我給忘了?!?p> “你怎么會忘呢?這么重要的事情為什么不當時匯報給我?!”
女媧忽然有些激動,使勁拍了一下桌子,茶水濺了出來,迅速被桌子吸收。
她又立刻冷靜下來,咳嗽一聲,充滿歉意地看了他一眼,低頭道歉:“咳咳,抱歉,我失態(tài)了。告訴我,她說了什么?”
應龍驚訝于她如此激烈的反應,心里頓時生了疑惑,暗暗猜測她和洛基此前的關系,但還是告訴了她。
“她說,‘我不后悔當初的選擇,我也不后悔我所犯下的罪過,那都是命運的必然,而我們,終會再見面的’……就這么些話?!?p> “確實再見面了,洛基,你果然還是那個老樣子,卑劣、骯臟、下賤!”
女媧低頭喃喃自語起來,眼神變得凌厲,聽不出絲毫感情在聲音里面。
她與洛基的關系不容水火,上次是她大意中了洛基的計謀,這一次,她可不會再掉以輕心了。
她抬眼看到應龍投來的詫異目光,擺了擺手,整理了一下心情,勉強露出一個微笑,朝他微微點頭。
“行了,你先回去做準備吧,我自己要好好規(guī)劃一下接下來的行動方案。”
“嗯,我知道了,那我走了?!?p> 應龍起身就要離開,卻被女媧突然叫住。
他有些疑惑地回頭看了眼神色不自然的女媧,后者連忙笑著解釋,但怎么看都感覺是有事相瞞,這讓應龍起了疑心。
“把茶喝了吧,我親手泡的,別浪費了。”
應龍雖然心存疑慮,但還是走回去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沖她揚了下嘴角,迅速轉(zhuǎn)身快步走了出去。
女媧無言地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有些驚訝他表現(xiàn)出的果斷,心里已經(jīng)猜到他對自己產(chǎn)生懷疑了。
不過沒有關系,只要他喝了那杯茶,那一切都還在她的控制之中。
應龍含著茶水不敢咽下,右眼皮跳得厲害,腦中的聲音再度響起,讓他印證了自己的懷疑。
“吐了它,別咽下去?!?p> 它頓了一下,又幽幽地說了起來。
“我已經(jīng)插手太多你的事情了,你的命運畫卷正在改寫,纏繞你的絲線也開始悄然變動,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接下來我會盡可能地引導你獨立思考,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直接了當?shù)馗嬖V你。”
“你需要變得聰明起來,要學會有戒備心,因為你面對的不是一般人?!?p> “洛基、女媧、阿弗洛狄忒……她們都隱藏著各自的秘密,而你的任務就是發(fā)掘這些秘密,最好能掌握為己所用,讓她們從操控者變?yōu)楸徊倏卣摺!?p> “你必須掌握自己的命運,應龍,你是第一個讓我稍稍有些興趣的人類,盡力活下去吧?!?p> 聲音到此戛然而止,如一場音樂盛宴的休止符,完美且恰到好處地結束了。
每當聲音響起,他就感覺自己耳邊響起的是一場恢弘的交響樂,讓他身臨其境,仿佛正坐在維也納金色大廳,親耳享受一場音樂盛宴。
它就像一位杰出的歌唱家,每個音符都獨特美妙,聲音抑揚頓挫,余音繞梁,讓他久久不能回神。
他立刻找了個角落把嘴里的茶水吐了,卻忽然意識到自己之前喝了兩小口,不禁有些擔心自己會不會受到影響。
光擔心也沒有用,他現(xiàn)在必須要提高警惕。
看來有些事情必須要自己親自去做了!
他默默想著,堅定地邁出大步離開了這個熟悉的地方。
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正壓在他的肩膀上,逼迫他不再天真幼稚,逼他成長。
宿舍區(qū)
應龍坐電梯來到了六層的宿舍A區(qū),他的宿舍就在這里,和菲林斯隔了三個房間,位于角落的位置。
今天大家都在訓練場,往日熙熙攘攘的走廊里空無一人,他快步穿過幽靜的走廊,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沒有了手環(huán),他只能通過面部識別來開門,這倒是有點麻煩,畢竟他現(xiàn)在頭發(fā)又長又亂,臉上還長了不少胡茬。
待系統(tǒng)確認完畢后,門禁才解鎖,他終于進了自己的房間。
一切都還是離開時的那樣,桌子上一塵不染,床鋪也被整理得堪稱完美,好像有人每天都來給他打掃衛(wèi)生。
窗臺上多了一盆冒了尖的小仙人掌,和芬里爾的那盆很像,不知道是不是她偷偷進來給他擺到這里的。
下面還壓了一張有點褪色的字條,他拿起來看了一眼,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體寫道。
“賜予芬里爾大人最忠誠的奴仆——應龍。祝你生日快樂。”
末尾還用彩筆畫了一朵小紅花,看得他默默發(fā)笑,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果然還是孩子心性,不過也挺可愛的。
他抬眼看向那盆長勢良好的仙人掌,心中頓時豁然開朗,默默感謝她給自己的生日禮物。
他都快忘了,他出發(fā)的那天竟然是他自己的生日,相比面對空蕩蕩的屋子,她一定很失望吧。
原來那天她來自己房間不是偷聽,而是糾結該不該送出這個稍顯寒酸的小禮物,但她聽到了自己出發(fā)的消息,便將禮物偷偷藏了起來。
越想,他的鼻頭越酸,眼眶也濕潤了,淚水忍不住流了出來。
他咬住自己的拳頭,努力讓自己保持微笑,可不知怎么的,心里很難受。
只有她還記得自己的生日,就算人格分裂,她還是忘不掉。
“真是個傻丫頭呢,總是這么不讓人放心?!?p> 或許這是他這輩子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