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歐
阿爾法基地
應龍終于蘇醒,女媧也能放下心中沉甸甸的石頭了。
她把他帶到自己的房間,輕聲跟他講述了在他“涅槃”期間發(fā)生的所有事情,包括芬里爾被洛基帶走下落不明,以及阿弗洛狄忒的獵殺計劃。
應龍面無表情地傾聽著,不曾打斷她,甚至沒有任何的反應,冷漠得叫人害怕。
眼角的黑色細線已經(jīng)蔓延至了鬢角,勾勒出妖艷的神秘花紋,時不時可以看見流動的熒光沿著黑色的細線到處穿梭。
那雙深邃的黑色眼睛沒有了昔日的堅定和明媚的熱情,如同這北極的天空,蒙了一層厚厚的陰霾,他對他人封閉了內心。
“怎么辦,我們要去找回芬里爾嗎?”
“不,我也支持洛基的做法,她是對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真的做錯了嗎?”
“不,你只是關心過了頭,女媧,是該放手了?!?p> 女媧感覺到他們之間的距離非常遙遠,他變得那么陌生,不再默默微笑,也不再與她敞開心扉。如果說以前的應龍只是做事沉穩(wěn),那么現(xiàn)在的應龍才是一個真正成熟穩(wěn)重的人,懂得了“沉默是金”這個古代的智慧。
他看起來像是在思考什么,但又像是在逃避什么。
至于他眼中偶爾閃過的一絲懷疑,她對此心知肚明——應龍一定是在“涅槃”期間經(jīng)歷了什么,那些記憶中一定存在他渴望知道的真相,而現(xiàn)在,他一定已經(jīng)得到了。
他一定是記起了自己對他做下的那么多錯事,尤其是那次將他的能量差點吸干的意外。
一種莫名的恐懼在她的心中蔓延開來,突然害怕他會割袍斷義,徹底拋棄了她。
我不要被他討厭,不要被他疏遠!
想到這里,女媧如墜冰窟,忽然捂著臉哽咽起來,隨后起身小跑著離開了自己的房間。
誰知一出門轉角便迎面撞上了憂心忡忡的格里芬,兩人對視片刻,女媧什么也沒說,低頭跑走了。
“女媧……大人。”
格里芬伸手想要攔她,卻停在半空,不知所措地站在門口。
她先是看了看敞開的房門,又回頭望向她逃走的狼狽身影,下意識輕咬住下唇,不禁有些猶豫。
望著敞開的大門,應龍無奈地嘆了口氣,坐在沙發(fā)上輕輕揉動自己的太陽穴,做了幾次深呼吸。
他很想追出去,但那樣做只會讓情況更加復雜,雖然可能會讓她內心好受些,卻不能真正地醒悟自己的錯誤。
在一個人成長的過程中,忍受痛苦并找到解決之路是必須的,這也是他從先祖的記憶中學到的寶貴一課。
“應龍大人,您……還好吧?”
睜開眼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她充滿了關心的目光和微微有些擔憂的愁容,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眸是他迷失在記憶迷宮中時唯一的指路明燈,帶著他走出了迷霧般的世界。
格里芬的音容笑貌已經(jīng)在他的內心中扎下了根,此刻已經(jīng)萌發(fā)出一株小小的嫩芽。
他想要微笑,卻又只是嘴角輕輕抽動了一下,搖頭道:“我沒事,怎么了?”
“沒事,我就是想來看看您?!?p> 她那個糾結的樣子一眼就能看穿,所以應龍直截了當?shù)卦儐査?p> “有事就說吧,這么遮掩可不是你的做派啊,難道說,你也變了不少?”
“不,應龍大人,我沒變。既然您想要知道,那我就問了?!?p> 格里芬閉上眼,像給自己鼓勁似的提了一口氣,緊張地問出了口。
“應龍大人,您……還記得我們之前的……誓言嗎?”
她一定是害怕自己忘了,所以才決定來找自己問一下,給自己找一點自信。
看著眼前糾結的姑娘,應龍終于展露出從前的微笑,輕輕點頭,真誠而又簡短地回答了她。
“我不敢忘記?!?p> 她如釋重負地使勁點頭,嘴角微微揚起,似乎有些開心:“嗯,這就夠了。”
“這就夠了?!?p> 她又低聲重復了一遍,像是得到了什么天大的禮物,笑容絢爛如花,眼中再次閃耀起明亮的自信和熱情。
她心中的迷茫一掃而空,重新堅定了信念,大膽上前抱住了應龍,在他的嘴唇上輕輕地吻了一下,接著后退了幾步,向他鞠躬。
“應龍大人,我說過,我是您最鋒利的矛,也是您最堅實的盾。但現(xiàn)在我清楚地認識到了我的不足,還有我的幼稚,請原諒我接下來一段時間不能陪伴您了?!?p> 應龍欣慰地點了點頭,雙手插進褲子的口袋,用贊許的目光審視她,低聲說道:“我期待你的成長,格里芬,你的潛力很大。希望我們再見面的時候,你已經(jīng)成為了我最棒的武器!”
“我會的,應龍大人!”
格里芬走了,“指揮官”命令她前往新成立的紐約基地指導建設工作,也借此機會磨礪她的獨立性。
海拉也走了,沒有跟應龍道別,只是留下了一封信和一張合影——他們在沙灘的合影。
照片上的他們笑容燦爛,擺著不同的姿勢,眼睛里閃耀著希望的光芒,那是他們充滿生機與活力的美好青春。
現(xiàn)在這里只剩下了女媧、阿弗洛狄忒和伊登,她們將會在這里默默守望,等待他們歸來的那天。
在草藥花園里,他碰見了素未謀面的伊登,此時,她正躺在懶人椅上愜意地享受著美好的午睡。
聽到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她緩緩醒來,瞇著眼睛望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露出了一抹淺淺的微笑。
“應龍,幸會啊,你的大名我早有耳聞,今天終于能好好地看上一眼了。”
應龍走到一枝盛開的桃花前,俯身細細嗅了一下,享受地閉上了眼,輕聲說道:“客套話就免了吧,伊登。我聽說過你,最沒有攻擊性的神格戰(zhàn)士,除了阿弗洛狄忒,見誰都是笑臉相迎?!?p> 伊登懶洋洋地翻了個身,側臥在躺椅上,寬大的毛衣攤在身上,露出誘人的曲線。
“嗯哼,我和她的事有點復雜,你一定不想知道。”
應龍沒有追問,反而轉身走到她的身邊,拿起落在地上的毯子,撣去了灰塵,體貼地為她蓋在身上,輕聲在她耳邊說:“等你愿意跟我說吧?!?p> 她掩嘴打了個哈欠,露出甜甜的笑容,眼神變得嫵媚,似乎在誘惑他:“我開始喜歡你了,應龍。”
應龍微微一笑,欠身道:“謝謝,我這個人不喜歡強迫別人,順其自然是最好的?!?p> 她苦惱地嘟起嘴,無奈地點頭應了:“嗯,這話不錯。不過話說回來,你們東方人的智慧確實高深,我總是琢磨不透。無論是你,還是女媧,我感覺你們特別神秘,總是遮遮掩掩的,說話也從來不挑明?!?p> “什么都說明白了還有什么意思?琢磨人心才是最值得學習一輩子的事情?!?p> 應龍淡定地說著,伸手折下一枝桃花,仔細地欣賞起來。
“那你猜猜我現(xiàn)在在想什么?!?p> 應龍只是瞥了她一眼,轉身向外走去,淡淡道:“你在想我為什么知道你現(xiàn)在會覺得東方人都總是非常神秘,還經(jīng)常預言未來的事情?!?p> 伊登驚訝地睜大雙眼,下意識坐了起來,捂嘴驚呼一聲:“你還會預判?”
應龍停下來,回頭沖她神秘一笑,眨了一下左眼。
“秘密?!?p> 隨后,他拿著桃花枝離開了,留下伊登回味他的話。
她露出一抹玩味的笑,瞇起眼睛望著他離去的方向,輕輕點頭,躺了回去。
“應龍,你越來越有趣了?!?p> 休息了幾天后,他終于踏上了新的旅程,作為指導者去幫助高天原基地完成第一批“涅槃”。
當他登上前往附近機場的直升機時,女媧站在自己的辦公室無聲望著他,身后的辦公桌上擺了一枝芬芳的桃花,美妙的香氣令人身心愉悅,同樣滋養(yǎng)著她干涸的內心。
她不再悲傷,不再迷茫,勇敢地邁過了那道坎,寬容地允許他們前往其他的基地磨礪自己。
洛基說的對,沒有經(jīng)歷過風吹雨打的雛鷹永遠也不可能與天空搏斗。
那么她就放他們離巢,勇敢地探尋這個廣袤的世界,逐漸成長為自立自強的神格戰(zhàn)士,真正地繼承先祖的意志!
應龍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她的視野中時,她才喃喃自語,帶著幸福的笑容。
“我在這里等著你回來,等你回來一起看那桃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