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0章：酒館里的外鄉(xiāng)人

　　酒館木門和圓盾是同種樹材，厚重，踏實，發(fā)瘋的拳手和粗狂的士兵時不時補上一腳，至今還算完整。

　　老板是個中年大叔，臉如刀削，留著上流社會的胡形，方巾帕擦拭著玻璃杯——顏色很好，透光足，是他買來給自己倒白蘭地用的。

　　今天酒館沒有什么大麻煩，顧客還是汗臭逼人，把錢幣扔到自己眼前，他擺好小桶酒水任對方提走。

　　重復(fù)幾十次，度過這個夜晚。

　　起哄的家伙已經(jīng)被暴打，首輪都沒過，今天鬧事者實力真差。

　　他抬眼看看，人群嬉笑著為傷者穿衣，那人已經(jīng)蘇醒過來，正用兌水酒漱口。

　　方桌，條凳，高脂油燈……

　　很好，今天沒有壞什么東西，不然這群家伙下次絕對拿不到有味道的釀制品。

　　老板表情凝重，帶著厭煩，視線在這間還算得體的館子里掃過去。

　　“娘的?！?p>　　他走到吧臺口，想挑根棍子去把窗戶重新支起來。

　　這時，木門開合，兩個持劍者走進來，談話聲引起少許酒客的注意。

　　“槽牙，這算是酒館名字嗎？”

　　“柏荊釀，百俐沙酒。”

　　盧卡拉開吧臺長凳，亞當(dāng)跟著坐進去，谷香和酒沖在撓他的鼻子。

　　兩枚銀蟒歡騰著，在布滿各式凹痕的臺面滑到老板面前。

　　他瞥了眼，用餐布包起來收到臺面下，像是在路邊拾遺那樣迅速干脆，低頭繼續(xù)擦拭玻璃杯，并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我以為那個是菜單?！?p>　　亞當(dāng)指著酒柜上的榆木牌說道。

　　那下面甚至專門有盞燭臺，來幫助眼睛起瞼的作坊工人和微醺上頭的酒鬼看清價目表。

　　“視力不錯，先生，喝點什么？”

　　“我付了錢，但你看，我的雙手在等候，它面前空空如也?！?p>　　“哦~那真是遺憾，為什么不再試試呢，慷慨的外鄉(xiāng)人，歡迎來到泰岡達。”

　　【奸詐的酒館老板】

　　【態(tài)度：輕蔑】

　　【特長：釀酒，逃稅】

　　【獨白：漂亮的銀蟒，正好可以修窗戶?！?p>　　“嘿，看看這是什么，兩個外鄉(xiāng)人！”

　　口哨聲和噓聲像是臟水一樣潑在亞當(dāng)背上，他偏下腦袋，從胳膊旁邊看過去。

　　“你店里的人還真豐富啊?！?p>　　【賭酒拳手】

　　【流氓】

　　【醉鬼】

　　【流鶯】

　　……

　　“年輕人，你不該背著這種東西來酒館，我?guī)湍憧纯窗?，免得喝醉后割傷自己?！?p>　　這人衣服腌臜，痞氣陰狠，紋著烏鴉，糙胳膊伸向銀劍。

　　砰！

　　流氓感覺自己像是被卷入馬車底部那樣失衡，額頭挨了一肘，手腕被拽著按在吧臺上，肌肉挫傷讓他飚出淚花。

　　亞當(dāng)半身發(fā)力將不安分的狗爪碾壓至脫臼，鐵質(zhì)馬靴踹在高凳旁，邦的一聲，木條卡進對方膝下。

　　他抬腳往凳面狠踩，流氓大小腿瞬間交疊，單膝跪下。

　　“嘶~”

　　骨裂和富有層次感的哀鳴吶喊讓所有人都齜牙閉眼。

　　“刀，”

　　亞當(dāng)接過盧卡遞上的匕首，平靜的視線在混混的手掌和酒館老板之間往返。

　　唰地剁下去，激起一片抽吸聲，卻剛好卡在指縫里。

　　“先生，玩過扎手指嗎，就當(dāng)酒前娛樂怎么樣?！?p>　　噸，噸噸，噸噸噸！

　　刀速越來越快，伺候陪酒的女人已經(jīng)捂臉發(fā)出尖叫，酒館里所有人都挑著眉毛，等待第一朵血花飆起。

　　然而，亞當(dāng)卻偏偏抬起頭，故意不去看那顫抖不安、使勁張開的手掌。

　　他表情疑惑地望著老板。

　　“我的酒呢……”

　　酒館持有者胡須亂顫、神色慌張——混混有時候可以勸酒增收，但如果在這里丟掉胳膊，以后來店里潑糞鬧事的可就更多啦！

　　他在酒柜前動作遲疑，腦中回憶不起對方點了什么。

　　“躺下?！?p>　　亞當(dāng)用刀柄敲在流氓腦后。

　　失去意識的軀體攤在吧臺邊，下面凳子卡著，上面被人按著，不再掙扎的巴掌漸漸收縮，鋼匕首跳動在其中，木屑翻飛。

　　呼~

　　咆哮讓老板差點松掉酒瓶，他匆忙調(diào)整呼吸。

　　“好了，好了，該死的，停手吧?！?p>　　木塞發(fā)出波兒聲，他隨手抓過木杯子，黃液沖進去，嘩啦啦響。

　　亞當(dāng)用腳勾起凳子擺回盧卡身下，混混像是爛肉般滑落，酒館里窸窣議論起來，女人們、醉漢們都神色各異地看向他。

　　【你挑起夜間活動，許多人在打你的主意，酒館斗毆要開始啦。】

　　石頭砸進喧囂里，總該聽見點回響才對。

　　老板甚至來不及心疼吧臺，盡管上面留下許多木茬，還有手指輪廓的刀痕，但總比留下斷肢來得好吧！

　　挪移許久的壯漢抄起插銷，從陰影處躥出來，沖到燈光下，照著亞當(dāng)背后就掄砸下去。

　　砰，咿呀。

　　“不！”

　　偷襲落空，吧臺上的刀痕裂開，木板翹起，老板面色絕望。

　　血液飛得多高，鼻梁骨和膝蓋比起來，就有多脆。

　　“真不錯，我開始喜歡這個城鎮(zhèn)的歡迎方式了。”

　　亞當(dāng)提捏著對方的領(lǐng)口，像是遇到美事那樣笑起來。

　　柏荊釀淌進喉嚨，從表情到贊嘆聲都表達著他心底的暢快。

　　“呵，勞駕，先生，再幫我拆個東西?！?p>　　木杯砸在吧臺上，翹起的部分又硬生生按回去。

　　亞當(dāng)含著半口高度酒，大力地給上一腳。

　　老板唇瓣抽搐，眼皮狂跳。

　　“不，我的門！”

　　他聲嘶力竭地喊著，但是那堅挺寬厚的木頭疙瘩還是轟然作響，帶走半個門框，一并倒在地上。

　　老板聲音飽含憤恨，通過空落落的缺口傳到大街上，整個酒館都顫了幾分，更多灰塵落在啤酒上，像是蓋著層糖粉。

　　“歡迎來到泰岡達！”

　　亞當(dāng)張開雙臂，直面屋子里已經(jīng)蠢蠢欲動的酒客們。

　　“外鄉(xiāng)人，這兩個臭蟲手腳臟，我們不怪你。但如果你還不打算滾出去，就只能按照泰岡達的方式來啦?！?p>　　【賭酒拳手】

　　【態(tài)度：重視，不滿】

　　【特長：搏擊】

　　【獨白：你想少哪顆牙齒？】

　　凳子高的小桶被擺在桌上，銀蟒、銅狼嘩啦啦堆在旁邊。

　　放下錢幣的客人們都去吧臺邊接杯酒倒進去。

　　拳手站在眼前、靠在柱邊、握緊桌沿。

　　可能動手的有十個。

　　“到你了，買酒才能開始打架?！?p>　　亞當(dāng)感到新奇，也照著模樣掏錢，但他價位更高些，所以買到更烈的酒，也咕嚕嚕倒進去，把木桶填滿。

　　“等你輸了，就該知道后悔，現(xiàn)在，脫衣服吧！”

　　男人們已經(jīng)開始褪下麻布衣，女人們捂嘴笑起來，只有亞當(dāng)還在愣神——這算什么規(guī)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