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七交給夕顏后,子墨走進水榭,雪千尋趴在床上,上衣已被脫去,露出深可見骨的傷口,傷口周圍有不少銀針。
他皺眉上前查看,之后從桌子上拿起匕首,把銀針圍著的黑色傷口劃開,拿出冰蟾吸取毒血,用毒寵解毒不但可以把毒血清除干凈,吸出的毒血還可對冰蟾有增進毒性的效果。
等傷口周圍的皮膚恢復顏色后,子墨才收起冰蟾,拔出所有銀針,之后把傷口周圍泛白的腐肉一一割去,昱楓站在一旁看的膽戰(zhàn)心驚,卻不敢說一句話。
做好一切,子墨呼出一口氣,走到一旁凈了手說道:“你家公子的毒解了,你照看好他,我去看看師妹?!彼鏌o表情的說完,轉身欲走。
“等一下!子墨公子,謝謝你!”昱楓在子墨身后一拜道。
子墨頓住腳,冷笑道:“不必謝我,我救他也是為了師妹,我知道他一旦有事,師妹一定會難過,而我、只是不想看到她難過而已?!?p> 子墨來到小七房中,看到床榻上的她睡的極不安穩(wěn),滿頭大汗、喃喃自語,一旁的夕顏用絲帕在幫她擦拭汗水。
床上的小七陷入了深深的夢中,她回到了石塔,眼看著雪千尋為她而死,在她面前斷了氣,那一刻她的心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痛,她抱著雪千尋的尸體嚎啕大哭,畫面一轉,石塔不見了,雪千尋也不見了,她身在戰(zhàn)場,兩軍對戰(zhàn)死傷無數(shù),她站在戰(zhàn)場之上,看著九哥被寧國將士亂箭射死,她就呆呆的站在那,看著九哥倒下,死不瞑目!再之后,她被一片黑暗包圍,她想大聲叫喊,口中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覺得這世間又只剩她一個人了,她跪在黑暗中,萬念俱灰、生不如死!
突然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小七睜開了眼,盯著床幔大口喘著氣,就像溺水的人終于呼吸到了空氣一般,眼睛睜的大大的,淚水止不住的流。
子墨收好手中瓷瓶關心道:“師妹,你這是夢魘了嗎?沒事了!醒來就好了!”他輕聲安慰著,這么多年他一直知道小七心底藏著很多秘密,那些往事她不提他也不會問,只知道小七并沒有外表看上去那般堅強。
小七慢慢回神,看清來人掙扎著想坐起,卻被子墨制止道:“你先好好躺著,雪千尋的毒已經全部清了,幸好你處理妥當,我解毒也算簡單順利,傷口也處理好了,你安心休息,養(yǎng)足精神才能幫他煉制丹藥不是嗎?”
小七接過夕顏遞來的絲帕擦去臉上的淚水,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卻笑不出來,她閉上眼道:“師兄,那個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的人應該是我!是千尋護我才被傷成這樣,他怕我一個人在禁地里害怕,就強撐著一口氣一直陪我到和昱楓會和,他答應過我回到肖府就告訴我一切,告訴我他為何對我那么好?告訴我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可是現(xiàn)在他還能不能醒過來都難說!天下之人都知道藥神殿能起死回生,是!可以起死回生,可是卻不能保證能不能像從前那般站在我面前,看著我笑!學了這么多年的醫(yī)術,我才知道有心無力是什么感覺?我們都是凡夫俗子并不是神!”說著眼淚又止不住的往下掉。
這么多年子墨從未見過如此的小七,以前的她對任何事都充滿了信心,遇事也懂得隱忍,可是今天她卻如此消極,他也從未見她哭的如此傷心過,心中不由一疼道:“師妹放心,他不會有事的,毒已解,就算內傷再重也有藥養(yǎng)著,那些斷裂的經脈你不是已經想到辦法修復了嗎?”
小七有些呆楞的搖頭道:“我會想辦法醫(yī)治他,可若是他永遠醒不過來怎么辦?不過師兄,不管怎么樣,我都會守在他身邊,直到他康復為止?!?p> 子墨暗嘆一聲:“師妹,你別忘了還有殿主,實在不行就把他帶回藥神殿,殿主一定有辦法救他?!?p> 小七眼中一亮自語道:“是??!還有師傅!我怎么把他給忘了?”之后對著子墨道:“師兄我沒事了,我想去看看千尋。”
這次子墨并未攔她,由著夕顏扶著她去了水榭,兩人走后子墨捂著胸口咳了幾聲,他的內傷還未全好,剛才心神動蕩,不由胸口有些疼。
路上小七看了眼扶著自己的夕顏道:“剛才我和師兄的話你都聽到了?就沒什么想問我的?”
夕顏沉默半晌后道:“我雖然也擔心主上,可是我的任務是時刻守在姑娘身邊,護你安全,這也是主上對我唯一的要求。”
小七低頭苦笑,雪千尋的人情她該怎么去還?還有該怎么和他視為弟弟的昱楓解釋他的傷?
兩人來到水榭進屋后,便看到昱楓在幫雪千尋擦汗,小七上前診了脈,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皺眉不語。
昱楓在一旁急道:“鳳羽姑娘,我家主上沒事了吧!他何時能醒來?”
小七低著頭不敢看昱楓的眼睛道:“他沒事,我制好丹藥喂他服下,那些斷了的經脈便可恢復,內傷也會慢慢痊愈,只是……他何時能醒來,我就不知道了?!?p> 昱楓皺眉道:“你的意思是,主上可能永遠醒不過來?鳳羽姑娘你不是來自藥神殿嗎?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求求你救救主上!”昱楓語氣激動,撲通一聲跪在了小七面前。
小七忙上前扶起他道:“你這是做什么?你放心,就算我醫(yī)治不好,還有我?guī)煾福綍r候我求師父救他,昱楓你可知我和雪千尋如此,都是拜那大公主所賜,你交代下去,讓你們的人提高警惕,時刻提防著她,等雪千尋醒來,我定饒不了她!”說到最后,她眼中一抹寒光閃過。
昱楓聽完,臉色也冷了下來:“姑娘放心,我這就下去交代,還勞煩姑娘多為主上操心,昱楓在此拜謝!”
看著昱楓退出房間,小七問夕顏道:“昱楓對雪千尋了解多少?”
夕顏沉思道:“昱楓和主上的關系很好,主上去哪里都會帶著他?!?p> 小七點點頭,心中了然,臉色悲傷的走到雪千尋床前,幫他擦去臉上的汗,想到剛才的夢,才發(fā)現(xiàn)眼前的人不知何時已經走進了自己的心。
昱楓交代完趕回時,正看到小七一臉苦笑的盯著主上看,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上前道:“鳳羽姑娘,都吩咐好了?!?p> 小七把目光投向他問道:“昱楓,雪千尋答應過我,只要回到肖府就把一切告訴我,現(xiàn)在他昏迷不醒,這事你就替他說吧!”
昱楓一愣,看了眼緊閉雙眼的雪千尋道:“那不如等主上醒來,你自己問他不是更好?”
小七瞇起雙眼,眼中滿是危險道:“我有一種藥叫真言丹,只要服了此丹就會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部交代的一干二凈,你要不要試試?”
昱楓一臉恐懼的搖頭道:“不用了鳳羽姑娘,既然是主上答應過的,那我便告訴你,你想知道什么?便問吧!”
夕顏扶著小七坐下,給她倒了杯蜜茶,小七抬起喝了一口,看著雪千尋道:“他為何對我如此好?有什么目的?還有他為何要把我調查的那么清楚?”
昱楓呼出一口氣幽幽道:“鳳羽姑娘,我想你應該知道主上他喜歡你吧!”
小七點點頭:“我知道!只不過我一直以為他是抱著目的才表現(xiàn)出對我的喜歡?!?p> 昱楓搖頭道:“你不知道!主上他很早以前就喜歡你了,你那時才進藥神殿不久,在探聽龍曜宮中秘聞時,有沒有發(fā)現(xiàn)那些暗中與你和九皇子對立的朝臣突然安靜了下來?那是因為主上派了人潛入朝中幫你清除異己,他怕九皇子出事,還特意派了人去兵營里暗中保護九皇子,為的是讓你安心學習醫(yī)術,沒有任何后顧之憂?!?p> 小七心里一緊,呆呆的轉頭看向雪千尋,難怪那幾年朝中那么安靜,原來是他一直在暗中護著自己。
小七眼眶微熱,不知該如何形容現(xiàn)在的心情,昱楓接著說道:“還不止這些,主上他做了一切能為你做的事,那些年,他每天都能收到有關你的消息,墻上掛著你的畫像,從女孩到少女,藥神殿中有我們的人,主上他實在思念你,就會易容成那人的樣子,偷偷出現(xiàn)在你周圍,不讓你發(fā)現(xiàn)只能遠遠躲著看你幾眼,還有你暗中發(fā)展的那些勢力,你有沒有想過,為何你手下的商鋪和情報網能成長的那么快?那都是因為主上在暗中幫你,這次能在機緣巧合下見到你,你不知道他有多開心,開心到壓不住他那顆心,所以才做出了一些冒犯你的事,鳳羽姑娘,我在主上身邊那么多年,從未見過他對誰如此上心過,他對你的好沒有目的,就算有,那也是要你平安喜樂的過完一生,所以我求你,如若你不喜歡主上,他醒來后請你明確告訴他,好讓他死了這條心,不然主上心里太苦了,如若你喜歡他,那別再像上次那般給他臉色看,請你好好對他!”
小七心中五味雜陳,經歷了前世,她一直不敢真正相信誰,誰對她好,她都覺得那是有目的的,可是雪千尋這般對她,她的心中一抹苦澀劃過,原來他的那些冒犯和越矩是有這些原因,她輕聲問道:“他為何會喜歡我?總要有原因啊?”
昱楓遲疑半晌,糾結道:“這……你還是自己問主上吧!”
小七挑眉道:“你要是不說,就把真言丹吞下去!”
昱楓苦著臉道:“是老尊主交代的,讓他必須護你一世周全,把你當作他的另一半那般用心保護,從那時起,主上才開始關注你,為你披荊斬棘?!?p> 小七疑惑道:“怎么又扯出個老尊主?老尊主又是誰?你們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