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悄悄的;風(fēng),靜靜的。
月,躲在了云姐的羅裙里。
遠方,突然傳來了一陣陣汪汪地啼叫的犬吠聲,打破了這個寧靜的夜。
南岳山麓,一個吹笛的俠士,正在吹奏著刺耳的笛聲,笛聲與犬吠聲,交織成一首凄慘的挽歌,使人聽來毛骨悚然。
笛聲過后,一個著勁裝的黑臉大漢,無聲無息地來到了吹笛者的身側(cè)。
“還不自己解下背上的大刀!”吹笛者冰霜著臉孔說。
“蕭爺,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何必苦苦相逼呢?”
黑臉大漢低著頭兒,一面說一面把背上的大刀解下,丟棄在草叢里。
“是你自己動手自絕,還是要勞動我的圣笛?”
“蕭爺!你得讓我有個解釋,只要你今晚放我一條生路,我胡某今后隨時舍命報恩?”
黑臉大漢跪地哀求著。
“不是我不放你一條生路,我蕭某人也是奉命行事!”
“奉誰的命令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是誰呀!”
蕭爺雙眉聳動:
“你要是自己不肯動手……”
說著,立刻嘴唇吻著笛洞,笛口對準了黑臉大漢。
“慢;慢,慢……”黑臉大漢跪著磕了三個頭:
“我胡志大也是一方之主,況且。直屬于衡山復(fù)興堡指揮,你殺了我,復(fù)興堡名滿天下,何況,胡堡主是我的宗親,他能放過你嗎?”
蕭爺把笛兒放了下來。
“正因為你是復(fù)興堡胡堡主的宗親,你更是死定了!”
說后,又把嘴唇吻上了笛洞。
沒想到胡志大一個翻滾。
借勢躍退了一丈多遠。
“你跑得了嗎?”
蕭爺提氣縱跳,如影隨形似的擋住了胡志大的去路,嘴唇再一次迅速接近笛洞,“咻咻咻”地三支毒箭齊由笛洞口射出,命中了胡志大的上中下三路。
來勢兇猛,他“哼”都沒有哼出聲音來,便口吐鮮血,牙齒發(fā)黑地倒地了。
蕭爺在他身上貼了朵菊花,這是他殺人的標(biāo)志,貼上去,表示明人不做暗事,有仇報仇,可找他蕭某人。
蕭爺本名蕭孝悌,十年前崛起江湖時,以“圣笛”震懾武林。
他不僅輕功和內(nèi)功精湛,他的笛子橫著吹奏是笛,笛內(nèi)兩頭都藏有三支見血封喉的毒箭,以他強勁的內(nèi)功發(fā)射出來以后,對方如果能接住他的箭,也免不了被箭上的劇毒所傷,何況,左右手各接一支,第三支又怎能躲避呢?
他的笛直吹便是蕭,蕭聲更為狠厲,它可以奪武林高手的魂魄。讓他們隨著簫聲七孔流血而死。
因此,江湖道上不稱呼他的本名“蕭孝梯”,而賜了他一個綽號叫“蕭笛”。
蕭笛如果有邀約,誰都不敢不準時赴約,如果背約于他,便全家遭殃。
今晚,胡志大死在蕭笛的笛下,他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是衡山復(fù)興堡主門下,衡山鎮(zhèn)里的頭目。
接獲簫笛之約以后,他不敢向堡主“報告”,這是因為他深知簫笛的為人,如果走漏了風(fēng)聲,便有全家被殺害之劫,不如一個人去,也許能幸兔。
蕭笛殺了胡志大,正準備休息一下后再去執(zhí)行第二個任務(wù),沒想到他剛坐下來,一乘雙人抬小轎,在一個如花似玉的藍裝美女引導(dǎo)下,悄悄地來到了他的跟前。
那引導(dǎo)的女郎背上斜插著劍,話音清脆地像珠走玉盤似的說:“蕭笛!大王駕到,快俯伏恭迎!”
“什么大王!”蕭笛仍靜坐不動。
“你瞎了眼!沒看清楚轎上的標(biāo)志!”
小轎的四周,都繡有一只栩栩如生的白狐。
“天色太黑,瞧不清楚!”
蕭笛睜眼看了一遍,把嘴唇接吻著笛洞,準備出擊。
“簫笛!別以為你的簫和笛聞名天下!”
轎內(nèi)傳來一個年輕女人清脆的聲音,“你和我轎前的釵奴一決勝負,如果你勝了,我放你一條生路,要是你輸了,終身做我的笛奴——我正需要一個在寂寞時解愁的奴隸呀!”
“好,就這么一言為定。不過,我勝了以后,可不能輕易放你們走!”
“嘻嘻嘻……蕭笛,你別裝蒜了,憑你的內(nèi)功,早已在黑夜中看清楚了我轎上的白狐標(biāo)志。既然知道我是誰,還敢口出狂言——不放我們走。哼!等你心服口服后,我再重打你四十大根,讓你終身為奴,不敢怠慢!”
接著,轎內(nèi)擲出了一支帶有白狐尾的令箭:
“釵奴聽令,準備接蕭笛的三支毒箭!”
“是,狐王!”
轎前的釵奴躬身說后,立刻兩眼凝視著對方。
蕭笛當(dāng)然不甘示弱,“咻咻咻”地三支毒箭齊發(fā)。
釵奴左右手各接一支,第三支正中肩窩,忍痛鉆進了密不通風(fēng)的轎內(nèi)。
轎內(nèi)傳出來了聲音。
“蕭笛,你果然是名不虛傳,能使釵媽受傷。數(shù)當(dāng)今武林人物,你是第一人,你笛內(nèi)還有三支毒箭,等我治好鐵奴毒傷,教導(dǎo)她應(yīng)敵的‘絕招’后,敢再與她搏斗么?”
“哈哈哈!……”蕭色仰頭大笑著說:“就是狐王親自出馬,我蕭笛的毒箭也不怕你呀!”
“廢話少說!我已經(jīng)治好鐵奴的毒傷,你和她再戰(zhàn)吧,”
轎內(nèi)話聲剛落,釵奴一個翻滾,復(fù)出轎外,昂然挺立在轎前。
這可使蕭笛不戰(zhàn)而泄氣了,他的毒箭見血封喉,釵奴竟能在受傷后,一轉(zhuǎn)眼就能挺立再戰(zhàn)。
但,簫笛一向是自視過高,立刻嘴吻笛洞,“咻咻咻”地又發(fā)出了三支毒箭,沒想到三箭同時被釵奴左右手和嘴接住,而且接在手上的兩支箭,同時向蕭笛反射了過來,使他不得不左右回避。
“蕭笛!你輸了!”
轎內(nèi)傳出來了聲音:“我想……你可能是不會心服,因為你還有拿手本領(lǐng),震耳欲聾,聾耳喪魂的‘奪命簫聲’呀!不妨露一手,讓我見識見識!不過,你如果再敢在我面前施展雕蟲小技,降服以后,得再多打四十大棍,再隨我回桃花谷去勤練武功。!”
這可把蕭笛的肺要氣炸了。
奪命蕭聲是天山二老所授。
去年。
他路過洞庭湖時,曾經(jīng)使洞庭湖主甘拜下風(fēng),迎為上賓。
聽那轎內(nèi)傳出來的聲音,她只是個年輕的女娃兒。
名震湘西的桃花谷老谷主,常年奉洞庭湖主為“太上皇”,她幾時接掌桃花谷,自封為抓王的呢?
不管怎樣,不到黃河心不死,最后的殺手锏,不得不使了出來。于是,他盤膝而坐,把笛兒倒豎成蕭,吹奏著他一生的絕學(xué)——“奪命歌”:
“藍藍的天邊,
白云兒在晴空飄搖。
一谷兩湖三大堡,
誰見過天山二老。
奪命兒的蕭聲吹起,
十殿閻王齊低頭?!?p> 蕭笛的笛聲剛吹完,抬轎的兩個壯漢早已倒地;釵奴也是頭暈?zāi)X脹,她避進轎內(nèi):“狐王,怎么辦?”
轎內(nèi)傳出聲音:“凝聚九九神功,舞劍相向!”
“是,婢子遵命!”
蕭笛萬沒有想到,在奪命蕭聲吹出以后,狐王不必出轎,對方的一個轎前引導(dǎo),居然能拔劍相向,迫使他不得不停吹。
剛嘴唇離開蕭洞口,釵奴的劍已經(jīng)架在他的脖子上:
“是愿挨受八十大相,終身為奴,還是為天山二老保存顏面,了卻殘生?”
簫笛默默地垂著頭,淚水汩汩地流著。想他蕭笛已年近四十,一生縱橫江湖,所向披靡,居然敗在狐王的一個轎前導(dǎo)引下,落了個俯首稱臣的下場。要是自己不愿為奴,自行了卻殘生事小,仍然背了個失信于人的黑鍋,死后也免不了被江湖朋友唾罵。
思前想后,不得不含悲飲淚地說:“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愿終身為奴,只是……”
“有苦衷,直說……”
“我奉命追殺胡志大后,”得再往粵北殺……”
“奉誰的命令呢——。。
“他黑裝蒙臉,我也不知是誰,只是他的武功,與釵奴不分伯仲,比狐王……就不得而知了!”
“你做了轎前笛奴后,在我保護下,誰敢欺侮你,就是欺侮我狐王,你放心為奴吧!不過,若敢對我懷有二心,桃花谷的規(guī)矩是‘剖心挖眼’,你可要聽清楚?。 鞭I內(nèi)傳出來了清脆的聲音。
“謝狐王收容!”蕭笛俯伏于地:“從今后,我蕭孝悌俯首聽命;如果懷有二心,愿接受最嚴厲的懲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