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開開門。我是哥哥。”門外傳來一聲溫潤的男聲。
哥哥?蘇曦和在聽到那道聲音,腦海里就浮現(xiàn)出一些上一世的情景,哥哥斷腿時她曾偷溜出侯府看他。他眼神頹廢灰敗,卻依然用溫柔的笑容對她說:“妹妹,我可能不能去考科舉了。。?!币约八R走時他欲言又止的復(fù)雜眼神,現(xiàn)在想來哥哥可能想和她說些什么,或許,他知道些什么。
“阿禾,阿禾,你還好嗎,哥哥可以進(jìn)去嗎?”門外的人見屋內(nèi)沒有聲音,又出聲問道。聲音依然溫和,可這一次,聲音卻可以聽出少年不加掩飾特有的磁性。
蘇曦和明白哥哥有些著急了,就匆匆地揉了揉眼,斂了斂心神?!案绺纾氵M(jìn)來吧。”說罷又起身準(zhǔn)備開門。話音剛落,門就被打開了。一位十二三歲身著青衣的少年公子走了進(jìn)來。他見到蘇曦和,又上上下下仔細(xì)地檢查了一番才似松了一口氣,微揚嘴角,“阿禾,身子好些了吧。”說著走到蘇曦和旁邊。
“我剛在母親那看見桃紅了。她說你似乎有些心事的樣子,”說著頓了頓,又看了看蘇曦和有些紅的眼睛,微皺著眉,哄道:“小阿禾,可以和哥哥說說嗎?是想父親了嗎?”
“哥哥。我不小了?!碧K曦和見哥哥蘇伯沐像哄小孩似的哄她。無奈地笑了笑,看著面前哥哥鮮活的笑臉,心中的陰郁一掃而空。
又想到不久后將要面臨的困境,又正了正神色思考著是否要和哥哥說父親可能會在江南遭遇不測,說了又該怎么讓他相信這不是她的胡言亂語呢?
“哥哥,你先坐下吧。我有事同你說。”蘇曦和領(lǐng)著蘇伯沐,來到桌前,為他倒了一杯茶才一臉正色地看著他說道:“哥哥,我不知道該怎么同你說。你我幼年時都聽父親講過莊周夢蝶的故事,我覺得我現(xiàn)在也如莊周一樣不知自己是莊周還是蝶了?”
“阿禾,你為什么突然這樣說?”蘇伯沐看著自己才七歲的妹妹一臉嚴(yán)肅地說著頗為玄奧的話。明明還是同昨日一般嬌嬌弱弱的樣子,怎么那一雙眼睛卻帶著與她年齡不符的滄桑與哀傷。
蘇伯沐自認(rèn)為是了解這個妹妹的。妹妹早慧,又因著從小體弱多病,性子有些孤僻清冷??蛇@滄桑感委實是太,太不可思議了。就像她,憑空多長了十多歲。想到這,蘇伯沐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趕忙又回神來看蘇曦和。
蘇曦和看著對面的少年驚愕的表情,無奈地苦笑道:“哥哥,要是我同你說,我知道父親此處江南會有大禍,會危及性命,你信嗎?”
“妹妹,你,”蘇伯沐震驚地望向蘇曦和,良好的教養(yǎng)讓他沒有立即說出責(zé)備的話。“哥哥,你聽我說,景華五年江南多地會發(fā)生大澇,大水、會沖垮堤壩,我們的父親會在堤壩決堤那一刻,那一刻、被沖到河里,尸骨,無存,哥哥,嗚嗚哥哥。。。請你相信我?!蔽覜]有胡說,這一切都是我親身經(jīng)歷過的。。。
蘇曦和一口氣把她知道的前世發(fā)生過的事一股腦地說了出來,直面這些往事,就像是再用一把尖刀把她的痛苦回憶血淋淋地挖了出來。不自覺得,說完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她顫著手抹著淚,直愣愣地望著蘇伯沐。
此時,在蘇曦和面前的少年在聽完她的一番話后,再也維持不住那一派少年老成的模樣,驚得站了起來,眼神復(fù)雜地看著蘇曦和。
一時間,屋內(nèi)靜得可怕。兩兄妹就這么看著對方誰也沒有說話。
良久,蘇伯沐先開了口,打破了沉默。只見他,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日的溫潤自持模樣,微皺著眉,輕聲問著蘇曦和:“阿禾,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你又是如何知道這一切的?”
蘇曦和見哥哥不是一開始就呵斥她,完全否定她,心下稍定。說明哥哥還是把她的話聽進(jìn)去了,那就好。蘇曦和直視著蘇又帶著伯沐的眼睛,水眸里滿是真誠而哀傷,“哥哥,我做了一個夢,這些便是我夢見的。我說我如同那周公已經(jīng)分不出自己是誰了。夢里,爹爹死了,娘親回外祖家求助卻不知為何滑了胎,娘親和弟弟都沒了,哥哥,我好害怕呀,咳咳,哥哥,我不想成為沒有爹娘的孩子。。?!?p> 蘇曦和抽泣著撲倒蘇伯沐的懷里,把臉貼在哥哥的心臟處,聽著,哥哥的心跳,仿佛這樣才能安心,才能撫平她的無助。
“妹妹,莫要哭了,仔細(xì)哭傷了身子,”蘇伯沐輕輕撫著妹妹的背為她順著氣,無聲地嘆了口氣。
“哥哥,你信我,三日后,還會有官員被派遣到江南,其中會有,外祖家的,三叔外祖會在其中,哥哥,你可以去官府告示上瞧的。”蘇曦和抽噎著又道。忽然想到上一世就是這個三叔外祖帶回的消息,所謂的三叔外祖是蘇曦和外祖武安侯的三弟。
“好,妹妹乖,哥哥會想辦法的?!碧K伯沐安慰道,心里想著,三日后要讓小廝前去看告示,妹妹不會無端說著些話的,母親那邊。。。先不要告訴她了,免得憂心。一邊又安慰著蘇曦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