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章 猜測

　　當初惠蕓公主隨殷嵐回了蘇航，這幾年相繼又添了一兒一女。剛開始殷嵐每三個月有銀錢送來，還有會看望孩子。

　　寺里的人都知道殷夢然的身份，惠蕓公主的兒子。雖然惠蕓公主一直閑居蘇航，但是今上非常敬重這個皇姐，他的子嗣怎么也是世子，郡王之類的頭銜身份！其實惠蕓公主的幾個孩子，最后只有二兒子殷夢寒，被封了安郡王，這還是當年殷嵐對先皇的承諾。

　　又是春意盎然，百花齊放的季節(jié)，佛山寺依然是游客云集，香火旺盛！

　　思軒山莊仍然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沒有人知道怎么了？剛開始殷夢然會問奶娘；會滿懷期待的坐在門口等著！慢慢的孩子幼小的心靈也禁不住時間的等等，奶娘也不敢說出原由。

　　因為孩子太聰慧了，總是能在只字片語中猜測出一切，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有時候?qū)嵲跊]辦法她只能埋首做女工，這樣好像能減輕內(nèi)心的愧疚感。

　　“師兄，你這次下山會去江南嗎？”

　　禪房里，智善大師正在泡茶，上好的鐵觀音瞬間散發(fā)出一陣純香。

　　“現(xiàn)在還沒有確定，可能要先去了西閔，等事情辦完再繞道去。這樣可能要好幾個月才能回來了！”

　　智緣大師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立即感覺茶香四溢。

　　“已經(jīng)快一年了，還是沒有一點的音訊，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奶娘說剛開始，夢然還會坐在門口守著，現(xiàn)在越來越沉默了，這孩子一定很失望的?！?p>　　智善大師私心里偏向孩子，不管怎樣當初是他們承諾好的，不然孩子現(xiàn)在沒有那么多的期待。

　　“這幾天觀看了星象，鳳啟星有異動，怕是要發(fā)生什么事了！”

　　智緣大師扶須沉凝，似沒有聽見師弟的話，對一切沒有太在意。

　　“如果三個月以后我沒有回來，你就修書一封去思軒山莊，說孩子生病了。這樣等我去的時候，這邊就不會等那么長時間，孩子還小，不要讓他現(xiàn)在去接觸人心的另一面，要奶娘好好安撫?！?p>　　智緣大師這次去西閔，是要給富貴人家做幾場法事，所以去江南思軒山莊的事，他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

　　“雖然當初駙馬爺是承諾過，會好好待這個孩子，這幾年確實沒有背棄這個諾言。只是……；近兩年相繼又有了兩個孩子，夢然即使不回去，對他們來說是不是已經(jīng)無所謂了？”

　　佛門中人都是慈悲為懷的，更是重視一諾千金，信譽往往比生命重要。

　　“應該不會這樣的，拋棄駙馬爺?shù)纳矸?，思軒山莊在整個江湖也是聲名赫赫。即使不愿意孩子回去，以思軒山莊的底蘊養(yǎng)兩個人還是綽綽有余的?！?p>　　智緣大師畢竟在外游歷的多，人情世故見識的太多，人情冷暖不是每個人都是一樣的。

　　“那師兄什么時候走？現(xiàn)在寺里也不是太忙，也剛好是春色拂柳，風光無限好，出門踏青，花香無盡暖的時候?！?p>　　說完轉頭看向窗外的景色，院子里的兩顆大槐樹已開出花蕊。

　　“再過幾天，等我的丹藥出爐了，就走。還有夢然的功課在我離開，你要多督促，讓清遠多去走走?！?p>　　智緣大師心里是在乎這個徒弟的，不管怎樣是他長途跋涉抱回來的，還有陪伴的這些年，已經(jīng)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疼，從來還沒有讓他受過傷害。

　　如果有一天他會再次被拋棄，第一個難過的就是智緣大師，他也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還有吃的用的，盡量挑揀好點的送去瑤山院，不要讓奶娘跟孩子受了委屈，即使沒有人管他們，我佛山寺受佛祖保佑，有憐憫之心，也要照顧好他們，不然讓他們怎么生活！”

　　智緣大師最后的話已經(jīng)明了，也印證在他心里的重要性。殷夢然在這里雖然是修養(yǎng)，寺里的人都知道他是智緣大師的關門弟子，包括智善智玄兩位大師都很看重這個孩子。

　　殷夢然將功課做完，收拾好東西，抬頭看看時間還早，就走出院子。已經(jīng)不知道多少回了，總是想看看有沒有人來這里。盡管一次次的失望，他還是不愿意放棄，爹娘不會忘記他的。

　　外面的天空晴朗，萬里無云，殷夢然又一次坐在最高的石頭上，拿起了竹蕭吹奏，低落的蕭聲，孤獨的身影。

　　奶娘聽見蕭聲也走出院子，就看見小小的身影，就那樣靜靜地坐在那里，眼里瞬間感到一陣酸澀。

　　原來真的什么也瞞不住這個孩子，是孩子自己隱藏了心事，他是怕自己自己傷心??！

　　智緣大師上山來就看見了，自己的徒弟自己了解，孩子很懂事，所以所有人以為隱瞞了，其實他早已經(jīng)知道。

　　“夢然，爹娘都沒有忘記你，他們是有事被耽擱了，也從來沒有遺棄你，因為你一直都是他們的孩子。記住，你是思軒山莊的少主，你有玉佩為證，無人敢質(zhì)疑這個事實！”

　　智緣大師第一次這樣鄭重其事的，說出一件事，不為別的，只是希望抹掉徒弟眼里的黯然。

　　“嗚嗚嗚嗚……！師傅，夢然好想爹娘他們，娘親好久都沒有抱過然兒了，我怕娘親有了弟弟妹妹，就會忘了然兒了。如果有一天夢然長大，也會記不住娘親的樣子了！”

　　殷夢然哽咽不止，所說的每字都敲擊著別人的心，奶娘在一旁抹著淚。智緣大師將孩子抱起，輕輕安撫著，剛剛的殷夢然的話觸動了他的心。

　　從小到大，殷夢然只回去過一次，剛剛有點記憶力，第一次有娘親的疼愛，是最為深刻的。

　　但是再深的印記也禁不住時間的磨滅，如果再過三五年，孩子的確是不會記住父母的樣子的。

　　智緣大師心里喟嘆，畢竟事情是自己促成的，現(xiàn)在這樣的局面，讓他無法面對這個孩子。

　　現(xiàn)在山高路遠，他也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近一年也沒有聽說什么？再說，每次思軒山莊送來的銀錢只多不少，就是一直沒有書信來，也不確定是什么原因擱置。

　　所有人心里都有猜測，真正的原因并沒有幾人知道。殷夢然不去管別人怎么想，他只希望師傅能告訴他答案，只要師傅說的，他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