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院中相遇

　　有卿和呂竹桃兩人本只想隨便看看就回去，可這宋宅實在太大，走著走著竟忘記了從什么地方走出來的，有卿正努力回想來路，忽聽呂竹桃一聲驚呼。

　　“桃桃！怎么啦??？”

　　有卿以為呂竹桃跌倒了，急匆匆跑去一看，她卻好端端的站在一張桌前。

　　有卿跑過去看見桌上的東西，也是忍不住小聲驚嘆了一下。

　　桌上擺著一看就知道品質(zhì)上乘的女兒家用的胭脂水粉，離著兩步遠就能聞到淡淡的香味，旁邊還放著玉石瓷器等等。

　　“這大概是宋書言收到的賀禮吧。”

　　呂竹桃滿眼艷羨，伸手拿起一塊胭脂。

　　“桃桃，我們還是不要隨便動人家的東西吧?！?p>　　“哎喲，看看又怎么了嘛，這都沒人看著，說明人家也不當回事嘛。”

　　呂竹桃不以為然，放下胭脂又拿起另一個盒子翻看。

　　有卿無奈的嘆了口氣，繼續(xù)去回想辨認來路。

　　啪嚓！

　　“哎呀！！”

　　沒一會兒，有卿又聽見身后瓷器落地的脆響，扭頭看見呂竹桃身前一個瓷瓶落地已碎，趕忙上前，看到人沒受傷，蹲下?lián)炱鹨粔K碎片，看那釉色瑩潤，想必價值不菲，有些膽怯的說道：“這可怎么辦呀？”

　　“趁著沒人，我們……”

　　吱呀～

　　呂竹桃話剛說一半，旁邊一間屋子房門打開，一個婢女打扮的女子出來，一看見她們兩個，立馬擰起了眉頭。

　　“你們是誰，誰讓你們到這來的。”

　　有卿看有人出來立馬站起身來，那婢女看見有卿身前的碎片，瞪大了眼睛。

　　“這是你打碎的？！”

　　“不…不是……”

　　“絮兒，外面怎么了？”

　　有卿還未說完話，就聽房間里面穿出一個女聲，清澈婉轉，接著一個梳著丱發(fā)身著素色采衣襦裙的少女走了出來。

　　“小姐，這人打碎了你的賀禮?！泵行鮾旱逆九畱崙嵢恢赶蛴星?。

　　在這里被稱一聲小姐，那定是宋家小姐宋書言了。

　　“這！這！你…”宋書言看見地上的碎片，三步兩步走上去，撿起一塊碎片，左看右看，萬分不舍，接著抬頭怒氣沖沖的看向有卿問道：“這是你打碎的？！”

　　有卿剛想說不是，可她抬頭看著呂竹桃低頭不語的樣子，抿了抿嘴沒有開口。

　　宋書言看著有卿閉口不言，以為她已是默認，頓時火冒三丈，不顧儀態(tài)大聲呵斥道：“你是沒長眼嗎！你！你知不知道這有多珍貴啊你！這可是柏舟……”

　　“喲！怎么了這是，這么熱鬧?！?p>　　話還沒說完，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接著幾個男子緩緩走來。

　　剛剛說話的宋書辰，身著象牙白色衣衫，紅色鑲邊，上面還有金線刺繡，仍是一張笑臉，第一個走近來。

　　“這是誰把我們宋大小姐氣成這個樣子。”

　　宋書辰身后走上來的男子，一身蘆灰色長衫，花紋樣式極其簡單，雖不張揚，可那布料，一看就知價值不菲。

　　宋書言掃了一眼兩人身后的影子，怒氣散了幾分，可還是有些惱的指著有卿說道：“成儒哥哥，這人不知是哪里來的，鬼鬼祟祟跑來這里，還打碎了我的花瓶，說不準就是個小偷，你快叫人來把她帶走?！?p>　　宋書言口中的成儒哥哥，就是如今平縣長的兒子，平成儒。

　　有卿一聽要被帶走，連忙想要解釋，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于是便有些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我…我……對不起……我不是……”

　　“不就一個花瓶嘛，何至于此，哥哥再給你買就是了。”宋書辰一臉無所謂。

　　“那可是梅子青，是柏舟哥哥送我的?！彼螘杂行┘钡恼f道。

　　“即是我送的，那就當我還沒送就是了?！?p>　　有卿聽得又有人說話，順著聲音看去，才發(fā)現(xiàn)宋書辰身后還有一人。

　　那人一身青藍色云錦衣衫，身材修長，棱角分明，膚色甚白，白的甚至有些不正常，唇上幾乎沒有血色，卻更顯眉清目秀。

　　聽話中的意思，這人便是宋書言口中的柏舟哥哥，林柏舟。

　　“我剛好覺得這賀禮我不是很滿意，待我回去，再給你好好備上一份。

　　林柏舟的聲音，清冷淡漠，又帶著一絲絲沙啞，雖是平靜溫和的說著話，語氣聽起來，卻又不容人反駁。

　　“可是…可是她…”

　　“好啦，快進去準備吧，待會兒我妹妹可是要艷驚四座的。”

　　宋書言還想說些什么，宋書辰直接打斷，推著妹妹的肩膀送回房間，說了幾句話就出來關上了門。

　　“好了，小姑娘，告訴哥哥，你是誰家的，怎么到這來了。”宋書辰甚是不正經(jīng)的調(diào)笑著看向有卿。

　　“我們是呂家的，一不小心迷路了，才走到這兒來了?！眳沃裉衣犚妴栐?，趕忙上前回道。

　　“呂家？是誰家？”宋書辰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林柏舟又看了看平成儒，兩人均是搖頭回應。

　　“就是教書的呂先生?！眳沃裉医忉尩?。

　　“哦，呂先生啊?！彼螘交腥淮笪?，接著又問道：“呂先生家原本就是有兩個女兒的嗎？”

　　“不是的，有卿不是我阿爹的女兒，她只是住在我家的?！眳沃裉疫B忙回話。

　　“行吧，那既然找不到路，就跟我們一道走吧。”

　　“可是…這個…”有卿看著地上摔碎的花瓶，剛想問要怎么賠，可轉念一想，這定是賠不起的，就把話哽在了喉嚨里。

　　“什么？怎么了？”宋書辰順著有卿的目光看去“這梅子青啊，既然柏舟說了算沒送出的賀禮，那就還是你的，你打算怎么辦啊，”

　　“快走吧，一會兒來不及了?！绷职刂蹧]有回話，掃了一眼看向他的眾人，招呼大家一起離開。

　　有卿兩人跟著三位公子很快回到了剛剛的地方，兩人道了謝，呂竹桃聽見呂先生呼喚，先一步過去了，有卿因為心情低落，走的慢了些。

　　“那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不用放在心上?！?p>　　“??？”

　　垂著頭慢悠悠走路的有卿，先是聞到一陣若有似無的藥香氣，接著聽見有人到她身邊說了句話，等她抬起頭來，就只剩下?lián)P長而去的青藍色背影。

　　有卿剛剛回到座位，呂竹桃就伸手給她嘴里塞了一顆蜜餞，一邊還說道：“有卿你嘗一下，這蜜餞比我買的好吃的多，剛剛真是嚇到我了，都不敢說話了，還好碰到那幾位公子，不然就慘了，你說是不是？”

　　有卿看著呂竹桃，輕輕笑了笑，點了點頭回應。

　　此時宋掌柜出來說道笄禮開始，有樂者奏起絲竹管弦。

　　有卿遠遠的看著宋書言穿著剛剛的衣服走去，因為離得遠些，也聽不清都在說些什么，只看一人給她換了發(fā)式，接著便捧著衣服離開。

　　不一會兒，聽見有人說道：“來了，來了?！北阌痔ь^看去，這一看，著實被驚艷了一番。

　　宋書言換了發(fā)式，褪去了小孩子的稚氣，更多了一份女兒家的嬌俏，尤其身上那件淡湘妃色廣袖襦裙，在陽光映襯下，更是熠熠奪目。

　　宋書言長相本就靈氣十足，如今人靠衣裝，極是光彩照人。

　　“真是美啊?！庇星洳唤袊@。

　　“等到明年，我們也十五歲了呢，等我們兩個成人了，也會很美的?！?p>　　呂竹桃安慰似的拍拍有卿，接著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和宋書言顏色相似的衣裳，皺著眉說道，：“阿娘給我做的這是什么衣裳，一點也不好看。”

　　此時一人高聲吟誦道：“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苯又闷鹨慌杂腥朔钌系慕痿?，鄭重的簪在宋書言頭上。

　　“我大概此生都沒機會穿上這么好看的衣裳吧?！庇星渫腥^續(xù)看著遠處的宋書言。

　　“想什么呢，阿爹說那可是蜀錦！很貴很貴的，我都沒機會穿，更別說你了。”呂竹桃亦是同樣托腮望著。

　　后面發(fā)生了什么兩人已然不清楚了，只記的看著宋書言身上的襦裙，還有頭上精致的金簪，羨慕不已。

　　第二天一早，因著前一天呂夫人交代要買晨食，有卿早早就起床出門。

　　時辰尚早，街上人還不是很多，有卿很快買了包子準備回去，一轉身看見墻角縮著一個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正盯著她手里的包子看。

　　有卿聽人說過，這人名叫阿福，沒有人知道他是從哪里來的，似乎是腦子不是十分靈光，一直以來靠乞討為生。

　　有卿看他好像餓了很久的樣子，就把手中的包子分出兩個，遞到阿福面前，阿福不僅沒接，還往后退了退。

　　以為他是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有卿便把包著的油紙拆開，又往他面前送了送說道：“這是包子，是吃的，給你的?！?p>　　阿福還是沒接，將他滿是污垢的手攤開，半天吐出一個字：“臟。”

　　有卿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將包子放在地上，阿福瞬間撲上前去，拿起包子塞進嘴里。

　　“你慢慢吃，別噎到了?！笨此粤藮|西，有卿拿起其余的包子，站起來準備回去，一轉身卻撞到了一個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