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命懸
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孫子·九地》
大清早，家中。
“彩兒，你好好在家待著，要是有不認(rèn)識的人到家中來，你就先躲在床底下不要出來。我到鎮(zhèn)里去買些蔬菜和肉就回來。”身著灰袍的姜人摸著彩兒的頭發(fā)語重心長的囑咐著。
“好?！?p> 這幾日姜人和彩兒過的是輕松自在，有時在秋千旁給彩兒講講故事，有時自己看一些書讓彩兒獨自在院外嬉鬧。
師傅至今未歸，雖然姜人心中也有些焦急，但是出于對師傅實力的自信，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著急的模樣。
和彩兒打完招呼后便提著劍一路直奔，消失在沙塵之中。
本來需要兩個時辰的時間姜人加快了速度壓縮到了一個半時辰就到了小鎮(zhèn)。
進入鎮(zhèn)中，望著鎮(zhèn)中的變化。
姜人不得不佩服大哥，心里贊嘆，怪不得一直不告訴我名字，就這幾日的作為，以前絕對也是晉國屈指可數(shù)的一個大人物。
這才短短幾日，羌人和晉人和睦的相處在一起，集市，街道也都應(yīng)運而生。
拿著前幾日大哥給的黃金換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姜人在茶樓停留休息了一小段時間，便出鎮(zhèn)回家。
本想著找蘇毗好好的聊一聊，但是一想到事已至此，互不打擾才是對兩人最好的選擇。
離家還有三里地便遠遠的看到了彩兒在門口等候的身影。
姜人朝著彩兒招了招了手，正要邁出第一步，趕忙又趴下躲在了沙丘之后。
心想。
不對，彩兒膽子小怎么會敢一個人出門？還有她身高也不高，三里外我最多只能看見一個小人，這人看上去卻比彩兒大了很多，事情有些不對勁，還是謹(jǐn)慎點為妙。
姜人繞著荒漠走了一大圈來到院子墻邊，輕輕靠墻，從墻縫中看向院里，果然出事了。只見彩兒被五花大綁丟在墻角邊上，院里前前后后數(shù)了一遍大概也有五十余人。
這些人全部身穿灰衣，只露出眼睛，腰間配著大刀，訓(xùn)練有素的站成倆排，沉默不語，行為作風(fēng)不像是土匪一類人。
帶頭的人嗓門很大，交談聲墻外的姜人聽得一清二楚。
“小妮子，你最好老老實實交代這屋子里的少年去哪了?！?p> 彩兒哆哆嗦嗦的擠在墻角沒有說話。
“大人，不會是和啞巴吧？”
“有可能，你看她打我們進門就不哭不鬧的，說不定真是個啞巴?！?p> “那現(xiàn)在怎么辦？”
“等人回來，這小女孩肯定和他認(rèn)識，回來一起殺了，燒了這屋子就可萬事大吉了。”
“我們這么多人不遠百里的來殺一個乳臭未干的孩子是不是有些……？”
“他可是那人的首徒，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人的厲害，他的第一個徒弟會差到哪去？主上說了殺掉以絕后患。”
姜人聽完頓感雙腿發(fā)軟無力，師傅出事了？以絕后患不就是說師傅死了嗎？腦子里想著一個月前那個和藹可親的面孔，不可能。師傅那么強誰殺得了他，我不信……
“誰？有人在外面。”
姜人一想到師傅情不自禁的錘了一下墻面，發(fā)出了聲響，想要制止以↑不可能。
院內(nèi)的兩隊人在帶頭的帶領(lǐng)下迅速跑了出來，姜人脫下黑袍丟在地上，翻墻而入。
墻內(nèi)空無一人。
“大家都找找，附近肯定有人。”墻外傳來了下令聲。
翻入墻內(nèi)的姜人連忙來到彩兒旁邊，看著彩兒害怕的眼神，姜人用劍切斷了繩子，摸了摸她眼角的眼淚說道：“彩兒你先進我房間，待會我會把他們都吸引進來，你就從我房間的后窗逃出去，沿著上次我們來的路去鎮(zhèn)上，找大哥求救，知道沒？”
“那姜哥哥你怎么辦？”
“彩兒放心，我有些手段他們一時半會沒法傷我，我拖住他們，你一定要逃出去，記住沒？”姜人皺著眉一字一句說道。
“記住了?！?p> “好，現(xiàn)在你快進我房間，記住不管發(fā)生什么都不要出來，只管自己去鎮(zhèn)上。”
望著彩兒進入房間關(guān)上門，姜人打了個咳嗽，大聲訓(xùn)道。
“不知道你們大家找我姜某人有什么事?。俊?p> “在里面，快進去?！?p> 一群人迅速突門而入，在這個小小的院子里把姜人緊緊逼到墻角。
“你就是那人的徒弟？”帶頭的人大刀對著姜人問道。
“你們說的那人指的是誰？”姜人心存僥幸問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對于一名合格的刺客來說，名字是不能被世人記住的，死后也是無名之碑。所以他的名字我也不知道?！?p> “那你怎么確定我就是他徒弟？”姜人抬起頭饒有興趣的看著面前這個只露倆只眼睛的大漢。
“你用劍?！?p> “就憑這個？”
“對，就憑這個，足矣。”
“還有一人在哪？”大漢望了望墻角的斷繩。
“不用找了，早就被我救走了?！?p> “大人，我們要不要立馬派人去追？”旁邊的侍衛(wèi)聽完立馬問道。
“不用了，反正也是個啞巴，不會出什么大事。”
“我還想請問閣下一件事?！苯舜驍嗨麄冎g的談話。
“反正你也是必死之人，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訴你。”
“我?guī)煾悼?，可還健在？”
姜人問出這句話內(nèi)心有些膽顫。
“死了?！?p> 噗通——
聽到個答案，姜人雙腿如同提線木偶斷了線一般，軟弱無力，直接跪在了地上。
“怎么死的?！苯松眢w靠著劍鞘支撐著身體，喘著大氣問道。
“五馬，分尸?！?p> “五馬？五馬分尸？死了連個尸體都不完整？”姜人丟下斷劍倚著墻，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是他的命，只是也帶著牽連到了你?！睅ь^大哥看著眼前這個性情中人不忍解釋道。
姜人蹲在角落一言不發(fā)，腦子里回憶著猶如在眼前的一幕幕。
“早去早回，為師我在這等你回來。哦，對了，明日去時不要吵到我了。”
“早去早回，為師……”
那張慈眉善目的臉，那個坐在火爐旁烘手的老人。
“大人，時間差不多了。”旁邊的侍衛(wèi)小聲的在帶頭的人耳邊說道。
“好了姜人，雖然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大丈夫，但是我們奉命行事，所以你是我們送你走，還是你自己走？”帶頭那人揮了揮手，一干人都圍了上去。
“都沒了，母親，父親，沒了。我唯一的親人也沒了。活著，真沒什么意思。我自己走。”姜人絕望的拿起斷劍站了起來。
“我要你們?nèi)颗阒液蛶煾狄黄鹱摺！痹掃€未全說出口，姜人已經(jīng)提著劍對著人群沖了上來。
……
彩兒從窗戶那逃出來后一刻也沒有停歇，喘著粗氣一直狂奔。
炙熱的驕陽還在烘烤著大地，彩兒本來身體就弱，走了四里路不到就在荒漠上慢慢失去了知覺。
“彩兒？彩兒，快醒醒，出什么事了?！?p> 彩兒慢慢的睜開眼睛，吞下口中含著的水，看著眼前這個人。
“蘇毗姐姐，是你啊。太好了，快去，快去救姜哥哥?！?p> “你慢慢說，別急。”蘇毗拍著彩兒的胸脯，幫她疏通空氣。
“很多人，很多人要殺姜哥哥，現(xiàn)在姜哥哥正在拖著他們，蘇毗姐姐你一定要救救姜哥哥?！辈蕛壕o緊的握著蘇毗的手看著旁邊坐著的人群哭道。
“你放心吧，彩兒，我會救的，我這就去救他。”
蘇毗焦急的來到了人群中，
“沙河，過來。”蘇毗威嚴(yán)的喊道。
一個身著黑衣的人站了出來：“在，公主。”
“我要救人，你沒有意見吧?！?p> “公主，只怕有些不妥。”
“我說我要救人，你們不去那我就一個人去。你們?nèi)サ脑?，那救完這個人我就老老實實和你回去?！碧K毗咬著牙狠狠的說道。
“一言為定。”
蘇毗帶著一個十幾人的小隊火急火燎的趕往了姜人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