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桃花酒
姜人隨著呼聲進(jìn)了那棟小樓，第一眼看見的便是廳堂，一張八仙桌，四副木椅，墻上掛著幾幅不知名但意境略微高深的山水畫，廳堂的左偏房是書房，書桌正對釘著門簾的小門，兩排高高的厚重書架立在那個堆滿了書籍的略顯老舊書桌倆旁，整個房間顯得狹小但是富有安全感。
姜人走上前看了看，《人物史》、《百物曉》、《山海經(jīng)》……這些書他都沒看過，除了《山海經(jīng)》，很多書市面上都沒有聽說過。
“這書？”姜人手中拿著一本《百物曉》翻了幾頁問道。
“沒見過吧？這書是我父親一代一代傳下來的。我們家世代住在洛陽，每一代都會把那一代的人物秘辛，奇聞異事記錄在此書中，然后傳承下來?！鞭男穷H為自豪的介紹道。
“這就是你知道洛陽很多事的原因吧！”
“光是這本書還不夠，我們家世代都是吃這飯的，這本書只是其中之一。”弈星擺了擺手說道。
“吃飯？這個怎么吃飯？誰會要這些書？”
“你想的美，要書我還不給了呢。我們靠的是對人情往事的了解來養(yǎng)家糊口。”
弈星神采奕奕的繼續(xù)說道。
“來洛陽的新人都想快速掌握這洛陽的勢力分部，好更快的融入這個千古帝都，其中也不乏富貴人家，我們家在十年前異常昌盛，父親，爺爺都是洛陽遠(yuǎn)近聞名的大人物。那些富貴人家來到洛陽第一件事必然就是拜訪我的父親和爺爺，用著手中的錢財了解一些洛陽的人情往事，也好方便日后更好的在洛陽生存下去。這便是當(dāng)初我們掙錢的渠道。”
“那現(xiàn)在？”
弈星那如同耀光黑瑪瑙的大眼中的眼神突然黯然失色下去，升起了一輪悲傷之情。
“都沒了。我八歲那年，傍晚從私塾回來后，一家三口人除了我就全部都沒了，沒了……”
“抱歉，是我唐突了?！苯诉B忙鞠躬道歉。
“都過去了。不說了不說了，來，平日我是不喝酒的，但是我與姜兄一見如故，再加上姜兄對我有救命之恩，今日又讓我見識到了綠珠小姐，雖然我沒見到，但是問題不在你，所以我今日便和你喝上一杯?！?p> 弈星偷偷的抹了抹眼角的眼淚，拉著姜人來到了院中的小亭中。
“你在這坐著，我去拿酒。”
弈星指了指石桌下的木椅，走后片刻便從房中抱出了一大壇美酒，艱難的走了過來，姜人看他有些乏力連忙跑去幫忙，倆人一起把這半人高的酒壇搬到亭中。
此時的夕陽還為完全落下，半個太陽已經(jīng)藏在了地平線下，江面上暖風(fēng)陣陣，吹拂在倆人的鬢發(fā)和衣袖。
“這是什么酒？怎么還沒打開就一股桃花的香味？”由于綠珠小姐的香還未全解開姜人坐在椅子上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盯著酒壇問道。
“這酒名桃花酒，乃是由洛陽人家的家釀酒和我們身旁這桃花樹的桃花混入一起釀制而成，入口綿柔，無比醇香。”
“那這酒豈不是已經(jīng)釀了一年之上？這桃花盛開之時乃是三月，而如今便是三月，這其中已是過來一年之久?！?p> “這酒乃是我去年所釀，我看今日這景色如此迷人，那我們便不醉不歸。”弈星豪邁說道。
姜人抬頭看了看四周，遠(yuǎn)處江面上一陣漣漪未消又驚起一陣，幾只漁船支著魚竿在垂釣著一番美味，來往的船夫唱著悠久嘹亮的漁歌，眼前桃花山上的桃花隨風(fēng)舞落，香味撲鼻。
這景確實是美如仙境，怪不得這里名仙人居。
“那今日我便要舍命陪君子了。”
兩人擼起袖子，打開酒壇上的封土。
“好香啊，這香味更加濃郁了?！?p> 弈星用竹勺舀出一勺倒入放在石臺上的碗里。
姜人拿起小碗，與弈星對碰一下，沒入口中，酒入豪腸……
“好酒，雖然我喝的酒不多但是這酒乃是我喝過最好的酒。喝完腔中桃香四溢，回味無窮啊?！苯撕敛涣邌莸目滟澋?。
就這樣姜人喝著桃花酒，吹著江風(fēng)，聽著弈星講著古時候一些鮮為人知的事情……
許久，天色微暗，弈星已經(jīng)是面目通紅，姜人的酒量自然是要比弈星好上很多，兩人又是痛飲數(shù)碗。
強(qiáng)烈的酒精麻痹著兩人，姜人醒來，已是皓月當(dāng)空，漁火蟲鳴，旁邊的弈星趴在石桌上嘴里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
“姜人，你輸了，你輸了。這酒”
“這酒我喝的，比你，比你多。知道為什么嗎？因，因為這酒啊，我從小時候就一直再喝?！?p> “這酒啊，是娘教我做的，她，她說啊等我娶媳婦的時候就喝這桃花酒，因為啊，我娘和我說過一首詩，桃……桃之夭夭，灼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姜人自然是知道這詩，出自《詩經(jīng)》中的《國風(fēng)·周南·桃夭》，講的是希望在桃花盛開時，未來的媳婦能喜氣洋洋來到自己家，結(jié)下碩果時，能為自己家生下子嗣，枝葉茂盛時，全家都安康快樂。這是一位母親對自己兒子的所有愿望，雖然感覺這愿望有些渺小，但是這份愛是何其的偉大。
一想到自己無父無母，姜人心中是五味雜陳，酸楚不已。
江風(fēng)微涼，有些寒人。
“來，弈星，我們回屋聊去，你醉了?！苯藫u搖擺擺的站起來攙扶起趴在桌子上的弈星。
弈星站起來后，一直盯著他，突然推開姜人，又坐了回去。
“我沒醉，我沒醉。你聽我說，我要，我要講完我的故事?！?p> “你醉了?！?p> “我沒，我沒醉。我求你，求求你，你聽我說完故事我就和你回，回房間，好不好？”
姜人有些不明白，弈星這是怎么回事，怎么說著說著還哭著哀求。
“你說，我聽著?！?p> “故事是這樣的:我們弈家，世代一脈相承，已有三百年歷史，是百曉生的后代，世人多說百曉生是個虛構(gòu)的人物，其實并不是，據(jù)說白曉生一族乃是順應(yīng)天機(jī)而產(chǎn)生，族人并非都是白姓，但是無一例外他們身上都掌握著很多尋常人不知道的秘密。十八年前，我剛剛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