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之人正是張鶴齡,老管家張全見老爺來了,忙帶人迎了出來,說道:“稟告老爺,第一批精鹽成品已經(jīng)晾曬出來了,只是最近幾日收到的訂單太多了,鹽坊的產(chǎn)量遠遠不夠?!?p> 張鶴齡說道:“不用急,按照我們的進度來,讓他們排隊去吧,還有,從第一批鹽中拿出百斤送去宮中。”
老管家說道:“是,小的這就去安排?!?p> 張鶴齡在鹽坊四下轉(zhuǎn)了轉(zhuǎn),這制鹽的工序其實很簡單,這些工人經(jīng)過短暫的培訓(xùn)后,基本上都能掌握,看到一些不規(guī)范的,便上去指正一番,正轉(zhuǎn)著,突然看到一位身穿儒衫的年輕人正跟幾個人一起在過濾池忙活。
張鶴齡心說,是不是又有落魄書生來這里賺零花錢了,于是轉(zhuǎn)頭跟身后的張全說道:“我不是說了嗎,如果再有讀書人來此處做工,就讓他們?nèi)W(xué)堂授課?!?p> 老管家張全看著那個干活正起勁的年輕人,說道:“這個人很奇怪,我跟他說過了請他去學(xué)堂,他卻堅持要來作坊做工,還說不要錢,說什么格物致知,一堆亂七八糟的我也聽不懂?!?p> “不要錢?”張鶴齡心中緊張起來,糟了,難道是個偷技術(shù)的?
“將他給我?guī)н^來!”
老管家?guī)е跏厝蕘淼綇堹Q齡面前,王守仁行了一禮,說道:“學(xué)生王守仁,見過壽寧侯。”
“王守仁?”張鶴齡張大嘴巴,我靠,王圣人跑我家工廠來參悟人生來了?
“正是,學(xué)生聽聞壽寧侯可以煉制海鹽為精鹽,真乃化腐朽為神奇,今日特來一見?!?p> 張鶴齡說道:“這只是一些基本的物理和化學(xué)常識,不算什么的?!?p> 王守仁愣住了,口中喃喃說道:“物理和化學(xué)?”
“就是你所說的格物之理,即為物理,世間萬物都有他自身的一套規(guī)律,我們只要掌握了這些規(guī)律,就能讓萬物為我所用。”
“掌握萬物之理,萬物既能為我所用!”王守仁雙眼放光,說道:“壽寧侯是大才之人,學(xué)生佩服!”
“你等一會,”張鶴齡突然想到一件事,問道,“你現(xiàn)在是什么官職?”
王守仁回道:“回侯爺,學(xué)生沒有官職,現(xiàn)如今是秀才功名,隨家父來到京師,正準備參加今年的秋闈。”
“哦,”張鶴齡心說,你還沒考呢啊,“我想推薦你一個職位,但是你現(xiàn)在沒有官職,怕是不合適?!?p> 王守仁問道:“壽寧侯說的什么職位?”
“蟒衛(wèi)指揮使司的指揮同知一職?!?p> 王守仁額頭出現(xiàn)冷汗,成立蟒衛(wèi)指揮使司是近日才宣布的,蟒衛(wèi)指揮同知是從五品的大官,自己的身份差的太離譜了,于是回道:“多謝侯爺賞識,如果侯爺需要我去蟒衛(wèi),我便去蟒衛(wèi),不需要職位,一樣可以為侯爺分憂?!?p> 張鶴齡大喜,王圣人就是覺悟高,不求官職不求報酬,這可是文武雙全的人才啊,于是說道:“既如此,你先來蟒衛(wèi),做我的參謀,等你金榜題名之后,我再向陛下請命,賜你官職。”
“來,我們?nèi)ノ堇镎f,”張鶴齡拉著王守仁來到內(nèi)堂,有人奉上茶來,張鶴齡繼續(xù)說道,“蟒衛(wèi)指揮使司剛剛成立,我正發(fā)愁人選的問題,你有什么好建議,說說看。”
王守仁想了想,說道:“首先,這些人年紀不能太大,最好在15到20歲之間,因為蟒衛(wèi)是為東宮成立的,現(xiàn)在東宮有錦衣衛(wèi)和金吾衛(wèi)守護,相當(dāng)于給了我們大量的培養(yǎng)時間,而且東宮太子只有兩歲,等太子成年之后,蟒衛(wèi)這些人也正值壯年?!?p> 張鶴齡點了點頭,說道:“再說說選人的問題。”
王守仁想了想,說道:“聽聞白蓮教的勢力已經(jīng)滲透到宮中,學(xué)生認為蟒衛(wèi)人選不能從金吾衛(wèi)或錦衣衛(wèi)抽調(diào),最好從平民百姓家招募,但是在招募的過程中,必須嚴格盤查家庭背景,每一個人都要嚴格把關(guān),必須做到絕對干凈,這樣保證蟒衛(wèi)的人馬不會被滲透,才能打造出一支全心全意為東宮服務(wù)的精兵?!?p> 張鶴齡點了點頭,說道:“我的想法也是如此,只是每一家都要嚴格盤查家庭背景,此時說起容易,做起來可難啊。而且,三百個人,需要多少人家才能湊出來。”
王守仁指了指外面,說道:“學(xué)生認為這些流民便可?!?p> 張鶴齡心念一動:“可行?”
“這些流民都是活不下去了才會舉家遷徙,身家清白,退一步講,就算他們當(dāng)中真有白蓮教異黨,可天災(zāi)之時,白蓮教不管他們生死,侯爺卻管了,那些人也不會再為白蓮教效命了?!?p> 張鶴齡點了點頭,圣人就是不一樣,思維敏捷,有理有據(jù),令人信服。
王守仁抱拳說道:“倘若侯爺信得過學(xué)生,這選人一事,交給學(xué)生如何?”
“如此甚好!”張鶴齡一拍手,說道,“你接下來便去招募人手,暫時對外聲稱是蟒衛(wèi)指揮使司吏,在此過程中,管家張全會全力配合,要人要錢就去找他?!?p> 王守仁起身行了一禮,說道:“多謝侯爺信任,學(xué)生定不負所望?!?p> 張鶴齡剛想說話,卻見王守仁眼中閃過一絲寒意,伸出手掌向自己抓過來!
此時張鶴齡腦子里一片混亂,王圣人跟自己無冤無仇的,聊得好好的,干嘛突然就動手打人???
卻見王守仁抓住自己衣襟,用力一扯,將自己拽到一邊,然后擋在自己身前,說道:“姑娘好重的殺氣?!?p> 張鶴齡這才看到,自己剛剛坐的位置上,白露手持一柄鋼刀,正冷冷地看著自己,說道:“都說讀書明理,王公子也是個讀書人,今日竟然護著這個狗賊,難道將書讀到狗肚子里了?真是可笑!”
“姑娘此言差矣,”王守仁說道,“壽寧侯有大才,有大功,有大善,姑娘肯定是搞錯了。”
“我呸!”白露啐了一口,提刀上前就砍,口中說道,“你不讓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王守仁將身后的張鶴齡推開,然后抓起身邊一柄青銅的燭臺,擋住白露的鋼刀,白露沒想到這個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王公子竟然還會武功,而且,還不弱!
她只想殺掉張鶴齡,出招急促且凌厲,王守仁卻只守不攻,防的滴水不漏,張鶴齡在一旁說道:“白姑娘,當(dāng)日我也是被逼無奈,多有冒犯,何況,我也沒要你兄妹的命,當(dāng)日之事就算是扯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