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拿著蕭敬呈上來的情報一一翻看,最后問道:“福州的事有進展嗎?”
“回陛下,奴婢已經(jīng)從外地調(diào)派了五名暗探,都是得力干將,而且這些人和福州的探子沒有接觸過,想來已經(jīng)開始調(diào)查了,只是還未傳來消息。”
弘治皇帝頓了頓,又問道:“南方有什么動靜?”
蕭敬弓著腰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輕聲說道:“回陛下,確實打探打一些消息,但是,但是……”
弘治皇帝的臉沉了下來,說道:“但是什么,說!”
“有密探來報,說白蓮教教主王世杰曾去過寧王府?!?p> 啪地一聲,弘治皇帝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這等重要的情報,為何不及時上報?”
蕭敬嚇地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說道:“因為此事只有寧王府的暗探一人得見,但是他現(xiàn)在拿不出確鑿證據(jù),也沒有人能證明他的話是否真實,此等國家大事,奴婢不敢怠慢,本想進一步查證后再呈報陛下?!?p> 弘治皇帝思索良久,這才說道:“寧王府中沒有別的暗探嗎?”
“回陛下,本來是有的,但是這些年來,寧王府中的暗探陸續(xù)離奇身亡,現(xiàn)今只剩下一人,奴婢不敢讓此人輕舉妄動,更不敢只憑借他一面之詞就指證寧王?!?p> 過了許久,弘治皇帝才說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和牟斌商議一下,需東廠和錦衣衛(wèi)聯(lián)合起來,朕就不信,找不到寧王的破綻!”
“奴婢遵旨。”
弘治皇帝正要回乾清宮,突然想到一件事,問道:“長公主婚期在即,此時張鶴齡在做什么?”
“回陛下,這段時間壽寧侯忙著開辦南山書院?!?p> “南山書院?”弘治皇帝皺了皺眉,說道,“就他肚子里那點墨水,還能辦書院?”
“陛下,奴婢倒是覺得壽寧侯是有大才的?!?p> 弘治皇帝笑了,隨口說道:“他能有什么才?去歲時候,朕罰他兄弟二人抄論語,都能把字抄錯了?!?p> 蕭敬看到弘治皇帝露出笑容,這才稍稍放寬心態(tài),說道:“陛下,奴婢認為,評價一個人不一定要看他讀過多少詩書,就說那煉制精鹽的法子,我大明朝這么多進士,哪一個不是學富五車才高八斗,卻沒有一人能做到。還有兩次挫敗白蓮教,更是說明壽寧侯有勇有謀,乃是真正有大智慧的人?!?p> 弘治皇帝看著蕭敬,說道:“今日你怎么處處替他說話,是不是拿人家好處了?”
蕭敬再次跪地,慌忙說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弘治皇帝收起臉上的笑容,說道:“壽寧侯現(xiàn)在不是單純的皇親國戚,而是朕的臣子,臣子不可以和內(nèi)官走的太近,這個道理你是知道的?!?p> 蕭敬將臉伏在地上,口中說道:“奴婢從來不敢僭越。”
弘治皇帝臉色陰沉,說道:“那福州鹽坊的事,你也不知情了?”
此話一出,蕭敬嚇得抖如篩糠,叩頭如搗蒜一般,慌亂說道:“陛下恕罪,奴婢知錯了!”
過了許久,才聽到弘治皇帝說道:“起來吧?!?p> 蕭敬還趴在地上不敢動,弘治皇帝慢慢說道:“此事壽寧侯已經(jīng)與朕說過了,他與你侄兒蕭云亭合作建設福州鹽坊,一來是看中福州的位置,二來是看中蕭云亭的人品,并非與你有什么干系?!?p> 蕭敬這才哆哆嗦嗦地爬起來,弘治皇帝擺駕回乾清宮休息,蕭敬拿出手帕擦汗,這才發(fā)現(xiàn)身上全都濕透了。
弘治皇帝沒有嬪妃,每日與張皇后共寢,如同尋常百姓夫婦一般,張皇后見弘治皇帝不開心,便在枕邊問道:“何事發(fā)這么大火?”
“蕭伴伴竟然背著朕去和臣子親近,真是豈有此理!”
“蕭敬歷來乖巧,怎會犯此等過錯?”張皇后又問道,“跟哪個臣子???”
“你弟弟,壽寧侯張鶴齡!”
聞聽此言,張皇后嚇的不輕,趕忙問道:“此事當真?”
弘治皇帝哼了一聲,說道:“此事是壽寧侯主動告知于朕,當然是真?!?p> 張皇后弱弱地說道:“他們之間能有什么事,無非是談些公務罷了?!?p> “壽寧侯和蕭伴伴的侄兒在福州合作建設新的鹽坊?!?p> “這……”
“他還擅自做主,將南山鹽坊中朕的收益拿出來,共十萬兩,投入到福州鹽坊?!?p> “啊……”
“得虧這小子識相,給朕多分了一成股份,如若不然,朕決不輕饒!”
張皇后無語了,說來說去,多給點錢就把你打發(fā)了?
“陛下,鶴齡以前頑皮不懂事,現(xiàn)如今長大了,他在南山開辦的娟秀閣,便拿出五成收益出來,說是孝敬臣妾,上個月結算的盈利已經(jīng)派人送過來了,臣妾留著也是無用,還是交由陛下掌管吧?!?p> 弘治皇帝說道:“還是你來掌管吧,給那些宮女太監(jiān)采辦些衣物,自朕登基以來,你作為后宮之主,帶頭提倡節(jié)儉,這些宮女太監(jiān)沒少跟著你受罪,現(xiàn)如今內(nèi)帑日漸充裕,后宮也不要那么緊巴巴的,該置辦什么物件盡管去買,若是銀子不夠,朕給你添上?!?p> “不用了,鶴齡拿來的一萬兩銀子肯定花不完啊?!?p> “也是,有一萬兩……什么?”弘治皇帝突然坐起來,張大嘴巴,問道,“你剛才說,多少?”
張皇后說道:“一萬兩啊?!?p> “白銀?”
“當然是白銀?!?p> “你是說,這一萬兩白銀是娟秀閣一個月收益的五成?”
張皇后點點頭,說道:“對啊,是上個月的,這個月的盈余還沒結算,估計也是萬兩上下?!?p> 弘治皇帝迅速盤算,一個月一萬兩,這還是一半,說明人家的利潤是兩萬兩,一年就是二十四萬兩,自己花了十萬兩投入到鹽坊,一年才能收入十萬兩,他張鶴齡開了個賣什么胭脂水粉的娟秀閣,竟然有這么高的收益?
由于娟秀閣只允許女眷進入,錦衣衛(wèi)和東廠想要打探消息均是鞭長莫及,只知道其中是一些成衣鋪子和水粉鋪子而已,弘治皇帝感覺幾個鋪子不需要放在心上,就沒讓人繼續(xù)盯了,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娟秀閣,收益竟然超過了自己的鹽坊!
這哪里是什么鋪子,這就是棵搖錢樹??!